第四十三章程詡的饋贈,天河古玉
李浪一路飛馳,將自身的真氣運轉推動到了極致。
當他終於趕到顧昭昭的標記的地點時,看到的便是一處宛如仙境般的沙漠綠洲。
蒸騰的水汽,化作了氤氳,籠罩住綠洲,凹陷的沙丘之中,一株株古老的胡楊,撐住了沙丘的侵襲。
整個綠洲,都是大半凹陷在沙丘的遮掩之下的。
如果不是李浪目標明確,那他很有可能錯過這裡。
它的出現,太不合理了!
按理說,隨便一場大一點的風沙,都足以將這個綠洲掩埋了才對。
但它看起來存在了很久。
與那些湖泊邊上,只生長了一些草葉、花卉的綠洲不同,它有著成一片小林的樹木,且都年份不短。
它們就是這片綠洲相當古老的證明。
西域並不是只有沙漠,只是沙漠是它比較鮮明的特點。
而當翠綠的綠洲點綴在瀰漫死亡氣息的沙漠中時,它的魅力被無限的放大。
人在半空中,李浪就已經在為自然界的鬼斧神工而感到驚奇。
等他落到地面,走進綠洲之中,穿過了一片湖水,感受到此處炎熱與乾燥下的陰涼后,心頭的那點焦急,也彷彿得到了平靜。
穿過湖泊,李浪在對岸看到了一間有些年頭的木屋。
他可以確定,在這處綠洲之中,並沒有活人存在。
這也就意味著,他找錯了地方。
當然···李浪不想認為,這裡是程詡的埋骨之地。
推開木屋的小門,低頭走了進去。
木屋裡擺放著兩個木質的牌位。
牌位上分別刻著『愛妻喬九娘之靈位』以及『程詡之靈位』。
下方的香爐里有殘餘的香灰,但並沒有最近祭拜過的痕迹。
供桌上的貢品,也早已經乾癟。
沙漠里乾燥的空氣,讓這些果子沒有腐爛,而是直接被烘乾了水份。
李浪看著應該是程詡為自己立下的靈位,嘆了一口氣。
雖然他沒有找到程詡,但當他看到這尊靈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當程詡這樣一個人徹底的心存死志的時候,就很難保證他還活著。
取出一塊布條,李浪從屋子裡找出一個木桶,開始對這裡進行清掃。
等擦乾淨了灰塵后,又取出新鮮的水果,擺放在兩尊靈位下的供果盤中。
挪動供果盤的時候,一塊晶瑩的玉片,從盤墊下滑落出來。
一看就是被安排好的。
只是安排的略顯草率。
似乎也並不在意,它是否真的能落到預期者的手中。
李浪將它拿在手裡,認出了這玩意,是一種可以保留一段影像的特殊法器。
以前李浪在玉京城的坊市專賣法器的店鋪中見到過,一枚價值三千金。
因為它不僅可以保留一段影像,且能重複利用多次。
雖然效果單一,不具備提升戰鬥力或者輔助能力的作用,但對於一些人而言,依舊是重要的法器。
李浪用真氣將它激活,程詡那張黃臉就出現在了李浪的面前。
「是雪浪嗎?」
程詡說話神情,似乎很篤定。
就像料准了李浪,會出現在這裡,然後拿到他留下的玉牌。
但隨後,等畫面停頓了大約三秒鐘之後,程詡便又說道:「不管你是不是,就當做你是了!」
「畢竟這東西是留給你的,如果你沒有找到,那就說明你不配得到它。」
對於程詡言辭之中表達出來的『傲慢』,李浪不以為意。
此時的程詡,在李浪心中的形象正是高大的時候,些許的言語冒犯,不會讓李浪覺得難堪。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之前在玉京城裡坑了你一把的人,沒錯···就是我。」
說著,畫面中的程詡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他似乎還有一點的小得意。
這一點在他的神情之中,已經表現的相當明顯。
「我原本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撕開女皇與宗室之間的矛盾,給大將軍順勢創造一點機會,也讓女皇對伱們這個六根不凈的和尚,多添幾分厭惡。」
「這也算是一石數鳥的計劃,只是沒想到,居然被你用那麼簡單、野蠻的方式給破解了!」
說到這裡,程詡微微有些停頓,原本帶著玩笑的口吻,也逐漸嚴肅。
「而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大將軍和女皇之間,原來是那樣的關係,他們是君臣,是朋友,是知己,但唯獨不是愛人,更不是互相的仰慕者。」
「他們讓我們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裡,成為了被戲耍的猴子。」
「真的是···好一出美人計!完全利用了人心中的曖昧與不堪,當我們習慣性的用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去衡量『志同道合』,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墮落?」
李浪看著描述著那一出布局百年的『美人計』時,滿臉欽佩之色的程詡,眼神卻愈發的複雜。
在李浪的心裡,由程詡主導控制的獻頭計,是完全不弱於美人計的百年絕唱。
他用幾顆大好的頭顱,奠定了未來一甲子的西域穩固,同時也保住了沈星海和鎮西軍,以他們回首中原,遙望玉京為威懾,在為即將千瘡百孔的大乾強行續命。
可以說,哪怕是局勢到了最糜爛的狀態,只要沈星海和鎮西軍的威懾還在,那再怎麼亂,也不可能亂到徹底無法收拾的地步。
因為女皇永遠還有可以和對手、敵人談判的底氣。
至於鎮西軍,有著整個已經被打殘了的西域作為牧馬放羊之地,哪怕是沒有了白玉關為憑,也無須靠中原給養,說不定還能反哺。
「你很好!」
「是個可造之材,只要心裡能放下的東西再多一些,對天下而言,絕對是一把傾世之劍。」
「天下將亂,國君賢名,奈何天時不允!你若能有擎天之姿,便要當仁不讓!」
「我不是要讓你忠誠,而是希望你能心中有黎民蒼生···。」
說著程詡釋然般的微笑:「差點又開始說教了!」
「其實我沒有這個資格,年輕時我不過是個飛鷹走狗的地痞而已,是九娘讓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是大將軍教會了我心懷天下,捨身忘死。」
「即便是這樣,我也依舊沒有能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九娘的死,是我無法放棄的仇恨。」
「我所有的行為,最初的起點,也並不是為了家國天下,而是復仇而已。」
程詡說的洒脫,李浪卻覺得,這個原本只有兩面之緣的『朋友』,在他的眼中變得更加的清晰,更加的立體起來。
「我給你留了一點好東西。」
「這是我從黑瀚部落拿出來的,據說是金帳王庭時,就保留下來的珍貴古物,蘊藏著很大的秘密。」
說到這裡時的程詡,突然的狡黠一笑:「不過,我還要和你玩一個小遊戲,才能將這寶貝給你。」
「你的詩詞傳遍天下,有秀和尚的美名。」
「那我就留詩半篇,如果你能準確的對出下半篇,就能找到我留給你的寶貝。」
「千萬不要小看了它,這東西過去很多年裡,都被黑瀚部落視為重新崛起,追趕金帳王庭的希望。」
「直到扎木另闢蹊徑,通過組織沙漠黑騎,在西域各方劫掠殺戮,以各種卑劣的手段,削弱了其它周邊的部落,然後順勢吞噬崛起,這玩意才被放進倉庫里吃灰,不再受重視。」
「或許,金帳王庭真的留下了某些寶藏,就由這玩意承載,也未可知。」
「你是個運氣很不錯的傢伙,也許你能解開其中的秘密。」
話到此處,程詡背負雙手,走了幾步然後···又走了幾步。
這般一連走了幾十步之後,才緩緩接著說道:「皎皎明月光,照我羅床幃。憂國不能寐,推窗望雪山。」
李浪安靜的等待下文。
然而下文沒有了!
這就是一···半首打油詩。
談不上文采,更沒多大的內涵。
畫面閃了閃,程詡的身影,徹底的消散。
手中的玉片再用真氣激活,看到的畫面,聽到的聲音,依舊還是之前那般,不會有什麼變化。
「就這?」
「不是!我這個大詩人雖然是水貨,但程詡這詩也寫的太···單薄了吧!」
「這幾句詩,雖然也好像表達了他的憂國憂民之心,但除了月亮和床榻、雪山之外,沒有再提供更多的線索。」
「而要想將這三者聯繫起來,說簡單也簡單,但未免太廣泛了一些。」
李浪抱著這半篇詩,走出了小木屋。
嘩嘩···!
水聲響動。
一條長著一對細長犄角,身形狹長的異種蜥蜴,潛伏在湖水之中,用覬覦的目光窺看著李浪。
嗖!
從此闊飛向湖面,挑起了大片的水波。
蜥蜴同樣被掀出了湖底,啪嗒一聲,就落在了李浪的腳邊。
「雙角靈蜥?」
「這玩意原來沙漠里也有?」
「不過,它不是最膽小,並且警惕且擅長隱匿的嗎?」
「怎麼會主動的窺視我?並且還被我輕易的抓住?」
李浪一把抓住雙角靈蜥的尾巴,將它提在手裡甩了甩。
這玩意生的體型雖然不小,膽子是真的沒有。
面對李浪的戲耍,它張大了嘴巴,發出猶如嬰孩般的慘叫聲,卻並不敢回頭一口咬向李浪的手腕。
反而是李浪甩手造成的顛簸,讓它反應很激烈。
幾次乾嘔之後,一枚火紅的古印,就從它的喉嚨里滾落了下來。
火紅色的古印上,帶著明顯金帳王庭時的痕迹。
這一點不難鑒定,因為金帳王庭的標誌性圖案,就是金色的祥雲紋路。
這枚古印上,這紋路十分的明顯。
李浪看著落到腳邊的古印,回頭看了看小木屋。
招來一道水流,沖刷著古印上的污垢。
同時將嘔出了古印,明顯感覺舒適了許多的雙角靈蜥,重新的拋回湖中。
奇怪的是,這玩意居然還不跑。
反而是半趴在水面上,用好奇的眼神,清澈且愚蠢的看著李浪。
好像是想看看,李浪接下來會怎麼辦。
李浪沒有管這玩意的異常舉動,只是回看這程詡的靈牌,無語的抽了抽嘴角。
雖然依照李浪的猜測,程詡大概率已經求仁得仁。
應該是死者為大。
但這把戲玩的···的確讓人想要罵娘。
「這混賬!肯定是在玩我!」
「就想看我抓耳撓腮的想下半篇詩,然後怎麼想都不對是吧!」
「難怪上半首詩,寫的亂七八糟,指向性一點都不明確,給的線索廣泛到可以包容大海。」
「敢情就真只是隨口糊弄,給個錯誤方向唄!」
「報復心還真重,京城一次『交鋒』,他的計劃被我暴力拆了個乾淨,這會子就想著騙我,讓我在最『擅長』的領域接連受挫。」
「最後才可能發現,答案其實很簡單,根本就沒有那麼複雜。」
李浪想了想,冷靜下來又覺得,或許程詡的目的,也並不只是耍他一下。
而是想將這東西,真正的留給他。
因為如果得到玉牌的人不是李浪,那就一定會被誤導。
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到怎麼去破解詩文線索上去。
只有與程詡交過手的李浪,他會想到曾經是用野蠻暴力的方式,直接破局。
而程詡之前給的提示,也十分的明顯。
所以找不到方向的李浪,最終會選擇暴力的將此處綠洲翻過來,最終就能發現這頭隱匿起來的雙角靈蜥。
程詡沒有料到的是,李浪現在身上有無色無味的引靈香。
這香味人聞不到,反而是那些天生天養的靈物,會察覺到,並且受到吸引。
如此也便讓雙角靈蜥自投羅網。
洗乾淨了古印,李浪將它拿在手裡。
對照著天光,仔細的打量其中的花紋。
那是彷彿樹一般的紋理,又如同奔騰河流里的水花。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李浪心中一動,拿出了那枚有著獨特用處的避塵珠。
當避塵珠玉這古印放置在一處。
強烈的光芒,一瞬間迸發,然後籠罩了李浪。
「收集到天河古玉,獎勵特殊穿梭一次。」
「開始收集所攜帶的時間重要節點。」
「錨定節點,開始構建未來可能。」
「恭喜你,飛升備選者,你將有一次機會,前往未來的某種可能。」
宏偉浩蕩的聲音響起時,李浪同步也出現在了時空巨樹之下。
那枚古印已經融入了巨樹之中,好似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古印是時空巨樹碎裂的某個碎片?」李浪立刻想到了答案。
緊接著便是覺得驚悚:「什麼樣的存在,可以崩碎立足於時空之上的時空古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