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要做主啊

7 要做主啊

向來不喜歡德妃烏雅氏的塔娜聽到烏仁嬤嬤後半句話,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身子微微往前傾,忙不迭的興奮問道:

「嬤嬤,她們四個是咋了?咋一起被罰了?」

原本大廳中緊張的氣氛,也被塔娜突如其來的八卦之音給攪和的鬆快了幾分。

烏仁嬤嬤瞧了瞧塔娜,蹙著眉頭,一言難盡地說道:

「宣嬪娘娘,老奴這話說出來雖然有些冒犯平妃娘娘了,但,唉,平妃娘娘生前也不知道是怎麼管理儲秀宮的,裡面都被滲透成篩子了。」

「魏珠抓出來的宮人們,有一大半都是各宮插進去的眼線,其中永和宮的最多,前殿、後殿、東、西配殿都有德妃的人,甚至是平妃娘娘生前比較信賴的大宮女都被德妃給暗中策反了,萬歲爺查到這個情況后,在御書房中大怒摔了茶盞,當即就讓御前太監帶著口諭去延禧、翊坤、永和、鍾粹四宮中訓話,還把四妃給禁足了。」

烏仁嬤嬤的話音剛落,四個老、中、青的蒙古女人忍不住把眼睛都瞪大了。

聽到討厭又偽善的女人倒大霉了,塔娜像是盛夏中喝了一大杯冰鎮酸梅湯般,從頭到腳都舒坦了,忙拉著皇太后的胳膊出聲道:

「嘖!娘娘,臣妾早就說了吧,德妃平日里最會裝腔作勢了,她可不是外表那般單純無害的小白兔。」

「那年在御花園中臣妾的賽恩乎明明沒有碰到她,她非一臉嬌弱的對著皇上表哥說她肚子有些疼,似乎是動胎氣了,氣得臣妾當即和表哥大吵了一架,哼,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給臣妾說好話,怕是賽恩乎就成御膳房裡的一道菜了!」

「她遠住在東南角的永和宮,還悄無聲息地將手伸到了西北角的儲秀宮,這心眼子不說一萬也有八千了吧?」

琪琪格也對心腹嬤嬤說出來的話,感到意外極了。

聽著宣嬪話語中帶著的火氣,她用手拍了拍宣嬪的胳膊表示安撫,眸中也極快地閃過一抹可惜之意。

大公主純禧(恭親王常寧的庶長女)、五阿哥胤祺和五公主溫憲都是從小在皇太后膝下撫養長大的。

平日里因為溫憲的關係,琪琪格一直覺得德妃性子不錯,說話溫溫柔柔的,還善解人意,安安分分、不爭不搶的,對得起「德」這個封號,哪成想這人倒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啊,她還真是看錯眼了。

桂嬤嬤和蘇麻喇姑活得久,都人老成精了,她們倆倒從來沒有小瞧過德妃,有句俗話說得好啊,會咬人的狗不叫。

自皇上登基以來,能一口氣誕下六位皇子、皇女的后妃,除了年輕時容貌嬌艷的榮妃外,就是盛寵不衰的德妃了,單看她的生產數量,這能是沒心機的人嗎?若德妃真如她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清高不爭,這人怕是早就在這吃人的後宮里變成一把骨灰了。

兩人對視一眼,眸中默契的閃過同樣的困惑,桂嬤嬤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以往咱也沒有聽說過這平妃娘娘與德妃娘娘有齟齬啊,德妃娘娘往儲秀宮中插那麼多眼線幹什麼?」

「誰知道呢,保不準德妃私下裡看不慣赫舍里一族呢,東宮插手難,儲秀宮插手易,她就這麼討巧地幹了唄。」

坐在軟榻上的塔娜又快人快語地接話道。

「行了」,琪琪格張嘴打了個哈欠,伸出手指輕點了一下塔娜的額頭,笑罵道,「你這丫頭說兩句話出出氣就行了,咋還說著說著扯到太子母族上面了?」

「這幾年下來,哀家還以為你這丫頭在後宮裡磨得,懂的收斂了,原來一遇上事兒還是個說話隨性的潑皮猴子。」

「現在這事情也搞清楚了,與你咸福宮扯不上半點兒干係,你也放心了吧?時辰不早了,快些滾回去睡覺吧。」

瞧見皇太后臉上的困意,塔娜懂的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刻從軟榻上站起來沖著琪琪格俯了俯身,笑盈盈地說道:

「娘娘,那臣妾就先回去休息了,等天放晴了,再來瞧您。」

琪琪格笑著點了點頭。

待塔娜轉身離開后,琪琪格忍不住沖著面前的三個人搖頭嘆道:

「唉,這平妃呀,吃虧就吃虧在進宮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十歲進宮,還是噶布喇的庶次女,在赫舍里家時就不怎麼受重視,一腳踩進這偌大的紫禁城裡也沒有人教她該如何在此處生存,算是徹底被耽擱在這兒了。」

聽到皇太后說起這話,蘇麻喇姑也回想起了一樁臣年舊事,跟著張口輕聲道:

「太後娘娘,這話倒是說到點兒上了,老奴還依稀記得當年平妃娘娘初進宮時,主子倒是曾惋惜過赫舍里一族的晴嫣格格,這位是三房的嫡女,在家族女孩中排序為二,阿瑪是索額圖大人,額娘是萬歲爺的庶出大姨母,還只比萬歲爺小了幾歲,如果不是幼時可憐的溺水沒了,倘若這位二格格真得長成了,倒是年齡比平妃娘娘更加適合進宮啊。」

在蘇麻喇姑的提醒下,琪琪格也想起了這事,又嘆了一口氣道:

「這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錯過就是錯過了,死者為大,死者為大,咱也別再提儲秀宮這事兒了。」

「烏仁啊,等明天早上你去太醫院給哀家喊個太醫來。」

「主子,您是身子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原本在聽蘇麻喇姑和太後娘娘討論的烏仁嬤嬤,聽到自家主子讓她去喊太醫,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桂嬤嬤和蘇麻喇姑也眼含擔憂地看向皇太后,畢竟自孝庄文皇后仙逝后,萬歲爺怕她們兩位老人在慈寧宮中觸景傷懷,特意將她們倆遷到寧壽新宮養老了,若是皇太後身子不適了,那麼科爾沁在後宮的勢力就會變得愈加稀薄了。

看著面前三人緊張的模樣,琪琪格哭笑不得的擺手道:

「沒有,哀家身子挺好的,哀家只是想著保不準等明個兒小五和溫憲這倆孩子就會跑到哀家這兒,給宜妃和德妃求情了,萬歲爺決定的事兒,哀家管不了,也省得與他們見面浪費口舌,再生嫌隙了。」

「行,奴婢曉得了。」

烏仁嬤嬤聞言,一顆揪在嗓子眼的心也跟著落回了肚子里,連忙點頭應下了。

對於自己主子的尷尬處境,她這個陪嫁宮女是再清楚不過了。

當初先帝順治爺當政時,主子作為不討喜的蒙古繼后,夾在強勢的婆母與叛逆的夫君中間。

待萬歲爺幼齡登基后,主子又作為便宜繼母,夾在能幹的祖孫倆中間。

若不是主子心胸寬廣,又拎得清,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怕是眼下自太皇太后仙逝后,即便出於孝道萬歲爺不能冷待主子這個嫡母,但主子肯定也會處處遭到限制,活得不自在的。

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裡到處都是講規矩的啊,既然犯錯了,那就別想著逃避責任了。

……

剛剛出生的嫡長孫,就惹得宮中出現了這麼大的混亂。

四妃一同倒霉,儲秀宮中的大動蕩更是震得東、西六宮的大、小主子們晚上睡覺都覺得不踏實。

夜幕降臨,等太子妃從回到東宮的胤礽口中聽到調查始末后,簡直是又驚又氣又怕的。

麝香對於孕婦來說本就是極危險之物,如果不是她的兒子是銜玉而生有福氣的,怕是早就保不住了,鬧出人命了,背後之人還查不到頭緒,這讓瓜爾佳氏如何心安。

胤礽拿著帕子在溫聲安慰氣得流眼淚的太子妃時,心中也沒有多大的喜意,別說四妃了,就是前些年的繼后——孝昭鈕祜祿氏、孝懿皇后佟佳氏,以及溫僖貴妃小鈕祜祿氏在他眼裡也只是他汗阿瑪的續弦和身份比較高的庶母。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能表明四妃與麝香包有關係,但她們膽敢在自己姨母宮中插入探子,這麼多年下來,誰敢保證她們沒有動過一點歪心思?

這種事兒不能發散思維往下細想,胤礽緊抿著薄唇,臉色沉沉的。

內室中的燭光搖曳,小弘晞半點兒不知道他父母此刻對他人身安全的擔憂,聽著窗外雨打竹葉的輕響聲,軟乎乎的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香甜極了。

經過一夜的發酵,翌日天色大亮后,連著下了三天的雨水終於停止了。

湛藍的天空上掛著金燦燦的朝陽,青石板宮道上的雨水被極快的蒸發著,盛夏的早晨空氣也有了幾分燥意。

穿戴整齊跑到宮中上朝的文武百官們,一些位高權重,耳目廣的大臣也知道了昨日掌管宮權近十年的惠、宜、德、榮四妃一個不落的被萬歲爺給禁足的事情了。

一直秉持著「總有人想搶太子儲君之位」想法的索額圖,原本還在興高采烈的吃四妃的瓜,等得知四妃禁足內幕是牽涉到了他病逝的侄女和東宮嫡長孫后,索額圖簡直是怒火中燒,眼睛都氣紅了。

等陪侍在帝王身側,手持拂塵的梁九功一宣布開始上朝。

索額圖不顧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各個黑臉的模樣,當即對著高高坐在龍椅上的康熙哀聲哭訴道:

「萬歲爺,您可一定要為平妃娘娘做主啊!」

「當初平妃娘娘剛進宮不久,奴才的大哥就在府邸中病逝了,眼下奴才不僅沒有幫助大哥照顧好平妃娘娘,平妃娘娘與元后同樣英年仙逝了,竟然還有人膽敢暗藏禍心在娘娘靈堂上瞎折騰,這不僅是在欺負我們赫舍里一族,還是在中傷太子爺與太子妃娘娘啊!」

說完這話,索額圖「撲通」一下子就重重跪倒在了地磚上。

納蘭明珠、佟國維等人瞧著索額圖連臉面都不要了,扯著嗓子當朝嚎叫的模樣,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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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嫡長孫他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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