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主僕交談

10 主僕交談

內室中。

胤礽試著哄小奶娃,但小弘晞顯然更親近太子妃,不管他老爹如何安哄,就是不配合的扯著嗓子哭嚎,雖然他不知道、也聽不懂夫妻倆剛剛是因為什麼鬧起來了,但怒吼這種音調又沒有語言限制,他娘和他說話時從來都溫溫柔柔的,肯定是他老爹把自己娘親給氣到了!

「嗚嗚嗚嗚嗚,哇哇——」

瞧著自己使出渾身解數也哄不好兒子,胤礽只好抿唇對他福晉道了一聲「抱歉」,抱著襁褓又走到了架子床處。

瓜爾佳氏也正心疼哭嚎的兒子呢。

她快速搖了搖頭,表示對胤礽剛才的發怒不在意,就忙伸出兩條胳膊將在胤礽懷裡哼唧著哭的兒子接到懷裡,邊輕拍著襁褓安撫小不點,邊繼續嘆息道:

「殿下,臣妾之前還在宮外時,曾聽過一句民謠,『要做官,求老索;要講情,求老明』,這說的就是三姥爺和納蘭明珠。」

「臣妾不懂朝政,當然也沒有殿下睿智,但臣妾明白,近年來三姥爺在民間的名聲確實算不上好,臣妾的瑪法也說過三姥爺的氣焰需要壓一壓了,否則以後可能就會鬧出大問題了。」

「如今汗阿瑪既看在東宮的面子上,又需要三姥爺來壓制納蘭明珠,與其打擂台、平衡朝堂局勢,尚且能容得下三姥爺,可人心易變,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又會是個什麼光景呢?怕是殿下也沒有想過吧?」

聽著瓜爾佳氏有條理的分析,胤礽垂在身體兩側骨節分明的大手也攥得越來越緊了,無意識擰起來的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他喃喃的在心中問著自己:

三姥爺真得已經囂張跋扈到連旁觀者都覺得有問題了嗎?難道真得是自己燈下黑看不清三姥爺身上的臭毛病嗎?

無人能聽到他的心聲,可瓜爾佳氏的話還沒有說完:

「這些話已經在臣妾心裡憋了一年多了,臣妾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與殿下提。」

「璃安知道殿下不喜歡聽這些話,可如今我們的兒子都出生了,臣妾肯定是打心眼裡盼望東宮好,殿下能順利的人,還請殿下寬恕臣妾今天的逾越之舉。」

「如果,如果殿下真得能把臣妾的話聽進去,還請殿下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醒一下三姥爺,讓其審視、約束一下自己與赫舍里一族,槍打出頭鳥,爬得越高,危險也越大。」

瓜爾佳氏閉了閉眼睛,一臉倔強的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說完,就低下頭輕輕撫摸著襁褓中兒子的小臉,不再吭聲了。

胤礽則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聰慧的太子妃,抿著薄唇,不發一言的甩袖轉身快步往外走。

被瓜爾佳氏抱在懷裡的小弘晞一臉緊張嗷嗷地哭道:「哇哇哇哇哇哇」(我爹和我娘這是在吵架吧?夫妻倆幹起來了?他們倆究竟在吵吵個啥啊?煩躁哇——)

正站在門口處猶豫著究竟要不要進月子房內瞧瞧看的穀雨,恰好與黑著俊臉疾行走出來的太子爺撞了個正著。

穀雨一驚忙跪倒在地上請罪。

可臉色冷凝的胤礽就像是沒瞧見她一樣,宛如一陣風般從大廳中快速穿過了。

待儲君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門檻處,穀雨才慌裡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衝進月子房裡就看見自己主子正目光柔和地抱著懷裡哭鬧不止的小阿哥輕聲哼唱著童謠。

「主子,殿下似乎是生氣了。」

穀雨觀察著太子妃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輕聲說道。

「無礙,只不過是我剛才說了幾句大實話,他不愛聽罷了。」

瓜爾佳氏一臉淡然的解釋道。

穀雨聞言也不知道這夫妻倆究竟是在斗什麼法,她探著腦袋瞧了一眼臉上有淚痕的小阿哥,又繼續開口說道:

「主子,宮裡現在都在傳,上午時萬歲爺在朝堂上越過佟佳貴妃,一舉把宮權挪到您手裡管著了,為此佟國舅還與索相和咱家老爺當場懟了起來。」

瓜爾佳氏聽到心腹這話,抱著襁褓的胳膊微微一頓,又不太在意的笑著說道:

「嗯,對,殿下剛才進來就是給我說這事兒的,我已經知道了。」

她本就是按照一國之母的標準被萬歲爺賜下的嬤嬤們培養長大的,眼下有送到手裡的宮權,她自然也是百分之百樂意接的,畢竟東宮在後宮中的勢力實在是太薄弱了,平妃去世后,後宮中更是沒有一個心向他們東宮的嬪妃了。

宮權在手了,最起碼能方便她快速了解紫禁城發生的各種事情,也可以更好的將毓慶宮圍成一片鐵桶,不用再擔心會有存著惡意的歹人藏在暗處里往東宮中伸爪子,給他們夫妻倆下絆子,沖他們的寶貝兒子下毒手了。

看著自家主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穀雨頓了頓,還是將後半句想說的「宮人盛傳毓慶宮這下子算是徹底得罪佟佳一族」的話給咽回了肚子里,恭敬的俯身告退了。

與此同時,涉及宮權的另一個當事人——住在承乾宮後殿的小佟佳貴妃從自己的宮人口中聽到上午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后,氣得連膳食都吃不下了。

早朝上,索相那句明晃晃怒懟佟國舅,暗諷庶出的小佟佳貴妃比不上嫡出太子妃能力出眾的話就像是一記無形的巴掌般,隔空扇到了小佟佳貴妃的臉上。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明白這是索相在與佟國舅鬥法,但最終成為笑柄的人卻是小佟佳氏自己。

佟佳貴妃的心腹大宮女雙兒站在飯桌旁邊,看著自己主子被氣得眼圈通紅的委屈模樣,她心中的火氣也不打一出來。

她氣自家勢利又自私的老爺佟國維!也氣說話口無遮攔的索額圖!

「其實細細想來,本宮要這宮權也用處不大,只是面上爭口氣,好看些罷了」,像是被無望的現實徹底打擊到了的小佟佳氏,緊握著素手中的青色絲帕,邊擦著眼角的淚水,邊一臉沮喪地用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落寞道:

「本宮前半生一直活在長姐的陰影里,如果不是長姐病逝了,我也不會被送進宮裡1,從這點來看,我與已經去世的平妃、溫僖貴妃都是起得同樣的政治紐帶的作用。」

「呵——本宮沒有皇子,縱使掌握著宮權又如何?也沒有人值得本宮去費心謀划。」

看著自家主子淚流滿面的哽咽模樣,與小佟佳氏一同長大的雙兒可真是心疼死了,邊拿著手絹給佟佳貴妃擦拭著眼淚,邊絞盡腦汁的勸慰道:

「主子,在奴婢看來,您比孝懿皇后聰慧多了,只是出身差了她一層罷了!」

「這宮權咱也不稀罕了,誰愛要誰要,您也與英年早逝的平妃、溫僖貴妃不同,您比她們有福氣多了!宮裡四對姐妹花,現在已經只剩下您和大、小郭絡羅氏這對了,您是聖上的表妹,又是這宮裡唯一的貴妃娘娘,誰敢對您不敬啊?」

「再者」,雙兒的眼珠子骨碌轉了兩下,一臉認真的對小佟佳氏低聲說道:

「您雖然沒有親生孩子,但宮裡親近咱承乾宮的皇子、皇女不在少數啊。」

小佟佳氏聽到心腹大宮女最後一句話,擦眼淚的手瞬間頓住了,條件反射的抬頭看向雙兒,就看到這丫頭連說帶比劃道:

「當年孝懿皇後備受萬歲爺信任,可是養了好多孩子的2,四阿哥和八阿哥不都在孝懿皇後身邊撫養過嗎?雖說八阿哥如今算是惠妃娘娘的養子了,但四阿哥與德妃娘娘的關係從未親密過呀,每逢佳節,四阿哥總會來咱承乾宮坐一坐,去前殿給孝懿皇後上炷香,對著牌位說說心裡話。」

「主子,您說憑著這關係四阿哥算不算咱承乾宮的養子?」

小佟佳氏聞言下意識就點了點頭,雖然在她長姐去世后,萬歲爺曾領著四阿哥到隔壁的永和宮,話里話外讓德妃接著撫養四阿哥,可那時德妃一顆心都已經撲到自己的小兒子——十四阿哥身上了,沒怎麼管過四阿哥呀。

「主子,奴婢想著若是咱能與四阿哥打好關係,哪天若是萬歲爺看到了您兩位和諧親密的相處,心血來潮把四阿哥過繼到您的名下了,這樣既不會讓四阿哥變成『嫡子』威脅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又全了他與咱承乾宮、佟佳一族的緣分,您以後也有人在跟前盡孝接您出宮到王府里養老了,這不是一舉三得的大好事嗎?比起掌管宮權可好處多多了。」

止住眼淚的小佟佳氏有些將心腹的話給聽進心裡了,她蹙著眉頭、抿著紅唇,暗自思忖著雙兒的話,與隔壁的德妃比起來,四阿哥確實與自己長姐關係更好些,當年長姐去世后,她也偶然有一次聽在前殿伺候的宮人隱隱提過,孝懿皇后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時,曾想要求萬歲爺將四阿哥過繼到她名下,在後宮裡給佟佳一族留份香火,可萬歲爺有意給長姐封后,不想讓宮中再多出一位「嫡子」,就婉言拒絕了。

可自己這一輩子別說皇后了,連皇貴妃估計都做不成,未必不能將四阿哥劃到膝下啊?

心中生出新希望的小佟佳氏拿著絲帕將眼淚全部擦掉,就沖著心腹大宮女笑著吩咐道:

「雙兒,四阿哥從小就畏熱,你把咱的冰塊給南三所送些,讓他大熱天里過得舒服些。」

「哎,奴婢這就去。」

瞧著她主子想通了,雙兒立刻笑盈盈地告退去準備冰塊了。

……

宮裡等著看小佟佳氏倒霉催與宮權失之交臂笑話的人,不在少數。

可這些人驚訝的發現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佟佳貴妃沒有半點因為錯失宮權的傷心、失意,反而三五不時就打著「姨母」的身份,讓承乾宮的小太監給住在南三所的四阿哥、四福晉送些東西,偶爾還會熱絡的喊四福晉到承乾宮中說話。

這樣的奇怪做派也讓大多數人有些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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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嫡長孫他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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