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2章 最後一面

中原，漫天飛雪下，李慶之、儒首相談甚久，對於人間這位將逝的聖賢，李慶之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什麼都沒有隱瞞。

當然，聖人想要知道的事，也瞞不住。

正事談完，孔丘看向了李家二公子身後那比女子還要秀氣的年輕人，開口道，「花先生似乎也快破境了。」

花酆都聽到儒首喚他先生，苦笑一聲，行禮道，「儒首，您這一聲先生，晚輩可承受不起，回儒首的話，晚輩確實快破境了，不過，和二公子不同，二公子是在壓制修為，不願破境，晚輩則是還未觸及到那一層壁壘，尚且需要時間沉澱。」

「已經很好了。」

孔丘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就在兩年前，李子夜那小傢伙還在問老朽七陰絕脈的醫治之法，當時，老朽也是無能為力，沒想到，這千年的絕症，竟然真讓那小傢伙解決了。」

「小公子是天才。」

花酆都正色道，「晚輩一直這麼認為。」

努力的天才，也是天才！

「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都成長起來，老朽也放心了。」

孔丘輕聲道，「想來，即便這人間沒有了老朽，應該也不會糟糕到哪裡去。」

「別！」

花酆都聽過眼前老人之言，趕忙說道，「您老是這世間唯一的聖賢，世間缺誰，都不能缺了您老人家，晚輩希望您老能再活個幾百年，至少，比我們要活得久。」

只要這位老人活著，人間就不會亂，而他們這些小輩，只需要安心啃老就行。

「你們啊，都讓那小傢伙教壞了。」

孔丘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都快些吧，老朽應該堅持不到兩個月了，一個多月後，老朽若是逝去，九州會有一次劇變，老朽的一身氣運也會散於天地之間，屆時，老朽會送你們一些離別的禮物。」

「什麼禮物？」花酆都好奇地問道。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孔丘說道，「好了，老朽該走了，你們也去做自己的事吧。」

說完，孔丘伸手，在法儒攙扶下，重回了馬車。

「送儒首。」

李慶之、花酆都再度一禮，送別儒首。

兩人注視的目光下，儒首坐著馬車離去，漸漸消失於風雪之中。

「樓主，你說儒首所說的禮物是什麼？」花酆都看著馬車遠去，開口問道。

「不知道。」

李慶之神色淡漠地應了一聲，旋即轉身離去。

「樓主也不知道？」

花酆都快步跟上，說道，「聖人送的禮物，肯定不會太小家子氣。」

這可是聖人送的大禮包！

對了，剛才儒首說送你們，都指的誰？他和二公子嗎？

同一時間，大商西邊，渝州城，李府內，李幼薇看著桌上的地圖，仔細地研究著什麼。

外面，少年模樣的太上天安靜地站在那裡，目光看著不斷飛雪的天空，平靜的目光看不到任何波瀾。

而在湖邊，李百萬正坐在凳子上釣魚，李沉魚、李長青站在後方，一起看熱鬧。

整整兩個時辰，李百萬身旁的竹簍內，依舊空蕩蕩的，一條魚都沒有。

「老爺，您今天還能釣上來魚嗎？」

李沉魚站著都快睡著了，忍不住開始抱怨道，「不行，換我和長青來吧！」

「能，一定能！」

李百萬聽到身後的丫頭竟敢質疑他，立馬坐直了身子，說道，「馬上就釣上來了！」

「哦。」

李沉魚非常不信任地應了一聲，對於眼前老爺的回答，一百個不相信。

一旁，李長青雖然沒有說話，眼神的變化，卻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老爺的釣魚水平，比小公子的運氣還不靠譜！

李府後院內，安靜祥和的一幕，與外界的紛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來，因為李子夜的離開，李家人心短暫不穩的局面，隨著太上天強勢崛起，重新安定下來。

李家，在李子夜多年的經營下，已經成為了一個龐大而又分工明確的機器，不會因為任何人的缺失，便停止運轉。

「老爺。」

就在這時，太上天邁步走上前，客氣道，「我出去一趟。」

「去吧。」

湖邊，李百萬擺了擺手，什麼也沒有問。

後方，太上天快步離開，徑直朝府外走去。

「太上天，越來越強了。」

李百萬後方，李沉魚說道，「不過，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差在三十二位太上天，無一神境。」

李百萬平靜道，「你們小公子曾說過，太上天，唯有出現神境，方才能真正的蛻變，這個神境，可以出在他們三十二人中，也可以是第三十三太上天。」

李家的造神計劃，雖然已經成形，但是，遠未至最終的狀態。

「長青。」兩人說話間，後方的房間中，李幼薇開口喚道。

湖邊，李長青聽到大小姐喊他，馬上轉身走了過去。

房間中，李幼薇拿起桌上的地圖，遞給了眼前人，叮囑道，「將它送到都城的李園！」

「是！」

李長青接過地圖，恭敬應了一聲，旋即快步離去。

僅僅半日後，大商都城，李園內，桃桃接過長青送來的地圖，仔細看完后，心神一驚。

一旁，還珠看著地圖上標記的地方，神色同樣凝下。

「這是大小姐的主意，還是太上天的？」許久，桃桃壓下心中的波瀾，開口問道。

「大小姐。」李長青回答道。

桃桃、還珠聞言，皆沉默下來。

「長青告退。」

任務完成，李長青沒再多留，轉身離去。

「還珠。」

房間內，桃桃看著桌上的地圖，輕嘆道，「你覺得，若是小公子還在，他會如何抉擇？」

「我也不知道。」

還珠神色複雜地說道，「不過，兄長扶正太上天，可能也有著相同的考慮吧。」

桃桃收回目光，看向外面，眸子深處憂色難掩。

房間外，天色漸漸暗下，黑夜如期降臨。

大商北境，隨著黑夜到來，極夜繼續蔓延，跨過白帝城，距離大商都城已越來越近。

翌日，天亮之後，大商都城北邊，正在等待天亮的百姓突然發現，天空遲遲沒有亮起。

開始，百姓們還覺得是天氣的原因，然而，等到正午時分，天還是沒亮，所有人都開始慌了。

「阿彌陀佛！」

這一日，中原境內，一股磅礴的妖氣直衝天際，獲得妖族神女妖力和樊度天部分神力的三藏，成功破五境。

兩日時間，天劍、三藏相繼破境，人間的進度彷彿突然加快了一般，短短數日，便走過了以往幾年的路程。

「咳咳咳。」

北上的馬車中，孔丘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鮮血隱現。

隨著聖賢的進一步衰落，大商都城北方，極夜世界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恐慌的情緒，也隨之迅速蔓延開來。

「人間，完了！」

九州各方，一位位武者看著北方迅速蔓延而至的極夜，臉上皆露出絕望之色。

「小公子，快些回來吧！」

未知之地，煙雨樓前，天之闕注視著北方那鋪天蓋地瀰漫而來的極夜，輕聲呢喃道。

您再不回來，可能就看不到這人間最後的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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