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物是人非
王堯一直背著林玖玖。
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他們走出了特管總局，林玖玖才嘆了口氣。
「好了，放我下來吧。」
這一次王堯沒有拒絕，他能感覺到林玖玖的身體已經趨於平靜，於是他慢慢放下了女人。
「你剛才說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到，走吧。」
她似乎又恢復了那高冷的副局長姿態，而後再遇到他們倆已經是兩年後了。
我從平京市特管總局被調到了天海市特管局做人事管理科的副科長，那時候的常越還是科長，我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他和王堯，還有北原市特管局的李承天是一同來到特管局的。
這三人的檔案很模糊，就連我這個人事管理科的也查不到。
當然，那時候我也沒想過要去查他們。
而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岑麟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
「唉，那時候科學理事會研究出了一件非常實用的東西，據說是根據食夢貘的特性，擬態出了可以抽取記憶的裝置，所以特管局在日常行事也方便了不少，如果遇到目擊者，只用後面對其進行記憶抽取就行了。」
不知道為什麼。
王堯對這項技術非常感興趣。
時刻都關注著這項技術的發展。
這兩年的時間裡，林玖玖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
但越是這樣，她越是拚命，最後導致自己在辦公室吐血暈倒，一隻眼睛也因為病原體轉移瞎掉了。
讓人意外的是，在林玖玖住院的那半年時間裡，王堯居然沒有去探視林玖玖。
而後就在林玖玖拒絕做手術，即將出院回到特管局的那天晚上.......
王堯叛變了。
他闖入了科學理事會，盜取了記憶提取裝置，然後擄走了還在病院中的林玖玖。
其實那時候吧，他們已經結婚了，所以一開始大家以為是兩口子鬧矛盾，常越主要負責去勸說。
之後常越也會經常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感到後悔。
王堯將林玖玖擄到了醫療部的頂樓，他手中拿著尚處於試驗階段的記憶抽取裝置，懷中抱著虛弱的林玖玖。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王堯，可是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林玖玖在王堯的懷中沒有掙扎，她依偎著男人的胸口，坐在醫療部樓頂的邊緣，看著下方還在試圖勸說的常越。
「不要奪走我的一切......求你了.....」
終於，林玖玖有些忍不住了，她的淚水奪眶而出，身體也因為病痛和悲傷而開始顫抖。
「......我不是要奪走你的一切，玖玖，我只想讓你活下去，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擁有自己的人生。」
王堯說著，將記憶抽取裝置頂在了林玖玖的頭頂。
「忘記特管局，忘記你所曾經的一切......作為一個女人，好好地接受治療，好好地活下去.......」
「王堯......你奪走的.......不僅僅是我對特管局的忠誠.......你這個笨蛋......」
林玖玖慢慢閉上了眼睛。
「我真正不想忘記的......是你啊......」
常越那時候也注意到不對勁了，他幾乎是瞬間拔地而起沖向了樓頂。
但還是太遲了。
記憶抽取裝置將林玖玖所有的記憶一併抽取，而後王堯捏碎了裝置，徹底讓這段記憶化作了一團煙塵。
「......再見了，親愛的。」
「......我恨你.......王堯。」林玖玖吻住了男人的嘴唇，而後慢慢陷入到了昏迷當中。
唉，該說不說，這次事件讓記憶抽取裝置的研究反而是進行到了下一個階段。
從林玖玖醒來之後，她就已經忘記了自己加入特管局時候的一切事情，她懵懵懂懂看著眼前的一切。
雖然非常遺憾，但最後陸山等人還是決定，讓林玖玖回歸正常生活，特管局會負責對她進行知識再教育和徹底的身體治療，幫助她成為一個正常的人類女性。
「那......王堯呢？」
李牧寒覺得心裡有些發悶，他抬頭看著正在喝茶的岑麟問道：「你們一直都說，他剛醒過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王堯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受到懲罰也是必然的，當時華夏特管局和地下天上的合作還沒有那麼密切，天海市有一道地府裂隙，一直都沒得到解決，在常越與李承天的求情下，王堯被命令駐守那道裂隙之中......後來裂隙被關閉，但王堯已經完全染上了地府氣息，他已經無法再回歸正常的世界了。」
說到這裡，岑麟長嘆了一口氣，將茶杯放回到了桌上。
「之後的事，你們就去問他本人吧......」
岑麟拿出了一份文件交給李牧寒。
文件的標題是「關於對原第一小隊隊長王堯刑滿釋放的請示」
「幫我把這份文件給監察院，他們蓋章之後，你們就可以刑滿釋放令交給王堯了。」
李牧寒看著手中的文件，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您剛才說，他已經染上了地府的氣息.......那這份文件......不是根本沒什麼意義了嗎？」
「不......」
岑麟笑著拍了拍李牧寒的肩膀。
「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結果，有些事，他也是時候放下了。」
......
監察院本部大樓。
「王堯.......等等，我找找檔案啊......哦，的確，已經這麼多年了，他的刑期其實早就滿了。」
工作人員一邊辦理手續一邊感嘆。
「他的刑期是三十年，現在都已經快四十年了，也差不多了，唉，物是人非啊。」
將蓋好章的文件遞給李牧寒之後，一名年邁的監察院工作人員突然想起了什麼。
「李隊長你等一下。」
他翻箱倒櫃從架子上找出了一個有些陳舊的小盒子。
把上面的灰塵擦乾淨后，他把盒子遞給了李牧寒。
「當時王堯進入地府裂隙的時候，把這東西交給我們，讓我們替他保管，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李牧寒接過了盒子，夏玥有些好奇，想要打開。
李牧寒卻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能打開這東西的，只有王堯自己。」
拿著文件與盒子，李牧寒和夏玥來到了特管局食堂。
王堯就那樣坐在餐桌前，但他似乎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興奮了。
此刻的他看著眼前餐盤裡的飯菜，目光有些獃滯，似乎是正在思考著什麼。
李牧寒和夏玥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
「王隊長，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個字。」
李牧寒把文件遞給了王堯。
王堯看著上面的刑滿釋放通知，不由地苦笑了一聲，他拿著文件的手在顫抖。
「原來都快四十年了啊......」
他彷彿是已經從別人口中得知了現在的時間。
「在地府裂隙之中的時間沒什麼意義......我並不知道自己在那兒呆了多久，一開始還能靠著和那些想要從裂隙之中來到常世的惡鬼們搏殺得到一絲快感，但漸漸的......有些麻木了，後來裂隙關閉了，我就更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了。」
他從自己懷裡拿出了一隻老舊到不行的鋼筆，寫了幾下之後發現已經完全寫不出任何東西了，就好像是在告訴他，現在的你就像是這隻鋼筆。
你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懷念之物了。
李牧寒便將自己的鋼筆借給了他。
「謝謝......」
王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後看著那刑滿釋放通知，長長地嘆了口氣。
「您不找林副局長了嗎？我說的是.......林玖玖副局長。」
李牧寒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雖然他知道，這可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他們告訴了我，現在她正住在一家老人康復中心裡.......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去見她，因為她.....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啪嗒——
李牧寒將那個陳舊的盒子輕輕放在了餐桌上，而後推到了王堯面前。
「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的，對嗎？」
李牧寒看著王堯，王堯的目光落在了小盒子上。
而後李牧寒發現，這個高個子男人的眼眶有些微微翻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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