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釣系聲優

這是阿誠沖入靈堂一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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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正在進行中的任務出現突髮狀況，當前完成度由73%下降至58%……）

東京銀座，頂級酒店，豪華套房，擁有偌大多人浴池的衛生間內。

衣裝齊整的阿誠手持花灑，對著鏡子陷入沉思。

而在身高一米八五，線條「健美」的他旁邊，某個明明身高也有一米七八但就是給人以嬌小氣弱感覺，衣衫既薄且亂的同性後輩正在低頭嘟噥著「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之類。

然後，衛生間的房門再一次被哐哐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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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該酒店有些路程，低調但卻相當有內涵的某高檔小區內，某家口碑相當爆裂的健身房門口從一早便掛上了「包場拍攝中」的公告。

常客們前幾天就看到過相關通知，所以合攏的大門外並沒有圍觀的人群。少數來得不勤，或者偶爾上過體驗課並且自認檔次足夠的散客在與門口端立的美女服務生低聲交談幾句后，也都平靜坦然地離開了。

大門的內側，除了女性攝影師以及一干配套女性工作人員外，偌大的健身房內只有兩個人。

兩個看起來年齡彷彿，身高和顏值也相差無幾的美少女。

主持人一身職業套裝，明顯被採訪的那位則是全身暗紅色的蓬鬆運動服。

目前的採訪應該剛剛進行到個人從業信息的尾聲，即將轉入健身運動相關。

主持美少女落落大方妙語連珠，被採訪的運動服美少女則看起來略微有些彎腰縮背，底氣不太足，左手還不自覺地緊緊揪著運動服上衣的拉鎖。

偶爾還有些微微的顫抖。

「……奈奈醬，你剛才說完成了那位國民級監督年度頂級大片的吹替工作后，會特意留給自己一段休息鍛煉的時間？」

「是，是的……我深感自身的鍛煉不……不足……」

一般的採訪當然都是有台本的，雙方在入鏡前也必定經過足夠的溝通，至少主持美少女這方基本沒有什麼出格的提問，就只是看到對面顯得有些弱弱的「小女孩」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平時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多少有些按奈不住。

至於戰戰兢兢，偶爾還不自覺看向鏡頭的奈奈醬，握緊拉鏈似乎就已經用盡她全部力氣了，往下拉看起來是斷然不可能的，甚至一句話要不自覺上提三次還差不多。

「那麼，奈奈醬說從事健身運動已經有幾個月時間了，能不能給觀眾們演示一下，現在你能夠拿動的最大重量是多少呢？」

「哎呀，剛才沒注意，這裡的……這裡的器材都好沉的樣子，太超過了……」

拍攝位置和角度其實也是事先選擇過的，大型器材不用說，零散擱置在視野「角落」的啞鈴和杠鈴什麼的肯定也有篩上幾輪。

距離兩名美少女比較近的，是她們其中之一必定能拿起來的重量。

稍遠些的，一般用來對比襯托。

再遠點，在場工作人員合力都搬不動，只是在預約時讓健身房那邊提前備好的多片頂重啞鈴，則純粹是擺拍專用節目效果……

「怎麼，是沒有稱心如意的重量嗎？」

隨意地彎腰拎起標著「十磅」的酒紅色磨砂啞鈴，主持美少女一邊對著鏡頭擺出「明明有點費力但卻表情管理嚴格「的微笑，一面略微加了些喘息地詢問著。

這個節目雖然很多人詆毀說是給阿宅看的，但實際目標卻是特定女性觀眾，所以主持人專門添加的些許喘息專業且克制，意味悠長，一般人理論上卻完全聽不出相關細節。

就好比普通人戀愛去水族館，跟兩位美少女攜手去水族館的微妙不同那樣。

奈奈醬剛剛勉強鬆開的左手又回到了頸部附近的拉鎖上，一看就知道緊張得不得了，視線也從綠色的八磅一觸即逃，在六磅棗紅色也沒有過多停頓，恨不得直接瞄向紫色的二磅。

略微低頭啜囁了幾句，明明戴著採訪用的小蜜蜂，但收音設備那邊卻完全聽不清楚。

可可愛愛，節目效果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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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正在進行中的任務受阻礙嚴重，完成度降智44%，智不是錯別字……）

衛生間的門被擂得山響！

其實也不至於，這種高檔豪華套房裡，即使衛生間的門也是經過專門設計的，「必要的時候」隔音效果絕對良好。

結實程度自然也是「剛好」，萬一有房客喜歡玩點「你不情我不願」的情趣，也不至於非要鬧到拆門破門的程度，最多歪個門鎖搭扣大家就能坦誠相見皆大歡喜，順利共同獲得生命的大和諧。

只不過是阿誠旁邊那位弱氣後輩的眼神太過閃爍和絕望，襯托得外面砸門者很有些凶神惡煞罷了。

當然，可能不用襯托也確實如此。

墨鏡下隱藏不住的獰笑，黑色西裝下伴隨著動作肆意悅動的肌肉，這扇門一旦被打開，快樂再也回不來的氣氛呼之欲出。

「萬一……被他們……還不如……前輩……」

總之，在後輩已經失去高光的眼神定格在阿誠手中沐浴噴頭之上，並且顫顫巍巍抬起絕望之手的時候，

阿誠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部手機，上滑亮屏單指撥號一氣呵成。

說是一氣呵成，其實多少也是有些遲疑和停頓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他自己一個人其實無所謂，但今天旁邊的後輩是真的被他牽連過來的……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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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磅可不行，我知道你肯定有所保留，五磅，五磅怎麼樣？兩次彎舉就算成功~」

採訪美少女為了哄住奈奈醬，早就把酒紅啞鈴輕放在旁邊了，現在則是準備用三根手指去拈那五磅的啞鈴。

後者又一次刻意放開了左手，眼神開始從畏縮轉向堅定，「那……那我先熱身一下……」

五磅重的啞鈴真的還用熱身嗎？這個弱氣人設做的未免太過頭了吧？

採訪的那位多少有些腹誹，但鏡頭之前的她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反而是一副溫柔鼓勵的姿態配合著。

抬頭，擴胸幾下，慢慢活動手腕，抖腿……

然後，在主持人還能勉強抑制住不耐煩眼神的時候，奈奈醬的小手終於伸向了藍色的五磅啞鈴。

然後的然後，一陣並不悅耳，彷彿更近似於暴走族摩托引擎炸街的噪音轟然響起。

主持美少女險些沒蚌住表情，但眼睛略微轉動了一下，幾乎瞬間便猜到了那是個手機鈴聲。

用「猜到」並不准確，因為當初這「夜露死苦」系列手機鈴上架的時候，她自己也有偷偷下載來試用過幾天的，不過實際感受中對心臟實在不太友好，所以最後還是換掉了……

「對不起，我忘記關手機了。」

奈奈醬猛地一個鞠躬，表情在攝影機鏡頭裡沒任何變化，但主持人卻明顯感覺到，這姑娘的氣勢變了。

而且，在採訪之前大家明明都關了手機或者至少調到靜音，不說彼此互相監視，但連工作人員們那邊都有公開做了些樣子給所有人看。

當時的奈奈醬明明也是操作過手機的。

現在，只見她鞠躬道歉之後，三兩步便衝出了鏡頭之外，直接在自己的可愛坤包里一摸，便拿出了呼吸燈瘋狂閃爍的另外一台手機。

「怎麼？」

好渾厚，這聲音未免比剛才的商業夾子音渾厚太多了吧？

從奈奈醬開始移動之前，主持美少女就示意攝像收音全部停止。被採訪對象半途接電話這種事情算是常態，只要對方身份足夠，整個採訪組停下來等是再正常不過的。

只不過剛才採訪，甚至更早面見溝通時便一直維持著近乎夾子聲線的奈奈醬，現在突然全盤放棄柔弱人設直接改重低音，這對比反差著實大了一點。

「守住！我馬上就到。」

按熄屏幕，剛剛不自覺板起的臉上回復了一半微笑，將坤包和不遠處的衣服背包一併單手拎起，奈奈醬頗不客氣地丟下一句「不好意思突然有事」，便徑直衝出了健身房。

連主持美少女的回應都沒有聽，更是在出門之前順腳掃開了一具全片深蹲杠鈴。

參與過拍攝前挪動這具杠鈴的工作人員們的眼神當時就有點直……

主持美少女更是有點不信邪，在杠鈴還在低沉嗡嗡滾動的時候跑過去謹慎地碰了一下杠鈴桿。

然後一股大力湧來，即使是剛才抖十磅啞鈴明顯留力甚多的她，腳下也噔噔噔連退了三四步，才勉強把那股力道卸開。

她這還是練過呢，要不是健身房比預計之中還要寬敞，剛才沒準就得貼牆上了。

那麼，能輕飄飄把這玩意兒用腳尖點開的，得是怎樣的怪物？

奈奈醬的人設，反差簡直比預想還大個幾十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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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警告：當前任務完成度29%，跌至警告線以下，隨機失敗概率激增！）

「什麼守住？守住什麼？守得住嗎？」

阿誠沒有刻意避著後輩，所以只聽到隻言片語，並沒有獲得任何希望的弱氣小男生又進入了碎碎念模式。

倒是衛生間外面的砸門似乎停了下來。

收起手機，然後在後輩驚慌的目送之中，阿誠向前幾步，果斷將手伸向了鎖住的衛生間門。

一牆之隔，套房走廊上，依然是隨意地站著四位黑色西裝，肌肉虯結的專業男子。

而在小走廊盡頭，kingsize華麗大床之上，則是悠然端著水晶杯，正在望向落地窗外繽紛街景的優美背影。

面容雖然由於角度的關係看不到，但僅從半身曲線來看，也比健身房訪談那兩位美少女明顯要更加成熟動人得多。

背影附近的時間彷彿陷入了凝滯，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再之後，衛生間門把手咔噠一聲響起的同時，豪華套房的正門卻被人從外轟然一腳踹得大開。

「koula！是誰不想活了要動我的人？」

一身暴走服，碩大蛤蟆鏡遮臉的奈奈醬破門而入，直接用肩膀撞開四名大漢，轉眼便望到了那道悠然而坐的背影。

然後，整個身子宛如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瞬間靜止了下來。

「歐……阿……阿西巴……」

差點變回健身房裡的營業聲線，但中間又明顯拐向了與衝進來時完全不同的棒式口音。

「裝什麼棒子？不這般認真請你還是不肯冒頭是吧？我的大小姐。」端著水晶杯的手紋絲不動，另外一隻卻在床面上輕拍幾下，「還不給我滾過來！」

很明顯，奈奈醬破門而入時，原本打算高聲呼喝的「歐巴桑」第一個音都沒發全，就被她靈機一動改成了棒文。

但屋內那名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女士壓根不用奈奈醬開口，都知道她原本打算粗言穢語什麼，自然也不會給她留下任何狡辯和逃脫的機會。

所以蛤蟆鏡特攻隊長奈奈醬就只能挪著小碎步，在黑西裝們此起彼伏「大小姐好」的鞠躬行禮聲中，乖乖地走到自己親（小）姨的身邊。

瞥見水晶杯中只剩個淺底，奈奈醬相當有眼力價地向著旁邊矮桌上的酒瓶伸手，但又被一句「省省吧，這種淡酒灌不倒我的」嘲諷得縮了回來。

沉默片刻，房中氣氛愈發壓抑時，奈奈醬靈機一動，摸出手機打開外放，一輪強勁的音樂隨之響起……

即便是先前板起臉始終八方不動的「小姨」也忍不住撇了下嘴角。

而衛生間內原本就緊張不已的後輩，在聽到門外隱約傳來的「Y·M·C·A」之後，更是立馬抖得宛如篩糠一般。

甚至，他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地再度伸向了，阿誠丟下的花灑那邊……

「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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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小小」的一個豪華套間之內，除了四名習慣了自己「保鏢」身份，無論多麼離譜的命令都堅決執行，主動摒棄一切多餘情緒的黑西裝，以及其實也搞不太清楚狀況，但多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阿誠之外。

無論是楚楚可憐的無辜後輩，還是風風火火趕來解圍，卻撞上自己二十年來最大剋星的奈奈醬。

甚至明明身為和國公安頂尖高層精英，只是來殺雞用牛刀替閨蜜們隨意報復一把，主要還是為了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房中所有人里表面上最為淡定的「小姨」，都覺得好像事態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或者說，總覺得事情不但混亂得有些過分，而且好像猶如脫韁野馬般繼續橫衝直撞地發酵著。

（系統提示：當前任務完成度31%）

什麼鬼？怎麼還又偷摸漲起來了？

阿誠略微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破系統可能是在暗示自己再做些什麼。

所以，他在仔細觀察了黑西裝與他之間的距離之後，以盡量淡然的語氣開了口：

「各位，不如這樣，大家各退一步，暫且收斂一下彼此之間的對立行為，先嘗試進行一下最為基礎的溝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