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陽謀激將法,女裝大佬
說干就干。
結束軍議后不久,姜耀就派人寫了一份戰書,命人送入了穰城。
在這戰書裡面,姜耀毫不避諱張濟已然戰死的事實。但是,他誇下海口,這不是因為穰城軍很強大,更不是鎮東軍太弱,而是因為張濟太廢物!
現在,他姜耀不但強取了張濟的老婆鄒氏,還正式接管了鎮東軍。如今的鎮東軍收拾起穰城守軍來,絕對是手到擒來。不服的話,穰城守軍就出來野戰,大家在戰場上見個高低。若不然,就縮在穰城這烏龜殼裡面,瑟瑟發抖吧!
這份戰書當然沒起到什麼作用。
穰城的守將名叫霍峻,在議事廳接見了使者。他當著城中諸將的面兒,將那封書信傳閱一番后,就公開拒絕了姜耀的戰書,命人將使者打了二十軍棍,趕出了穰城。
但是,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第二天,姜耀不再送戰書,而是挑了二十多個嗓門兒高的鎮東軍卒,在穰城前罵陣。
「城裡有帶把的沒有?出城和爺爺大戰三百合!」
「不敢戰的話,你們就是一群陰溝里的老鼠,縮頭的烏龜!」
「劉表養著你們這群廢物,是倒了血霉了!那錢糧啊,真不如餵了豬狗!」
「你們到底是不是男人?不敢戰的話,趕緊把那玩意兒割了,去洛陽伺候皇帝吧!你們的老娘妻子妹子,就由老子照顧,保管她們舒舒服服!」
「我們就是你們的便宜爹!便宜爺爺!哈哈!」
「老子若是你們,早就撒泡尿淹死自己了!免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讓地下的先人蒙羞!」
……
鎮東軍的軍卒們攻城不行,但污言穢語可是層出不窮,直把穰城守軍罵了個狗血淋頭。
罵陣可比一封書信能承載的東西多多了,出口的語言更比幾行文字更能挑動人的情緒。
穰城守軍的軍心,頓時搖動。
「霍城守,下令出戰吧!咱們未必就真的怕了他鎮東軍!」
「張濟都被咱們射死了,名不見經傳的姜耀,有個毛用?!」
「張濟剛死,姜耀就強娶了主母。軍心必定不穩!霍將軍,這是天賜良機啊,不破鎮東軍,更待何時?」
「咱們打死了張濟,是大功一件。若能再擊潰鎮東軍,就是奇功一件了。霍城守必定能加官進爵,大伙兒也能跟著沾光。」
「這麼大的優勢,家主不肯出戰,劉州牧會如何看咱們?恐怕,打死張濟的功勞都沒了。」
……
城中議事廳內吵吵嚷嚷,諸將紛紛請戰。
霍峻見狀,眉頭緊皺。
姜耀這麼做,擺明了就是激城中守軍出戰,好趁機奪了穰城。
偏偏他手下這幫蠢貨,就是這麼容易中計。
但是,他對這幫蠢貨的意見,還不能不重視!
霍峻今年才二十歲,剛接替病死的兄長霍篤,做了這穰城城守。剛開始,城中除了幾百名部曲,沒人真心服他。
也就是這半個月來,霍峻指揮若定,守住了穰城,才積攢了一定的威望。但這些威望,在擊潰鎮東軍的大功面前,還真有些不夠看。在鎮東軍如此上至祖宗下到妻兒的辱罵聲中,更有些不夠看!
當然,話說回來,不夠看也得看!
能安安穩穩的餓死鎮東軍,為什麼要冒險出戰?為什麼要白白犧牲將士們的性命?
他若是這麼容易中計,那這麼多年的兵書就真是白讀了。
霍峻心中不屑,姜耀想要憑藉這麼拙劣的計謀,逼他上當,簡直是白日做夢!
「無論張濟戰死,還是姜耀強娶鄒氏,都不是什麼光彩事,姜耀為什麼要告訴我們?無非是示敵以弱罷了。今日故意挑釁我軍,更是明顯的激將法。」
霍峻面色肅然,向四下里看來,道:「我軍守住穰城,已經是大功一件。射死張濟,更是意外之喜,不必再貪功冒進。傳本城守的將令:無論鎮東軍如何挑釁,再敢言出戰者,斬首!」
「遵令!」
諸將雖然面有不忿之色,但是,在軍法面前,還是不敢造次,躬身領命。
霍峻見狀,不禁長鬆了一口氣。只要能用軍法壓制諸將,鎮東軍就只能活活餓死。姜耀今日的種種挑釁,不過是跳樑小丑的表演罷了。
鎮東軍見如此挑釁穰城守軍都堅守不出,則幾家歡樂幾家愁。
半個月的征戰,他們早就明白穰城是怎樣難啃的硬骨頭。要不然,張濟至於身先士卒攻城,以至於被流矢射死?看來,明日註定是一場苦戰了,姜耀恐怕也要步張濟的後塵。
一時間,不服姜耀之人幸災樂禍,姜耀的親信憂心忡忡。原本對姜耀刮目相看的人,都覺得是不是看走了眼。
誰也沒注意到,當天夜裡,子時十分,一片濃霧將城東的密林完全籠罩,從裡面走出了一支武裝到牙齒的大軍。
更沒人注意到,鄒氏當晚沒有伺候姜耀,而是和幾名婢女一起,忙活了一個通宵。
……
……
第三天,姜耀率領鎮東軍大將,以及兩百騎出營,在穰城外一箭之地,勒住了韁繩。
「呔,穰城的人聽著:我家姜大帥,要和穰城郡守霍峻當面講話!請他到城樓一敘!」
姜耀一使眼色,親信姜修沖著城樓上高聲喝喊。
功夫不大,霍峻率領城中大小官員,出現在穰城城樓——不出戰是一回事,連話都不敢和姜耀說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就是姜耀?」霍峻滿臉冷笑,道:「你連施手段,不過是激我率軍出城野戰罷了。今日,想必也要故技重施。但是,本城守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白日做夢!你就死了那條心,等著兵敗身死吧!」
「是不是要激你出戰什麼的,我不想爭辯。」姜耀淡淡一笑道:「其實,今日約你見面,只是想送伱一些禮物罷了。」
「什麼禮物?」
霍峻和城中其餘守將都疑惑不解。
兩軍對壘,為什麼姜耀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們送禮?
「霍城守看看就明白了。」
姜耀一揮手,兩名小卒抬著一個箱子,向城牆下走來。
守軍捶下一個大筐來,將那箱子接了上去。
「什麼東西?一身女子的衣裙?還有些胭脂水粉?」
「這姜耀應想幹什麼?該不會用美人計吧?」
「美人計該送美人,送衣服和胭脂水粉做什麼?依我看,他是見打不過咱們了,想送些禮物,討好城守夫人。」
「看不懂,霍城守還沒成親呢!」
「霍城守成親沒成親,姓姜的又不知道!再說了,不是討好城守夫人,他送這些女人用的東西幹什麼?」
「也許……這是那鄒美人兒的衣物!姓姜的既想獻鄒美人投降,又拉不開臉,就先獻衣服探探路,哈哈!」
……
昨日霍峻用軍法強行壓制諸將,威信降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這箱子被提上城樓,諸將就毫無規矩地圍攏過來觀瞧。見是一身女子的衣裙以及一些胭脂水粉,大惑不解,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霍峻都有些奇怪,道:「姜耀,你送我這女子衣物是何用意?」
姜耀道:「我的意思很明顯:你霍峻被我鎮東軍嚇得躲在穰城裡瑟瑟發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與女子何異?這身女子的衣裙還有胭脂水粉,想必很適合你。」
嘩~~
姜耀話音剛落,整個城樓頓時如同開了鍋一樣,一片沸騰!
「姜耀,老子入你的娘親!入你阿公阿婆啊!」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負太甚!真當咱們穰城沒人嗎?」
「姓姜的,你小子有種別跑!老子這就打開城門,滅了你們鎮東軍,殺你姓姜的的全家!」
「我要閹了你,再扒光你的衣服,在穰城的大街上,不!在荊州的所有城池遊街!讓人們看看,你姜耀是個沒卵子的玩意!」
……
歷史上諸葛亮為什麼送司馬懿女子衣裙?因為這玩意兒好用啊!
這個時代男尊女卑,說一個男子是女人,簡直是比罵他祖宗十八代更嚴重的屈辱!
而且,姜耀僅僅是在羞辱霍峻嗎?
霍峻成了女人了,那他的手下又算什麼東西?連女人都不如的廢物!
穰城諸將剛才剛剛還以為姜耀打算服軟呢,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們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口中污言穢語岑層出不窮,甚至對姜耀施以最惡毒的詛咒!
「你…姜耀…你…你…可惡!卑鄙!無恥!」
就連霍峻都直氣得滿面通紅,額頭上青筋暴露。
當然了,霍峻家學淵源,一直以儒將自居,卻罵不出太惡毒的話語,只是說什麼卑鄙無恥罷了。
更是當然,霍峻畢竟是名將種子,直到現在還能用理智壓制那滔天的憤怒。
待城樓上諸將的聲音漸低,霍峻竭力控制著心神,寒聲道:「本將軍的臉面,和一城安危的比起來,何足道哉?姜耀,如果,我接受了你的禮物。你…又…當…如…何?」
說到最後,已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如何?」
姜耀的聲音,緩慢堅定,而又如同魔鬼般邪惡,在戰場上響起:「如果霍城守能忍奇恥大辱,那我敬你真是個狠人。但是,你的部下能不能忍?你那主子荊州牧劉表能不能忍?劉表又會如何看你霍城守,以及你的家族?如何看待這穰城的將士?」
霍峻雙目通紅,嗓子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你!…」
姜耀繼續道:「我給霍城守準備的禮物。除了這些女人之物外,還有錦旗一面。明白說了吧,今日霍城守要麼女子的衣物和錦旗,成為千古笑柄。要麼,痛痛快快和我軍戰上一場,分個上下高低。你…沒有別的選擇!」
「你那錦旗,又是何物??」
「霍城守請看!」
姜耀一使眼色,旁邊的姜修一抖手,已經將那面錦旗打開。
上面有鄒氏率領婢女,連夜繡的四個大字:「女裝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