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認識你，我才鮮活起來

夜，江風徐徐。

蘇木其實來魔都已經很久了，但夜晚的黃浦江還是第一次來。

逛完商場，結束晚餐，蘇木和姜半夏就沿著黃浦江邊的東岸綠道在散步，此刻他正和姜半夏倚著江邊的欄杆休息。

月光灑落在江面，波光粼粼一片，遠遠地望去，好像月光和江面聯結在了一起，煞是好看。

姜半夏在認真地看月亮，而蘇木，在看姜半夏。

畢竟姜半夏難得有恬靜的時候，這就不怪蘇木總是情不自禁地將目光放在姜半夏身上。

姜半夏看的很入神，蘇木不知道姜半夏在想些什麼，是『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還是『望明月，心悲涼。』亦或者是『回憶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緊就變黑暗』......

好在姜半夏沒有讓蘇木多猜，「蘇木，我怎麼感覺現在的月亮沒有以前的月亮好看啊？」

這是一個玄學問題，大概率得不到什麼答案，我們往往是這樣的，總會情不自禁地和好朋友聊一些其實沒什麼意義的話題，可卻覺得很有意義，很放鬆。

但蘇木卻說道，「不僅僅是月亮沒以前好看，還有零食也沒有小時候好吃，現在的歌也沒有小時候好聽。我記得小時候有專門趕著驢車遊走在村子里的大爺，他會賣散裝的醬油醋，還有黃酒。一塊錢可以打滿一壺黃酒，我媽會給我用小火溫一下，那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黃酒，長大后就再也沒喝過了。」

「是啊，這是為什麼？」

「人會覺得年少時的歌最好聽，電影最好看，零食最好吃，朋友最可愛，那是因為在年少時，所有的感知都是最鮮活的，所以才會令所有的以後都黯然失色。」

姜半夏咀嚼著蘇木的話，不得不承認，好像蘇木說的確實有道理。

「蘇木，你好像總能給出答案。」

「大概是為了想在你面前保持睿智的人設吧。」

姜半夏白了蘇木一眼，她才不信這個說辭，她覺得蘇木就是懂得很多。

「蘇木，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好。」

東岸綠道，是一段沿江的散步道和騎行道，全場大概有35公里。

即使是夜裡，但江邊此起彼伏的建築也依然亮著燈，甚至隱隱地能看到東方明珠，所以並不顯寂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沿江一座大樓亮著的櫥窗吸引了姜半夏的注意力，姜半夏拉著蘇木就跑了過去。

「是婚紗唉！」

這大概是一家婚紗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店鋪裡面還陳列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婚紗，只是店鋪裡面關了燈看不清楚，唯獨櫥窗這裡依舊亮著燈，這套抹胸式婚紗在閃閃發著光。

姜半夏眼睛都亮了，蘇木絲毫不懷疑婚紗對女孩子的吸引力，畢竟《天若有情》中吳倩蓮穿著婚紗坐在華仔機車後座，《風雨同路》中周慧敏穿著婚紗跟著星爺逃婚，亦或者《悠長假期》中木村拓哉和穿著婚紗的山口智子在波士頓街頭奔跑，都美好極了。

「很喜歡這件婚紗？」

「不，我喜歡長長的那種拖尾裙。」姜半夏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那樣我會覺得自己像童話里的公主，然後最好再戴個面紗，我喜歡中式婚禮中揭蓋頭的儀式。揭開面紗，一眼萬年，自此他就是我的先生，我就是她的妻子，真是想想都美好。」

蘇木只是笑，他很少見姜半夏這麼有女孩子的一面。平常在公司里她都是大大咧咧的，常常讓人忽視她是個女孩子，也會對婚禮有所嚮往。

「但我不知道我將來能不能有穿婚紗的一天。」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也不知道將來能不能遇見自己愛的人啊，你不是跟我講過小漂浮蟹的故事嘛？說不定我就運氣差了一些，一直遇不見喜歡的人。」說到這，姜半夏嘆了一口氣，「但人又不可能結婚，我已經想過了，如果將來我要嫁給的人是我不喜歡的，我就不拍婚紗照了，到時候在朋友圈只發我的結婚證照片。」

蘇木頓時就急了，「半夏姐，人這一輩子就區區三萬多天，一定不要將就。如果不喜歡就不嫁，一個人生活也很好的。」

姜半夏瞅了一眼蘇木，但沒有多想，她只以為蘇木是在關心她，她搖搖頭笑道，「我明白，現在社會結婚並不是女性必須要做的事情，只是我內心很期待做個賢妻良母，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家庭。」

「那就更要嫁給喜歡的人了，如果和這人相看兩厭，又怎麼會有你想要的家庭生活？」

「你說的有道理。」姜半夏眨眨眼，「不過這話題是不是太遙遠了，我現在連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都不清楚呢，說不定我三十歲還嫁不出去呢？」

聞言，蘇木啞然，好像是哦，他才21歲，半夏姐也才23歲。

所以蘇木語氣也舒緩了下來，「半夏姐，你越是急著找一樣東西呢，它就偏偏不讓你找到，聰明的話，就根本別找，它就會自己慢慢的出現，所以一切就順其自然就好。」

「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不聰明？」

蘇木無奈了，姜半夏總是這麼會找重點。

「好了，逗你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姐正青春貌美，這世界還沒看夠呢，放心吧。」

蘇木被姜半夏臭屁的樣子逗笑了，他的情緒因為姜半夏的緣故，變化的是如此快，明明幾句話前他還有些莫名的緊張。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不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句不苟言笑了。

可自從認識姜半夏以後，一切都變了。

他告訴姜半夏，人對小時候的感受才鮮活，其實他不是。小時候的生活因為條件的緣故遠遠說不上精彩，大學擁有第一部手機后，他才得以看到以此為窗口看到這世界很多精彩的部分。但也僅限於此，他只是看，沒有經歷。

對他來說，現在，他的感受才開始變得鮮活起來。

若干年後，也許蘇木會不記得自己小時候，但一定會記得認識姜半夏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