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雨欲來

武安君白起。

羋白起南拔鄢郢、屢敗三晉、決戰長平，任秦軍主將三十餘年，攻城七十餘座，使趙、楚懾服，不敢攻秦，殲滅戰之能，無人出其右。

先是姬蒙恬，后是羋白起。

戰神與殺神齊聚身邊，始皇帝要幹什麼？

徐桐院長暗自琢磨起來，羋白起和始皇帝不是同一代人，為什麼會追隨在老嬴身邊？

「都起來吧。」

老嬴淡淡說道，之後降下身段，坐到了沙發上。

在羋白起眼巴巴地監督下，徐桐院長和一哥進到屋裡，兩人都不敢坐，怔立在沙發對面，低著頭，像兩個犯錯的小孩，被帶進了校長的辦公室。

「說吧，來幹什麼。」

「看看您，這兩天不見您過去。」

「要陛下過去？豈有此理。」

羋白起道。

徐桐院長一哆嗦，話便不自然了：

「我是您陵墓的守護者……我們又是鄰居……」

「守護者？」羋白起瞪一眼徐桐院長道，「你那點兒歪心思，早夠你全家死八百回了。」

「大將軍冤枉，雖說祖上晃點了陛下，如今這麼多代過來了，連坐之法也廢黜了……」

「少廢話，快說，何事。」

「來請始皇帝陛下做一場學術演講，問問陛下，什麼人能請，什麼人不能請。」

演講。

是答應過他來一場演講的。

但不是現在。

「你不是為這個來。」

老嬴並沒有回絕他的邀請，而是否定了他的說法。

「從實招來，若敢隱瞞，我必殺汝！」

羋白起手癢了，揉搓著雙手喝道。

「這幾天……領導沒走……想請您吃個飯，聊一聊。」

飯。

我是差那一頓飯的人么。

還是我想白吃他那頓飯。

或許是感受到了趙政的心理變化，徐桐院長又道：

「領導可能有些想法，不方便當我們的面吐露。」

「什麼想法。」

羋白起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還沒和領導溝通。」

「沒和秘書溝通嗎？」

「沒有。」

「溝通完了再來吧。」羋白起又對一哥道，「你是來找這廢物的吧？」

「是的。」

「現在找到了，一起滾吧。」

「以後若沒正經事，不要來姬蒙恬家裡，也不要去孫連成的院子。」趙政道。

「敢問陛下，您所說的正經事，是指什麼？臣下定牢記您的指示。」

「大秦與帝陵。」

說完，老嬴「嘭」地化作一縷氣息，消失不見了。

「滾！」

拾起地上的胳膊，一哥和徐桐院長前後腳出了姬蒙恬家，徐桐院長帶門之時看到羋白起站在台階上，化作了一尊將軍俑。與館藏文物不同，它風采明亮，如同剛剛燒造好一般。帶好門，他快速跑回博物院，一哥則叫輛警車，帶著斷臂駛向醫院。

他的胳膊，能接回去嗎？

他還能使喚手槍么？

看官老爺們不要著急，先叫我們擔心擔心吧，這件事很快會有個結果。

領導等的不耐煩，命秘書來找。博物院門口，二人撞見，秘書道：

「徐院長，磨磨蹭蹭倒雞毛呢？」

「領導催了嗎？」

「催我找你，我發怵。」

「你發怵，我也發怵呀，還是兩頭兒怵！我們這種小人物，哪一個都不敢得罪。」

秘書笑了，道：

「徐院長，那老傢伙真是秦始皇么，我怎麼不敢信呢？」

「你去問問。」

「你……」

「對了，領導什麼時候走？」

「快了吧，不清楚。」

「麻煩你問一問。」

「事沒辦完么。有什麼好問的，你這地方，來一次就夠了。」

「案件偵破了，儀式舉辦了，養生丹……還有什麼事來著？」

「我不清楚，領導怎麼突然來了這死人住的陵園。」

「咱倆進去，等會兒要怪罪，能不能替我兜著點兒？」

「領導遠見卓識、雷厲風行的，我怕兜不住啊。」

「不叫你白兜。」

徐桐院長說話間來到門口，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側身讓秘書敲響了房門。

「領導，徐桐院長來了。」

「進來。」

「領導。」

「一哥呢，你們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哥的胳膊被截肢了，去了醫院，八成保不住。」

「他也該動一動了，調離吧。」秘書記下后，又聽領導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看你們一直跪在地上。」

「他是始皇帝，見他能不跪么，他的規矩。」

「嗯？」

領導有些不悅意，但沒有吐露清晰的字眼，只是表露了疑問的情緒。

「一哥不願跪，被卸了胳膊。」

「被誰？他們不知道一哥的身份？」

「領導，我們的身份在羋白起大將軍面前，不值一提。」

「羋白起？」

「白起。」

「怎麼冒出個白起來，就是那位總打殲滅戰又殺人如麻的秦國一哥？」

「您沒看到他在場嗎？」

領導叫秘書回放飛行器畫面，只見一哥噗通一聲癱軟在地，隨後胳膊飛掉了。

超自然現象。

這是領導的理解。

但領導沒看到羋白起，並不能說明什麼，只說明羋白起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或者他與羋白起無緣。

「對不起領導，我對始皇帝撒了謊。」

「說。」

「說您想請他吃頓飯。」

「他怎麼說。」

「沒怎麼說，揣摩不透，就叫我們滾了。」

「我說，萬一，我真想請他吃飯，是不是也得讓我跪他呀？」

「太有風險了，我看您還是不要理他這茬兒了，交給我，我替您看好他。」

「他到底有什麼打算或者圖謀？」

「據我所知，並沒有。」

「那白起和蒙恬，都是戰將，難不成他要造反……顛覆我們的政權？」

造反，和下跪一樣，已經是個不入流的辭彙了。

是的，推翻封建社會後它們統統該消失到歷史的長河裡去。

「我不清楚領導會如何選擇，但我建議您不要見面了。」

聽聞此言，領導看向徐桐院長，心想的卻是：倘若自己真和始皇帝面對面，他要我跪，我不跪，會有什麼後果。他的手段，我是親眼見識過的，會像對付一哥那樣待我么？

「秘書，查一查那家公司。」

穩賺不賠秦璽集團。

我到底要看看，你們積累原始資本，又召集猛將，到底有什麼圖謀。

孫連成，與蒙甜兒在地宮裡雙修的孫連成，此刻並不清楚，他的穩賺不賠秦璽集團已經進入了當局者的視線，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正在到來。也正是這場劫難，迫使老嬴不得不低頭，向領導低下高貴的頭顱——

我們的始皇帝嬴政陛下，不知道他所締造的「權」，已有滔天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