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放的第一頓晚餐

第4章流放的第一頓晚餐

「頭兒，外面有一個叫林月的女子想要換點鹽，還提了一條魚。」

報告的這個人很希望頭兒答應，雖然大家油水不錯，但是他們身為最底層的官差，也不是隨時都能夠大吃大喝的，月俸、收上來的錢基本上都拿來養家了，因此殷切希望在流放的路上多幾個這樣能夠拿出錢財來賄賂的人。

楊大軍的腦海中立馬浮現摘野菜勤勞的身影，他也很好奇，一個在自動投案的女子是什麼樣子的。

「讓她進來吧！」

小吏高興的退下了。

長相端正，眼神銳利，一股凶煞之氣縈繞全身，膽小的人絕對會嚇暈過去，然而末世長大的林月什麼人沒見過，這樣表面表現出來的反而是最安全的，因為無論何時都會保持警惕之心。

林月在觀察楊大軍，楊大軍也在看林月，眼神堅定，看到自己眼底也沒有閃過絲毫的害怕，臉上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見過楊大人，這從京城到嶺南，這一路上要辛苦楊大人了。」

「不敢提辛苦，押送犯人是楊某的職責，要說林月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被連累流放才是可惜了。」

「享受了家族榮耀就要有共患難的自覺，這是今天在小溪邊抓到的魚，給兄弟們添一個菜，小小敬意還望大人笑納。」

楊大軍原本犀利的瞳孔一縮，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林月手上放著幾百兩的銀票，獨有的金色絲線在燭光照耀下閃著奪目的光彩。

林宏遠的罪名是貪污受賄，被皇上抄了家，還能夠拿出幾百兩來賄賂人，果然這罪名不是冤枉的。

他選擇性的忽視了林家原本就是世家，底蘊很厚，加上嫁進來的媳婦帶來的嫁妝，富有程度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其實這幾百兩起林月在鄭瀟的身上搜來的一小部分，大頭還在自己這裡，因此給出去能保證這一路上的平安，那又有什麼捨不得的。

「林月小姐大氣，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這一路上只要你們不作妖，我保證手底下的人不找你們麻煩。

二虎，進來，把這拿去給兄弟們分了，這是林姑娘給大家準備的酒錢，準備一份調料送進來。」

楊大軍手一捻，三百兩就分出去了，要知道林月統共就拿了五百兩，不過想這次押送的官差有三四十人，分下去就沒多少了。

「楊大哥，不知道你們下次補給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我家的小孩子太多了，長期走路對他們成長不利，我家想買一輛牛車來代步，您看可不可以。」

林月見楊大軍收了自己賄賂，鬆了一口氣，林家的小孩兒實在是太多了，五歲之下的都需要大人背著，嶺南一路幾千里，如果沒有代步工具的話，林家的人遲早得廢！

楊大軍沉吟片刻，對於林月的要求不意外，在這些年押送犯人，賄賂官差林月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後一人，提出的要求也不是太過分。

「我們下次經過潞城補給，你跟著購買補給的官兵一起去，大概還要走三天，到時候吩咐二虎來叫你。

對了嶺南的天氣炎熱，蛇鼠蟲蟻眾多，每年都有很多人死於毒蛇、沼澤的數不勝數。」

「多謝楊大哥的提醒，林月知道了。」

林月提著調料，哼著小曲回到林家所在駐地，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一定律到什麼地方都適用！

等林月回來，灶台已經搭好了，竹筒里的水已經在冒煙，幾個小孩兒蹲在地上玩兒螃蟹，長輩們也在一旁歇息。

「月姐兒，聽你大伯母說你去了官差那兒，沒事兒吧！」

閔氏擔憂的上前查看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這丫頭隨了誰，天生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些官差都是在刀口舔血的，哪有那麼好相與的。

「沒事兒，我就去送了一條魚，順便換了點油鹽，大伯，楊大軍已經答應我三天後補給的時候帶上我，我準備買一輛牛車，買些陶罐，再買些防蛇鼠蟲蟻的葯，聽楊官差說每年死在蛇毒下的人不少。」

「那還輪到你一個小姑娘去，你爹、你哥他們哪個不比你有力氣，姑娘家家的逞什麼能啊！」

閔氏一聽女兒要獨自一人進城採買，頓時嗔怪。

「對，妹妹，你一個女子多有不便，還有遇到危險，讓哥哥們去吧！」

林月對於林家人團結、和睦，互相理解很是羨慕，當初也是從原主的記憶了解林家人相處溫馨才決定和他們一起流放的。

「楊大軍官差說了只能我自己一個人去，不過到時候肯定會有官差、其他賄賂官差的人，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哎呀，我好餓，該做飯了。」看著大家忙碌起來，才長呼出一口氣。

林月叫侄兒林達軒選一塊平整，很薄的花崗岩石塊，量身壘了一個灶。

很快石板就被燒得通紅，用竹片颳了一層豬油給石塊潤滑。

「哧啦！哧啦！」

三條小魚放在石板上，一股魚特有的香味四處飄散，讓原本就飢腸轆轆的眾人口水直咽。

就在這時，響起一陣尖銳的哭嚎聲。

「奶奶，奶奶我也要吃肉，我也要吃肉。」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你老子都死了，啪，怎麼就生了你們這一群討債鬼。

老娘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做了你們的奶奶，短命的老頭子，你睜開眼睛看看，這群不孝的東西就知道吸我的血吃我的肉，嗚嗚嗚，不活了。」

生了這麼一個討債鬼，一定是你的那塊田壞了，我兒多聽話啊，怎麼就讓你這麼個喪門星進了門，我們劉家的祖先快睜睜眼。」

「嗚嗚嗚，奶奶是壞人，娘，救命啊！」

「娘，大寶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氣，孩子還小，別把他打壞了。」

旁邊的婦人小心賠笑，眼神怯懦。

「你不是能幹嗎？你去林家借點來給我們吃啊！」

這是當別人都聽不見嗎？

但。

「你們能不能分點魚給我們，我們祖孫三個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求求你們分我一點。

你們摘了那麼多的野菜，還撿了螃蟹，捉了魚，你們也吃不完，就分我們一點，我兒子實在是餓得不行了。」

林家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理直氣壯上門討食的，還將自己說得那麼可憐無辜。

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答，分給她們自己心裡不舒服，不分給她們又不知道怎麼辦？

然而林家的動靜，傳出的香味終究瞞不了眾人。

「魚，河裡有魚，哈哈哈哈！」

一個偷窺林家的半大小子得意忘形大聲叫了起來，驚動了流放犯所有人。

很快就有人跳進河裡。

「噗通、噗通！」

「抓到了，抓到了，我抓到了！」

一晃眼，一大批人奔向狹小的小溪，原本清澈見底的流水瞬間被搞渾。

「那，小溪裡面有魚，你們自己去捉。」

林達軒鐵憨憨指了指小溪，一副我幫了你們的神色。

怯懦的婦人楞了，以往自己這樣做一向無往不利，今天怎麼就得到這麼一個答案。

「老，你這是巴不得我死啊！你這個賤人，我兒子怎麼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借點東西都借不到，你還能幹什麼，哼，遲早喊我兒將你休了······」

林家眾人耳邊都是打罵的聲音，都直呼倒了大霉才和他們選了相近的地方。

「姑姑，喪門星是什麼？」

「姑姑，賤人是不是罵人的話？」

正在給綁螃蟹的林月就看見兩個亮晶晶看著自己的侄子侄女。

林月暗道了一聲晦氣，小孩兒還是單純一些為好。

「不要去理會別人，姑姑給你們燒螃蟹吃怎麼樣？」

被香味吸引的饞貓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好啊！好啊！姑姑，魚魚好香啊！」

「吃螃蟹了！」

林月將綁好的螃蟹丟到灶膛里，魚兒也煎到兩面金黃了，將它們分到三個竹筒里。

隨手抓了一把洗好的野菜，石板上的油脂也不能夠浪費，放一丟丟鹽，這樣的野菜清脆爽口，很是下飯，可是大家只有一個硬邦邦的黑饃饃。

「咕嚕、咕嚕。」

奶白色的魚湯中翻滾著綠色野菜，清香撲鼻。

「動筷吧！」

林宏遠看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竹筒，笑了笑夾了一筷子野菜，宣佈道。

「嗯，好吃！」

林達軒平時最不喜歡吃青菜的，現在眼睛一亮，筷子那是回回都能不落下。

筷子翻飛，夾了一次又一次的野菜，很快筐就見底了。

「嗝兒！」

林月捂住自己的嘴巴，這是吃撐了。

不怪林月控制不了自己，末世一百五十年，填飽肚子都是用壓縮餅乾，能夠吃的菜也是研究院水培的菜，一點滋味也沒有。

「我看看螃蟹可以吃了沒。」

林月不好意思的掩住通紅的面龐，心裡不停的念叨。

丟死人了，丟死人了，之前神秘莫測的形象保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