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第 154 章

【宿主,本系統剛剛去系統論壇上發帖諮詢了，別的統友說肩負天命的人氣運蓬勃，他們在神魂不穩時是有可能瞧見外來異世界魂魄的。】

【你汗瑪法剛才應該只是在機緣巧合下瞧見了你,除了宿主之外,任何人都看不見本系統。】

系統小人兒一臉后怕的用小手拍著胸膛,在弘晞腦海中說道。

弘晞聞言下意識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閉眼昏睡的汗瑪法,神魂不穩？這是因為他汗瑪法正面臨生死威脅嗎？

他的眉頭不自覺擰緊了：

【統子哥，如果我汗瑪法的病情好轉了，身體健康靈魂也跟著強大了,他是不是就不會再瞧見我了？】

【興許吧，本系統也不太清楚。】

系統小人兒滿臉發懵地說道，天地可鑒，它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看到從系統這裡得不到確切答案，弘晞只好在心中嘆了口氣不再吭聲，看向了站在床邊正彎腰用手指掰開他汗瑪法眼皮子仔細觀察的老太醫。

他已經從太醫們的交談中得知此人是宮裡的掌院太醫，是他達瑪嬤下口諭才被蘇麻喇姑從太醫院中帶出來的。

至於為何他剛開始沒有隨著其他太醫一道出宮，即使沒人敢說,弘晞一想就知道了，皇四子剛出生沒幾天,董鄂妃正在承乾宮裡做月子呢,想來他翁庫瑪法是壓根不覺得自己汗瑪法能熬過這一難，特意將醫術最高超的掌院太醫留在太醫院裡以防他的愛妃和愛子出急症了。

嘖！

弘晞扯了扯嘴角譏諷一笑,深感帝王有了真愛，作為不被偏愛那一方的人，可真是倒霉悲催的厲害呢。

「掌院太醫，三阿哥的痘症現在究竟如何了？」

站在一旁的蘇麻喇姑雙手緊握，耐心的等待著老太醫給三阿哥診完脈后,才目含憂慮的低聲開口詢問道。

老太醫滿是皺紋的眼皮子往下耷拉著，嘴角也往下垂著，他將三阿哥被包著棉布的小手重新放回了錦被中，而後才慢吞吞地說道：

「三阿哥出了痘又在路上吹了冷風，眼下的情況很是不樂觀。」

室內眾人聞言眼皮子皆是重重一跳，弘晞的一顆心也緊張的高高提了起來。

小梁子的眼睛都哭腫了，冬日的天兒這般冷，他家小主子還因為高熱出汗把頭髮都給濕透了，南三所與西華門又離得那般遠，即使大太監們將錦被包的再嚴實，那冷風也像是針尖般無孔不入的。

「掌院太醫那你有把握給三阿哥治好嗎？」

索額圖頭腦一熱急哄哄地把這話問出口，瞥見老太醫涼涼的眼神，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傻話，如果天花這般容易被治好，也不會變成「惡疾」了。

「唉！」

他嘆了口氣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眉頭緊鎖，一想到若是三阿哥真出意外了，等回府後不僅會瞧見他哭哭啼啼的嫡福晉，還得看到自己阿瑪惋惜嘆氣的模樣，索額圖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蘇麻喇姑也忍

不住連連在心中向長生天祈福。

實話說，老夫也不能保證幾碗葯湯灌下去能不能穩住三阿哥的病情，出痘是有個過程的，三阿哥現在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候，等過幾日他身上的痘疹子全面發出來后，倘若能熬過去就算撿回一條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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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又嘆氣道。

在場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由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做臣子或者當宮人的，沒有一個能主事兒的。

「掌院太醫，我離宮前太後娘娘曾嚴格交代了，勢必要將三阿哥的命給保住，太後娘娘要讓三阿哥平平安安的度過此難！」

蘇麻喇姑又將佟庶妃在慈寧宮中的胎夢回想了一遍，語氣堅定，視線也在面前的幾個太醫和一群宮人們身上一一掃過，她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皇太后的意志，這話既是命令也是敲打。

太醫們聞言頭皮都緊了，只覺得壓在肩膀上的壓力陡然間就增大了，皇帝的態度儼然是已經放棄三阿哥了，年輕的萬歲爺並不是不講理的嗜殺性子，他們很確定倘若三阿哥這次真夭折了，萬歲爺也不會氣得摘掉他們的腦袋，可皇太后的態度這般堅決，若三阿哥真出了意外，他們怕是也落不到什麼好。

幾個太醫目光交匯后不得不頭疼的與老太醫湊在一起商量穩妥的藥方。

小梁子、孫嬤嬤和黃嬤嬤見狀也不由鬆了口氣，太醫們上心了，他們小主子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太醫們稍有一點兒不盡心，那後果是他們這些伺候三阿哥的宮人們萬萬承受不了的。

弘晞也急的在地面上轉圈圈。

好在掌院太醫是有幾把刷子的，小玄燁先天的身體素質不錯，後天的求生意志也很強大。

等後半夜一碗冒著白色水蒸氣的黑乎乎葯湯被奶嬤嬤們想辦法喂進三阿哥的嘴裡后，凌晨時分三阿哥的高熱就退了些，可沒等眾人高興，待到天光大亮后，小傢伙的體溫又高了起來。

就這般體溫起起伏伏間，短短三日的時間，小玄燁的臉蛋、脖子、四肢、肚子上就生出了許多紅疹子，到最要緊的時候了，避痘所中的所有人都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處。

小梁子的眼圈青黑、臉色慘白、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蘇麻喇姑和索額圖也不遑多讓，前者臉色憔悴，後者鬍子拉碴的。

弘晞更是擔憂的靈魂都覺得頭疼了。

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一場接著一場下，順治十四年的隆冬冷的厲害。

待到小玄燁移到避痘所的第八天，痘疹子開始結痂，老太醫又仔仔細細給小傢伙診完脈后，才用手捋著下頜上的花白鬍子，眉開眼笑道：

「三阿哥還是福大命大的，總算是熬過去了。」

身子全都消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的眾人聞言也都長鬆了口氣。

蘇麻喇姑更是雙手合十，滿臉虔誠的對著天穹禱告道：

「多謝長生天保佑！多謝長生天保佑！」

「水，水。」

腦袋昏昏沉沉多日總算是慢慢恢復清醒的小玄燁啞著小嫩嗓

子輕聲呢喃了一句。

小梁子忙捧著一盞溫水送到了床邊。

小玄燁睜開眼睛看到圍在床邊的還是那一群熟悉的人——蘇麻姑姑、索額圖、孫嬤嬤、黃嬤嬤、小梁子等。

他趁著奶嬤嬤捏著勺子給他喂水之際，用眼角餘光快速瞄了一眼盤腿坐在他旁邊、披散著頭髮、光著腳丫子的「小鬼」。

除了在神志不清明時，他下意識開口對這杏黃色衣服的「小鬼」說了一句話外，小玄燁就再也沒有和對方講過一句話。

他細細觀察著身邊人的表情，瞧見所有人都對他身邊的「小鬼」熟視無睹，小玄燁明白似乎是只有他當看得見「小鬼」，不明白對方是好還是壞，他對「小鬼」更加忌憚了。

殊不知，這給弘晞造成了一種錯覺。

【統子哥，興許你的說法是對的，我汗瑪法當時命懸一線、神魂不穩時看見了我，此後隨著他身體好轉了，神魂穩固了就瞧不見我了。】

聽出自家小宿主語氣中的惆悵，又看到弘晞眸中的失落，系統小人兒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解地詢問道：

【宿主，這不是好事兒嗎？你日思夜盼的不恰是想要讓你汗瑪法趕緊恢復健康嗎？】

弘晞抿了抿唇，他知道系統無法理解人類的複雜情感，再次忍不住嘆氣道：

【統子哥，你不明白，我想讓我汗瑪法平平安安度過此劫的心是真的，想讓他看見我的心也是真的。】

系統這下子是徹底理解不了這矛盾的表達了，索性直接不開口了。

小玄燁慢吞吞的將一盞溫水都喝光了，用眼角餘光快速的瞄了一眼弘晞的表情，他敏銳的感受到「小鬼」沮喪的情緒，小玄燁微微擰了擰眉，又不著痕迹的將視線給移到了開口說話的蘇麻喇姑身上。

「三阿哥，您的痘症基本上算是順利渡過去了，奴婢這就準備回宮中給太後娘娘復命了。」

小玄燁眼明心亮，明白如果沒有他皇瑪嬤出力，他能不能恢復健康都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情，聽到蘇麻喇姑的話，忙從床上爬起來，跪在褥子上朝著紫禁城的方向磕了一個頭，才看著蘇麻喇姑笑著奶聲奶氣地說道：

「先勞煩蘇麻姑姑代玄燁給皇瑪嬤請個安，等玄燁回宮了就去看望皇瑪嬤。」

蘇麻喇姑笑著頷了頷首就轉身離開了內室。

索額圖確定三阿哥無礙后也告別小玄燁回到了赫舍里府內。

看到自家小主子對著銅鏡沉默的樣子，小梁子忍不住勸道：

「三阿哥沒事兒的，等再過些時日您臉上、身上的痘痂脫落了，掌院太醫就會給您臉上、身上塗精心調配的舒痕祛疤膏，掌院大人說了您的年紀小、皮膚嫩，只要多塗祛痕膏藥，等您長大了，這些痘疹子留下的痕迹就會不明顯了，但這前提是您得忍著癢，不能上手摳，如果您把不成熟的痘痂硬生生摳下來了，那些痘痕就難去了。」

聽到這話，小玄燁像是個小大人般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兩隻被奶嬤嬤們包成粽子

的小手，只好忍著臉上和身上的痒痒?_[(，讓梁九功將他的衣帽穿戴好，他就跑到室外看小太監們堆雪人玩兒了。

連日的降雪與極低的氣溫使得整座避痘所都是銀裝素裹的。

小玄燁邊到處走，邊不著痕迹的瞄跟在他身旁的「小鬼」，他發現「小鬼」不說話，也不去吃香火，整日像個跟屁蟲一樣他走到哪裡對方跟到哪裡。

連著觀察了五日，小玄燁發現「小鬼」除了是個「啞巴」外，長的好，穿的好，人也看著是一臉聰明相。

從「小鬼」的表現能看出來對方不是來害他的，小玄燁心中的忌憚去了大半。

為了能試探出來「小鬼」的態度，身上的痘痂已經自然脫落了一大半的小玄燁白日里在避痘所中各種跑、各種跳。

他跑到一處結冰的斜坡前，斜坡是用青石板砌起來的冰面滑溜溜的，誰上去都會摔下來。

穿著藏青色大毛衣裳的小傢伙丹鳳眼一轉，沒等身後的宮人們阻攔，他就像個熊孩子一樣一腳踩了上去，緊跟著小身子就往前傾斜搖搖欲墜的往下滑。

「三阿哥！」

小梁子頭一次瞧見自家主子玩這種危險的事情，下意識就加快了步子，伸出兩條胳膊想去把小傢伙給抱到斜坡下。

弘晞也驚訝極了，他這些日子下來已經看出來他汗瑪法是個穩重的性子，沒想到對方一言不合就去站著滑斜坡，他真以為自己不會摔啊。

果然下一瞬，弘晞就看到小傢伙一臉驚恐的往雪地上撲。

他一驚下意識也跟著往前撲，想要把小傢伙給扶起來。

「咚——」

一聲悶響傳來，小玄燁沒有感受到疼痛，他睜開丹鳳眼瞧見小梁子給他當了肉墊，令他錯愕的是「小鬼」也趴在小梁子身上，顯然是也想保護他來著。

小玄燁徹底懵了。

「三阿哥，您沒事兒吧？沒有摔疼吧？」

後腳趕來的孫嬤嬤忙將趴在小梁子身上的小傢伙給撈了起來。

冬日穿得衣服厚，斜坡的高度也就一米五左右，小玄燁沒摔倒，當肉墊的小梁子也沒感覺到多痛。

「嬤嬤，我沒事兒。」

小玄燁沖著奶嬤嬤擺了擺手，而後就轉身往內室跑。

他跑的飛快一衝進內室就把待在裡面的宮人們給趕了出去，看到「小鬼」進來后，他立刻就把紅漆木門給關閉了，後腳趕過來的小梁子、孫嬤嬤和黃嬤嬤都被鎖在了外面，面面相覷，不明白三阿哥這是要玩兒什麼。

不僅宮人們搞不懂小傢伙的意思，弘晞也不明白他汗瑪法這是要幹什麼。

他跟在小傢伙身後，看到他汗瑪法像是做賊般打開了一個柜子，然後鑽了進去。

弘晞：「？？？」

不等弘晞在腦海中和他的系統談論琢磨自己汗瑪法的意思就看到鑽在柜子里的小傢伙眼睛亮晶晶的沖他招手，聲音極低地喊道：

「小鬼，你快進來呀！」

弘晞和系統聽到這話

瞬間大驚失色。

看到「小鬼」面容大變的樣子，小玄燁不知內情仍舊沖著弘晞招手喊道。

【統子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汗瑪法怎麼還能看見我啊？】

弘晞在腦海中既驚又喜的說道。

【宿主，此題超綱了，本系統也不明白啊！】

不等他統子哥究竟去什麼系統論壇上找答案了，弘晞已經腳步很誠實的鑽進了柜子里。

看到「小鬼」也乖乖進來了，小玄燁不由吞了屯口水，用小手將柜子門從內關上。

整個柜子瞬間變得黑乎乎了起來。

小玄燁的視力還很好，弘晞的視力也不錯。

沒過多久，雙方就適應了柜子內昏暗的光線，只是看不清對方的表情罷了。

小玄燁緊張的用兩隻「粽子小手」摸了摸膝蓋，奶聲奶氣地低聲開口詢問道：

「你是什麼鬼啊？怎麼敢穿杏黃色的寢衣呀？」

弘晞聽到這話不由一呆。

「你能聽到我的話，但是不能說話是嗎？還是你其實只會說鬼語，不會說人話？」

小玄燁擰起小眉頭，滿臉困惑的詢問道。

弘晞聞言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他汗瑪法不僅膽子大，想象力也挺豐富的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盤腿坐在小傢伙面前，用右手撓了撓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決定實話實說，一臉真誠的看著小玄燁開口道：

「汗瑪法！」

聽到「小鬼」一張口就喊自己「爺爺」，小玄燁的丹鳳眼瞪得溜溜圓，險些撞開柜子門摔下去。

弘晞看到小傢伙被他說出口的話累得外焦里嫩的模樣，不由好笑地低聲道：

「汗瑪法，我是金團啊，您最疼愛的嫡長孫吶。」

小玄燁：「！！！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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