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化學反應
「你笑什麼？」
副導演的忍耐度已經快到極限了。
樂言擺擺手，不好意思的說道：
「抱歉，我笑你們完全想錯方向了，怪不得情況越來越糟糕。」
「什麼意思？」
樂言收斂住笑意，開口解釋：
「很多音樂人為了作品，會把自己放到一個虛幻世界里，設計劇情和身份以激發情緒起伏，李亦然是創作型歌手，很可能她所謂的『理想型』是幻想出來的，所以你們找的男嘉賓她都不滿意。」
副導演馬上出聲反駁：「這只是你的猜測。」
李亦然都那麼大了，怎麼可能連喜歡什麼類型都弄不清？
絕不能再聽他胡言亂語了。
「你可以出去了！」
副導演向樂言下達第三次送客令，但與此同時，許久沒說話的總導演劉壯壯也出聲了：
「除了這點外，還有什麼證據可以論證你的猜測？」
樂言所謂『不對勁』的想法，劉壯壯心中也隱隱存在，只是摸不著頭緒。
時間緊急，節目組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案，才把測試這套搬出來。
聽這小子的意思，似乎有不同看法？
樂言此時如坐針氈，手心裡全都是汗。
這個理由是他在極限思考時間裡鬼扯出來的，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怎麼可能還有其他論據？
他不了解綜藝裡面的門道，對待女人也是只懂罩杯不懂心思。
這輩子唯一稱得上『懂』的只有學習......只有考試。
誒？
考試！
樂言趕緊坐正身子，正色道：
「還需要論據嗎？這就像是開卷考試時某道題上依然畫著大大的叉，題目肯定不會出問題，問題只會出在答案上，所以你們抄錯答案了！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他用考試做例子顯然相當有說服力。
誰沒考過試呢？
面試官們設身處地、帶入情景思考了良久，果然不再反駁。
真的找錯方向了？
好像真的找錯方向了......
絕對找錯方向了！
他們越想越覺得樂言的話有道理。
問題一定出在李亦然身上！
劉壯壯前傾身子，再次戴上眼鏡觀察樂言。
高考610分果然不一樣，這麼多人想不明白的問題，他一來就捋順了，這就是人才啊！
但得到這個結論后，今天的面試再度陷入僵局。
既然李亦然給到的答案沒有參考性，今晚要用什麼標準找這個救場的男嘉賓呢？
劉壯壯想不出來，於是把這個問題拋給了樂言。
能者多勞。
誰挖出來的坑，誰就負責填上吧。
樂言聽到這個問題后裝模作樣的點點頭，一副「我早有妙計」的高深模樣，實則cpu要干冒煙了。
一個胡言亂語需要更多的胡言亂語去掩蓋，所以他發誓下次還胡言亂語，因為系統獎勵實在太香了。
「李亦然愛吃甜的番茄炒蛋，男嘉賓也愛吃甜的，兩人一拍即合，鏡頭裡處處回蕩著『好好好』、『行行行』，全是這樣的內容你們愛看嗎？」
樂言看向沉默寡言的宣發負責人。
「啊？」宣發負責人還沉浸在被考試支配的恐懼中，下意識的回，「啊......不愛看。」
樂言激動的拍了下大腿：
「對啊，男女嘉賓能產生化學反應大家才愛看嘛！」
為了印證這個事實，他繼續說道：
「氫氣和氧氣性質完全不同，湊到一起會變成溫柔的水；氯酸鉀但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糖給人的感覺也是甜的，但這兩種物質湊到一起會爆炸！」
很多人提出質疑，說樂言這麼高分考藝術類院校太過浪費。
你看這浪費嗎？
全用上了！
對面三位面試官表情各異，但同樣精彩。
副導演嘴巴呈O字形。
氯酸鉀是什麼？為什麼會爆炸？這是高中學的嗎？
我是誰？我在哪兒？他tmd在說什麼？？
宣發負責人兩眼放光。
此刻的他化身為無情的碼字機器，在電腦鍵盤上瘋狂敲擊著。
記下來......記下來......這麼好的文案必須記下來！
劉壯壯看著樂言乾淨的臉龐、陽光的笑容，今晚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合上電腦，耐人尋味的笑著問：
「所以你和李亦然南轅北轍的人設，可以做出更好的節目效果？」
樂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改變他對這個節目的預期，甚至是節目策劃案初衷。
但他沒忘記那個長達15秒的鞠躬和三次『送客』。
這些言論是你在為這個機會做爭取，還是真實看法？
樂言心中一緊。
壞了......
動靜太大，打算盤的聲音被他聽到了。
但他為了爭取這個機會掙扎了這麼久，甚至不惜面臨腦細胞活動過載而脫髮的危險。
男人的頭髮多重要啊......
為了那些捨生取義的頭髮也絕不能認輸。
他突然嚴肅起來，不解的問道：
「綜藝為什麼要做人設？揭露明星在銀幕背後最真實的樣子並展現給觀眾看，是綜藝的本質核心吧？如果需要劇本和人設......觀眾為什麼不去看電視劇和電影？我不理解您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
劉壯壯的笑容突然僵硬在臉上。
這些年。
他花大量時間和精力取悅資本。
忙著結識更高咖位的藝人。
張羅著擴建團隊。
卻惟獨沒有在最根本和核心的內容立意上自省過。
他麻木追隨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對的？
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一個孩子能看清，我卻被蒙蔽了雙眼？
很快他便想出其中緣由。
娛樂圈這個名利場，不知不覺中早已蒙蔽了他的心！
蒙蔽了他那顆在入行時生機勃勃，推著他走向輝煌的赤子之心！
而此時。
熊熊燃燒的『赤子之心』告訴他，什麼人設、什麼劇本統統給老子閃開。
做一檔好綜藝，需要不斷堆砌能抓住觀眾眼球，並讓他們欲罷不能的有趣內容。
而有趣內容是由誰呈現的呢？
是嘉賓......
嘉賓是綜藝的靈魂！
什麼樣的嘉賓能在綜藝里不斷呈現有趣的內容呢？
劉壯壯緩緩抬頭，看向對面的樂言。
巧言善辯，思維驚奇，妥妥一個學霸走跑偏了誤入娛樂圈的奇葩。
還有誰能比他更有趣？
從另一個角度考慮。
雖然節目組做了這麼多努力，但有誰能保證明天李亦然一定會留下嗎？
實話實說，沒有一個人心裡有底！
既然都是賭，為什麼不在賭的過程中加一些有趣的元素進去？
「我收回剛剛的提問，咱們直接聊合同細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