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愛

1月28號，公司空空蕩蕩，讓人心裡也空蕩蕩盪。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熱鬧過後更顯寂寞。

中午十二點，一道人影站在了蘇木面前。

「蘇木，一起去吃飯？」來人是黃芪。

蘇木沒想到黃芪竟然還沒回家，不對，好像黃芪確實沒說過他會請假提前回家。只是公司的老人們都會在過年的時候提前走，他便以為黃芪也是這樣。

「好啊。」

兩人在餐廳打好飯菜，落座完畢。

「蘇木，你什麼時候回家？」

「31號，今年剛入職，年假還沒更新，只有兩天，沒法提前走。」蘇木解釋道，然後問了句，「你呢，什麼時候回去？」

黃芪面色自然，「我今年就不回去了，申請了過年加班，有三倍工資。」

錢有時候確實很重要，但一年也就回去一趟和家人團聚，所以蘇木會有些驚訝這個答案，但可以接受，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

「那晚跨年，半夏找你點歌時，你是不是有些社恐？」

蘇木沒想到黃芪會說這個話題，隨即意識到，「你是主動幫我解圍的？」

黃芪點點頭，「我剛到魔都的時候和你一樣，畢竟我們都是從小地方出來的，很多都沒見識過，和女孩子說話都臉紅。那天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我自己。」

蘇木沒想到黃芪這麼細心，畢竟以往黃芪都是表現的很簡單的一個人，見誰都是笑眯眯地，偶爾還有些中二，喜歡海賊王和火影。

「雖然這謝謝有些晚，但還是要說。」

「沒事，現在不都成了朋友嗎。」黃芪笑道，一如既往地地和氣，「蘇木，你對未來有計劃嗎？有沒有想過留在魔都之類的？」

「還沒想過，大概可能是賺點錢回去吧，魔都的房子太貴了。」蘇木搖搖頭，隨即又好奇道，「你呢？」

這似乎戳到了黃芪的癢處，他語氣興奮，「我喜歡外面，如果有可能我想留在魔都，大城市還是和咱們小地方不一樣，無論是醫療還是教育，基礎設施也比不上......但確實如你所說，魔都的房價太貴了，哪怕是臨港都要三萬一平，不知多少年才能買得起房子。」

蘇木有些默然，好像跟黃芪比起來，他也像個土狗。黃芪已經是城裡人的思維，他的思維還停留在生病去村裡診所，學校早晚自習瘋狂苦讀的階段。

「黃哥，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生活中還是有很多美好的，比如一段美好的愛情？」

「如果我還像你這麼年輕，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了。」黃芪是笑著說的，「我老家是在山裡，你知道晉省煤礦很有名，但可惜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我父母就是種田的，家裡還有個弟弟，以後結婚買房大概率都要靠自己。」

蘇木有些理解為什麼黃芪不回家過年了，他沒有開口。

因為黃芪的神情明顯是還沒說盡興，可能是因為不能回去過年心裡終歸是有些影響，也有可能蘇木是對脾氣的朋友，有很多不能在大家面前聊的話題可以跟蘇木聊一下。

「其實我不太奢望有愛情了，你讀過老舍的《駱駝祥子》嗎？裡面說愛是人中龍鳳才給的起的東西，真正的情種只會出生在大富之家。有財力有內涵修養，充滿靈性的人，才給得起，願意給，不算計和權衡利弊。普通人活著已經耗盡全力，爾虞我詐為自己謀划，哪裡還給的出去真正的愛，哪裡有時間當情種？

我覺得這段話說的很好，我現在對另一半沒有太高的要求，合適過日子就行，愛不愛的沒那麼重要，跟誰都是一輩子。」

說實話，這段話蘇木無法苟同。

聖經中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耶穌來到伯大尼，在這裡時有一位貧窮的婦人將一瓶珍貴的香膏澆在耶穌身上，為他膏抹。膏抹在聖經中是一個表達被膏人尊榮的儀式，王繼位時也會進行膏抹。而這瓶香膏大概是婦人半輩子的積蓄，當她為耶穌膏抹時，旁邊的門徒紛紛不喜，說為什麼這麼浪費，如果香膏換成銀子，可以救更多的人，但耶穌回答道，她在盡她所能，這是何等的寶貴？普天之下都會傳說這女人的作為。

我們這些普通人不就是這婦人嗎？這對於富人來說可能是九牛一毛的香膏，便是我們普通人的全部，可是我們願意獻給那個愛的人，這是何等的寶貴？

愛情的偉大就是無有者願意付出一切，而不是富有者施捨的廉價。

不過蘇木並沒有反駁，這是黃芪的道理，而且黃芪也並沒有說服他接受自己的道理。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

「蘇木！」

蘇木聞聲望去，雖然他聽見聲音就知道是誰，但他還是要親眼驗證。

下一秒，姜半夏就跑著過來，飛揚的除了她的頭髮，還有她的笑容。

旁邊的黃芪一臉驚訝，「半夏，你也沒回家嗎？」

姜半夏眉頭一挑，「這不是某人第一次在外地，不能提前回家過年心情鬱悶，我就只能也晚幾天回去了，畢竟我可是說過要罩著他的。」

黃芪目瞪口呆，他覺得此刻他不應該在車裡，他應該在車底。

「好，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們聊。」黃芪很有眼色地提出了告辭。

瞧著黃芪走遠，姜半夏這才撞了蘇木一下，「怎麼樣，對我的出現開心嗎？」

「開心！」

「我看你一點都不開心，你根本就不關心我會不會留下來陪你，上次問過你之後，你就一直沒後續。」

蘇木只是看著姜半夏笑，並不說話，他不是不關心，而是太關心。

「半夏姐，我還要上班，你要等我嗎，還是一起工作？」蘇木轉移了話題。

「還上什麼班，當然是翹班。」

「啊？」

「年末公司都沒人，打個卡出去玩一圈，晚上回來再補個卡就好，這算是公司隱形福利。」

蘇木還待再說些什麼，已經被姜半夏拉了出去，其實只要蘇木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扯開姜半夏的手，但他沒有。

因為蘇木其實沒有什麼，唯一有的只是他自己，還有時間，如果姜半夏願意要，他自然是願意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