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白門樓，曹操的震驚
半個月後，下邳城，白門樓。
「走走走！」
一名身型高大、面目英挺的壯年男子，被五花大綁，在八名甲士的押送下，走上了白門樓。
其人正是當世數得著的諸侯，天下第一戰將，呂布呂奉先。
當然了，如今呂布已經成了曹操的階下囚，早已沒有當初那意氣風發、目無餘子的模樣。
「跪下！」
噗通！
呂布乖乖跪倒在曹操面前，努力討好道：「多日不見，明公瘦了。」
「嗯？」曹操沒想到呂布如此軟弱，先是微微一愣，才輕笑一聲，道：「奉先你不肯降伏，吾焉能不瘦啊？」
「明公！明公聽我一言！」眼見曹操語氣沒那麼嚴厲，呂布心中大喜，道：「明公之前所擔憂的，不過是呂布的勇武罷了。但是，現在，呂布已然就擒，願意歸降明公。日後，明公為大將，呂布為副，削平諸侯，何愁天下不定？」
曹操向旁邊劉備看來，道：「玄德以為如何？」
劉備毫不猶豫地道：「曹公不記得董卓、丁原的故事了嗎？」
曹操點頭，道：「嗯。玄德此言甚是。」
隨即揮了揮手，命令道：「把呂布拉下去，先縊死，然後梟首，傳於許都朝廷。」
曹操其實早就想砍呂布了，只是藉助劉備之口把理由說出，免得讓天下英雄覺得他不能容人罷了。
呂布卻是完全傻眼。
他死到臨頭，竭力發揮本就不多的聰明才智，道：「明公真的不需要呂布嗎？明公難道忘了，白河之戰的奇恥大辱了嗎？明公難道忘了，您的長子，還在姜耀軍中做俘虜嗎？您真的就以為，除掉呂布之後，就無敵天下了嗎？呂布有用！呂布還對曹公有用啊！」
「且慢。」
曹操微微示意，讓呂布身後的甲士不要動手。
然後，他才冷笑道：「奉先你是在用姜耀，來威脅吾嗎？」
呂布竭力表現出謙卑之色，道：「布不敢。但是，姜耀兵鋒甚銳，確實是曹公的心腹大患。明公，你確實需要呂布之助啊。」
曹操卻微微搖頭，道：「吾卻以為，戰敗姜耀，用不著奉先。因為姜耀被關中軍閥聯軍，阻在潼關，攔於浦阪津，難以寸進，成不了什麼大氣候。至於說，曹某的親族么……我已經和姜耀已經商量好了，就拿奉先你的妻妾和大將來換。」
「你……」
呂布貪生怕死，不敢計較妻妾和大將的事，只得道：「此一時，彼一時。難道，曹公就不怕，事情起什麼變故？」
「李傕率關中聯軍，同時在潼關以西，浦阪津布防。不要說什麼姜耀了，即便吾曹操如此局面，都會無能為力。所以，不會有任何變故的。吾取奉先，姜耀止步於潼關，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以後，我們雙方的實力差距，只會越來越大，而不會縮小。說不定，再過一年半載的，姜耀就會如奉先你今日一般，成為吾的階下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前些日子，曹操先是在白河之戰中大敗，后又不得不和姜耀簽訂了和議，心中的確不爽。
但現在，經過幾個月的征戰，終於擊敗了宿敵呂布。
而且，袁術如今已然稱帝。此人既實力不強，又積儲豐厚，現在還冒天下之大不韙做皇帝，名聲臭了大街，簡直是最好的靶子。
曹操先斬呂布后，再圖袁術，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實力大增？
再想到姜耀好不容易和他有了和議，卻被關中聯軍所阻，實力不增反降……時間久了，二者之間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姜耀早晚會和呂布一般，被曹操所擒。
想到如此場景，曹操豈能不志得意滿，開懷大笑？
不過，也正是在這時——
咚咚咚~~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二十大幾歲，滿面儒雅之色的年輕人走上了白門樓。
曹操當然認得，此人正是他留在許都的謀士，郭嘉郭奉孝。
「奉孝，你怎麼來了？」
郭嘉微微躬身，道：「吾是為向曹公賀喜而來。」
曹操愕然，道：「吾喜從何來？奉孝總不會能掐會算，算出我今日破了下邳城，擒了呂布吧？」
「郭嘉當然無此能力。事實上，是姜耀的使者到了許都，向朝廷獻上李傕和郭汜的人頭。如此天大的喜事，臣不敢怠慢，趕緊快馬加鞭，來向曹公報喜。」
「嗯？李傕和郭汜的人頭？」
曹操竭力壓抑著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沉聲道：「怎麼？姜耀已經破了關中聯軍？？」
郭嘉道：「曹公英明。姜耀麾下的大將魏延，千里奇襲武關，入關中，燒了關中聯軍屯在衛城峪的糧草。然後，姜耀趁機夜襲，破了關中聯軍大營。當天夜裡，郭汜麾下大將伍習就在混亂中斬了郭汜，投降了姜耀。最後，姜耀又千里追殺李傕，斬李傕於郿縣附近。並派使者向朝廷獻上李傕和郭汜的人頭。」
「喜事！果然是天大的喜事！李傕、郭汜禍亂天下，凌虐天子，如今伏誅，豈不是天大的喜事？姜耀得了李傕、郭汜的首級，主動獻與朝廷，那還不是吾的虎威所致？這同樣是喜事一樁！啊？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再次大笑起來，不過這笑聲，可就遠沒剛才那麼歡暢了。
很簡單的道理，姜耀主動將李傕、郭汜的腦袋，獻與朝廷，固然是有利於曹操在朝廷里的威望。
不過，話再說回來，人家姜耀三下五除二，把關中聯軍都滅了。曹操才消滅了一個呂布，這戰績就著實有點不夠看了。
論地盤，呂布的半個徐州，哪有關中八百里沃野重要？
論諸侯，呂布就是被李傕、郭汜聯手，從長安趕出來的。誰高誰低，高下立判！
論兵力，關中聯軍總兵力有六七萬，呂布的總兵力連兩萬都都不到。
論謀略，曹操可是剛才，親口承認，面對如此局面無能為力的。結果，人家姜耀就有辦法。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魏延，奇襲了武關！這簡直是紅果果的在打曹老闆的臉啊！
還有最關鍵的，姜耀的實力膨脹如此之快，曹操到底該如何應對？
想必，這才是郭嘉親自來報信的原因。
他來下邳的真正目的不是報喜，而是要趕緊和曹操商議對付姜耀的辦法。
「明公！請再聽呂布一言啊！」
呂布看出了便宜，趕緊道：「姜耀輕而易舉地滅了關中聯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還請明公饒我一命，呂布願與明公攜手，共同對付姜耀。」
曹操卻毫不猶豫地大手一揮，道：「把呂布拉下去，先縊死，然後梟首。」
開玩笑，曹操剛才已經定義了，姜耀向朝廷獻李傕、郭汜的頭顱，是畏懼他的虎威所致致。現在如果改口饒了呂布，那不是說明是曹操怕了姜耀嗎？
而且，姜耀越是強大，曹操越要加強對麾下大軍的控制。留下呂布這麼個不定時的既能傷人又能傷己的貴物在麾下，還真是弊大於利。
郭嘉對曹操斬殺呂布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待呂布被押走後，對曹操道：「姜耀確實有些本事，不能任其做大。主公還是未雨綢繆為好。」
「如何綢繆？」
「據說，如今姜耀正在郿縣，和涼州來的馬騰、韓遂對峙。朝廷是不是派使者，繞道鮮卑，向涼州心向朝廷的官員、勢力傳旨，全力相助韓遂馬騰？」
現在的涼州，雖然是馬騰和韓遂做主，但是，大漢朝廷依舊保持著一定的影響力。
比如，朝廷任命的涼州刺史邯鄲商，坐鎮涼州漢陽郡。涼州最繁華人口最為眾多的武威郡，其太守張猛，也是朝廷正兒八經任命的官員。這兩個人還都不是傀儡，有一定的實力。
另外，涼州還有許多城池的官吏，是效忠朝廷，聽朝廷的命令的。
對了，還有遠在柳中城，理論上要受涼州敦煌郡節制的西域長史府。西域長史府雖然現在已經實力衰退，控制不了西域三十六國了。但是，西域長史府依舊對大漢朝廷忠心耿耿。
對於這些心向朝廷的勢力說，無論姜耀還是韓遂馬騰，都不是什麼好鳥。姜耀和馬超、韓遂對峙，他們選擇兩不相幫。但如果朝廷有了明確的命令，他們肯定都能成為馬超韓遂的助力。
要不怎麼說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策略牛逼呢。爛船還有三斤釘，大漢朝廷隨便打掃打掃，都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曹操想了一下，道：「西域長史府就不必了，他們能維持朝廷在西域的存在，就是大功一件。至於其他心向朝廷的勢力么……可以傳旨。畢竟，無論馬騰還是韓遂，都是朝廷正經任命的官員。而姜耀，不過是山賊草寇一名。官兵剿賊，天經地義。」
其實馬騰和韓遂的官職，是李傕、郭汜控制大漢朝廷的時候任命的。但是，任誰也不能說，那時候大漢朝廷任命的官員，不是朝廷命官不是？
這就是一筆糊塗賬，怎麼說怎麼有理。
郭嘉又道：「呂布麾下大將，張遼和高順都甚是驍勇。雖然曹公和姜耀有協議，但在如此緊要之時，換俘之事，是不是緩行？」
曹操道：「當然要緩行。姜耀正在和涼州軍對峙，吾再把張遼和高順送過去，他不是更如虎添翼了嗎？」
劉備建議道：「可是，曹公畢竟破了下邳，斬了呂布。如果，曹公遲遲不肯換俘的話。姜耀會不會對曹公的親族不利？」
郭嘉道：「這個簡單。咱們就說高順和張遼，身受重傷，不宜長途奔波。待養好了傷后，再與姜耀換俘。」
曹操道：「另外，再把什麼貂蟬、杜氏、曹氏、呂氏，一併給姜耀送去，把昂兒換回來。這麼多美人都送了，難道還能不顯示吾的誠意？」
噗嗤！
郭嘉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主公英明。這麼多美人送過去，恐怕姜耀就算不死在她們身上，也手軟腳軟，無力和韓遂、馬騰爭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