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清算
任遠之嚇得掉了酒杯,將舒棠扶穩后,立即後退一步,道:「郎大人的人下官怎敢受,大人莫要折煞下官了。……再說這是盛樂王送於大人的。」
他說著眼睛向拓跋琅瞟去。
拓跋琅眼中含著淫笑,道:「郎大人已經玩膩了,他要送,任大人就安心收下,回頭本王再挑更好的陪郎大人。」
便是如此說,任遠之已經心癢難耐了。
舒棠扶了他的腰坐在他身側,任遠之只好半推半就認下了。
宴席散,舒棠跟著去了任遠之的去處,夜半時候回來向郎琢復命,任遠之醉酒而亡。
第二日,消息才傳出。
拓跋琅嫌大喜的日子晦氣,便讓郎琢處理,青陽割頭送往京中。
北笙看著任遠之的頭,想起了溫娘子,只在心頭道了句對不住。
溫禾給北笙寫信的初衷是求北笙救一把任遠之,並不想讓他和蕭翊勾結謀逆,沒想到北笙會對任遠之起殺意。
北笙蓋好蓋子,向津淮道:「我知道了,任遠之的頭你帶走,讓舅舅看著處理了。」
津淮走後,北笙在暖閣中坐了半晌,穩了情緒后才回到了正屋。
郎琢頂多再有半個月就會回京,任遠之的死訊也會向朝廷傳報,屆時再向溫氏送一份奠禮。
萬般煎熬的等了半個月,終於等來了郎琢回朝的消息。
然而,蕭翊率領大軍晝伏夜出,跟在郎琢的身後,站在了京城大門前。
蕭竮刺殺拓跋琅被反殺,拓跋琅將罪責怪到了大靖身上,又暗中同蕭翊和某一處,追隨蕭翊也站在了大靖的京城門下。
城門上旌旗招展,「徐」字帥旗高懸,在寒風中飄搖。
蕭翊大喜過望,「公爺,快快打開城門!」
徐照庭手拄長刀,佇立在城牆之上,毫無慌張之色,沉沉道「王爺,今天這城門開不了!」
蕭翊似乎有了一瞬不安,環顧牆頭,卻無一個趙家軍。
他大呼:「高陽侯呢!」
徐照庭陰笑,「高陽侯父子已經被圈禁,本公規勸王爺還是儘快下馬投降,陛下會免你死罪,依舊享受爵祿!」
拓跋琅惶惶不安,「怎麼回事?王爺不是說高陽侯已經答應襄助王爺的么?」
蕭翊怒氣填胸,目眥欲裂,重重喘息,大喝道:「本王也想知道怎麼回事!」
他一路往京,高陽侯親筆書信不斷,他這才安然率軍前來,哪裡會想到是這般光景。
拓跋琅手下人道:「大王,這本就是他們大靖人的事,我們不該趟這趟渾水,我們還是快撤!」
拓跋琅還在猶豫,千里迢迢而來,哪能這麼容易撤?
然徐照庭立與高牆之上,雄壯之氣力壓山河,他道:「盛樂人想撤,怕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軍隊騷動,齊齊向後看去,太子蕭珣領大軍守住了城門對面的山頭,弓弩手的箭矢齊齊對準了城門外的大軍,只等一聲令下。
蕭翊只覺的胸口一陣悶痛,險些跌下馬來。
痛定思痛后,利劍一回,向全軍下令:「能破城者,賞銀萬兩,破城後攻入皇宮者,賜爵,蔭封萬世!!」
蕭翊、拓跋琅數萬大軍退開兩邊,兩輛攻城車駛來,然而未到城門跟前,前後箭矢便如冰雹般砸來!
一陣廝殺,耗盡一兵一卒,拓跋琅和蕭翊被安國公徐照庭所擒,押解進宣政殿前。
郎琢立與蕭勉身側,巍巍目垂,看著台階下數名罪人。
拓跋琅幾乎一抬頭就看到了他。
此時才生出了一絲後悔,他就該聽郎琢的,從大靖的土地上撤出去。
如今見到郎琢,依舊視他為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沒忍住往前跪了兩步,「兄長!救我!」
蕭翊如同看到了天大的笑話,仰身一頓大笑,「兄長?哈哈哈哈……大靖的佞臣!盛樂的叛徒!到如今了,你竟然還信他?」
黑壓壓的御林軍已經將所有人都包圍,護著聖上朝臣,也防著蕭翊、拓跋琅這兩個叛逆之徒。
聽到他們此言,大家都驚訝不已,場面頓時嘈雜起來。
拓跋琅和蕭翊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為何喚郎大人是兄長?
便是連蕭勉都側過頭去望向郎琢。
郎琢卻是面如止水,穩如泰山。
蕭翊陰森森一笑,「父皇還不知道吧?郎琢乃姑母與盛樂先王所出的孽種,他潛伏在大靖,就為了有朝一日要顛覆朝廷,兒臣早識破此計,是以才舉兵勤王!」
砰!
蕭翊的話音才落,蕭勉手中的茶盞已經扔飛,端端正正砸在了蕭翊的腦門上,「你這孽子,還敢在此狡辯!」
切不管郎琢身份如何,這些年郎琢對朝廷忠心可鑒,蕭翊的野心昭彰,蕭勉身為帝王,怎容他如此糊弄!
一陣女子們的哭泣聲從遠處傳來,盛樂王女拓跋珊走在前列,那些參選太子妃的貴女、連同博陵長公主在內,都被拓跋珊的人押解過來。
御林軍拔劍與之對峙,拓跋珊也毫無懼色。
她闊步走到人前,學著大靖的禮儀笨拙的向蕭勉行禮,朗朗道:「大靖皇帝,我只想救出我的王兄,別無他意。只要陛下放我們兄妹回到盛樂,往後絕不再犯大靖國土。」
郎琢往前一步,異常平靜的看向拓跋珊,淡淡一笑:「絕不再犯這種話,我大靖臣民的耳朵已經聽出繭子了!」
「當初盛樂先王拓跋琥與大靖和親時也說絕不再犯,大靖的鐵騎直搗盛樂老巢救走我朝公主時,拓跋琥嚇坡了膽,又說絕不再犯。雙方還沒過幾年安生日子,拓跋琥又侵擾大靖,被安國公一刀砍與馬下,隨即拓跋琅繼王位,也是屢教不改,導致我朝大軍駐守邊疆二十餘年未歸家,我朝稍一鬆懈,拓跋琅竟然長驅直入在我朝疆土上建房開府,與樂平王勾結,狼狽為奸。聖上仁善,以和親之舉勸拓跋琅離開大靖,他倒好,追著樂平王帶著大軍跑到京城來了,到這會兒了,你們還不知道俯首稱臣,抓貴眷要挾我家聖上,賊心不死,怎可饒你們!」
拓跋琅臉色煞白,便是他對今日結局有所料定,但也被郎琢這字字錐心之語刺進了冰窟、深淵!
郎琢是他信任之人!縱然在蕭翊的挑唆之下對他提防謹慎,可從心底認為郎琢與他同父、一脈相承。
更何況,先王去世前,一再囑咐他要聯絡在大靖的兄長,要與兄長搞好關係,不曾想過郎琢早已背棄了他們。
拓跋珊的目光落在郎琢身上,同樣也在人群里找到了蕭勖的身影。
她來了京城后,就安排住在嵯峨宮中,蕭勖昨日向長公主請安時她見過。
此時蕭勖臉上掛著笑,已經從拓跋兄妹和郎琢的交談中覺察到了什麼。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長公主的身上。
長公主垂著眸,面目異常平靜。唯獨她身後那些貴女們嚇的哭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