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案情討論會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彭頓在睡前和霍伊特通了電話，向霍伊特分享了接手負責調查墨菲案的喜訊。
霍伊特非常高興地祝賀彭頓開啟生涯首案，同時提醒了他一些當刑事調查部門警督的細節。
此前彭頓是局裡組內的邊緣人，組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畢登總警督安排負責，他只需服從畢登總警督安排即可，因此和同事關係的親疏好壞不重要。
現在彭頓和奧伯倫同為刑事調查組的「一把手」，兩人關係說不上和睦，組內多數同事又對他不服氣。
這種情況下，稍有不慎，不小心踩雷引爆組員們的情緒，組員們如對彭頓工作表示不滿，可以對彭頓發起不信任投票，一旦票數滿足要求，就可以將彭頓直接踢出局，另向上級申請新帥。
不信任制度投票制度是英國權力制衡的一種體現，上級有權力指揮命令下屬，下級警員也有對上級說不的權利。
當然，不信任投票也有弊端，最顯而易見缺點就是發起門檻低，權力容易被濫用，降低辦事效率。
好處則是在這種制度下，遇到不可理喻，毫無節制壓榨下屬，一拍腦袋就做出決策的領導概率大大降低。
第二天，也就是1996年2月6日，星期二。
彭頓在享用過格雷太太專門為他準備的威爾士烘餅，熏腸，熱牛奶后驅車前往警局。
等到刑事調查組的警員們全都到齊，彭頓召開了案情討論會。
畢登總警督在世時，刑事調查組的氛圍非常融洽，大家都很團結。畢竟畢登總警督的資歷威望就擺在那裡，加之畢登這個老登平時也挺會來事，和下屬們打成一片。
故而畢登總警督的業務能力只是中規中規，但警員們都買他的賬。
彭頓是外來戶，奧伯倫也不站在他這一邊，彭頓第一次主持的案情討論會氣氛很不對味，他甚至感覺自己能嗅到瀰漫在空氣中的火藥味與下屬們的酸味。
彭頓環視一圈坐姿站姿各異，直接將不屑與不滿寫在臉上的組員們，他深吸一口氣，頂著巨大的壓力緩緩開口說道。
「諸位早安！雖然我進入刑事調查組的時間很短，但我和你們一樣，亦為畢登總警督不幸逝世的噩耗深感悲痛，為之震驚。
那天，我是親眼目睹畢登總警督在我面前倒下的，雖然我在第一時間就撥打了救急電話......誒，但仍舊是無力回天，或許是上帝偏愛他，執意要帶走他吧。
畢登總警督是一位廣受伯恩茅斯民眾愛戴，廣受全體警員尊敬的警督，他的離世，是我們刑事調查組，是我們伯恩茅斯分局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
彭頓一番違心之語，博得了部分警員的好感，有些對彭頓成見不深的年輕警員看向彭頓的目光變溫和了不少。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馴服這群桀驁不馴，心高氣傲的警探，他趕緊趁熱打鐵。
「此案是畢登總警督職業生涯中的最後一案，我自知才疏學淺，難堪大任，也從未想過要接替畢登總警督。
只是眼下，我和奧伯倫警督已經是分局內最合適的人選了。
畢登總警督生前最大的願望是希望能以警司的身份光榮退休，安享往年。我們都曾是畢登總警督的手下，畢登總警督往日對我們照拂有加。
想必他在天堂，也希望看到我們勠力同心，齊心協力，偵破此案，將罪犯繩之以法，為他光輝燦爛的職業生涯划傷一個圓滿的句號。
我希望你們拿出絕對認真負責的態度對待此案的調查，以慰畢登總警督在天之靈。
我的話說完了，諸位有什麼想說的話，現在就當面提出來。」
眾警員或是面面相覷，或是沉默不語，沒什麼想說的，除了奧伯倫。
「我有話要說。」奧伯倫站了出來，「卡文迪什警督，你處心積慮地想要參與此案調查，恐怕您的動機沒這麼單純吧？
在畢登總警督殫心竭慮的調查下，此案已近水落石出，馬上就要進入起訴階段。」
「卡文迪什警督，此案是命案，是不是只要偵破此案，您的肩膀上就可以添上一顆巴斯星，榮歸蘇格蘭場了？」一級警長肖恩也起身陰陽怪氣道。
「您的巴斯星章，未免也來得太容易了吧？您不覺得羞愧嗎？」
一級警長肖恩現年33歲，距離警督尚有一步之遙，只是在這一步之間，有一道很高的坎。
英國警銜大體可以分為五等十三級。
一等：司令官（即局長，CMDR），此警銜以上為首席警官協會（ACPO）的成員，高級警官的象徵。
二等：總警司、警司。
三等：總警督、高級警督、警督。
四等：一級警長、二級警長、三級警長。
五等：警員。
其中除了從警員晉陞三級警長可以熬資歷，相對容易一些外，再往上的等級晉陞難度呈指數增長。
當然，蘇格蘭場有別於其他地區，司令官（局長）之上，依次設有副助理總監、助理總監、副總監、總監。
不過這些職位，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染指的了。一般來說，沒有很硬的背景，能力極強的警員，上限是干到總警司光榮退休，只有極少數天選之子能做到司令官（局長）。
肖恩和彭頓的警銜雖然看上去只差了小小一級，實際上兩人的地位待遇差距遠比一級警銜差距大。兩人的年齡差距，更是加劇了肖恩的心理落差。
先禮後兵，對待奧伯倫、肖恩這種前朝頑固分子，彭頓也不客氣，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
「如果你們有意見，可以通過正常渠道走程序直接申請調任！我一定放行，不攔你。
如果對我的警銜有意見，歡迎前往蘇格蘭場調查投訴！」
原主並非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警督警銜是原主實打實得用命反恐換來的，經得起檢舉投訴。
肖恩看向奧伯倫，似向奧伯倫求助。
奧伯倫以眼神示意肖恩坐下，不要再輕舉妄動。首回合的交鋒，他們輸了。
「還有誰有話要說？」彭頓橫眉冷眼，目光如閃電一般射向所有在場的警員。
這一次，終於沒有不開眼的傢伙站出來攪局了。
「我，卡文迪什警督，我能進來嗎？」彭頓懸著的心才剛剛放下，耳畔有傳來一名女警的溫聲細語，他頓時心頭一緊，剛剛放鬆下來心弦再度緊繃。
不是吧？女警也搞我？
彭頓做了一個月的內勤工作，對內勤的女警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