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涼縣，貧、涼
「少爺少爺你快看啊，前面就是平涼線了！」趕著牛車的楊修激動指著遠方一座破破爛爛的小城說道。
坐在牛車之上的周易也跳下車，向前仔細眺望起來。
經過這半個月的休養，周易屁股上的傷勢已經基本無礙了。
現在的周易已經能夠坐立起來，就連走動也並無大礙，只是不能劇烈的運動。
周易望著眼前那破敗的城牆，不由的皺緊的眉頭。
雖然從丁老頭那裡得知了，平涼縣遭受兵燹之災的消息，但周易沒想到情況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惡劣。
從遠處依稀望去，還可以看到幾根箭矢殘留在城牆之上。
平涼縣那原本應該承擔著護衛百姓安全的城牆已經倒塌了半邊，城門更是破破爛爛的鑿出了一個大洞。
要是敵人再來的話，這名存實亡的城牆根本抵擋不住任何敵人。
甚至只要敵人願意，騎兵都可以大搖大擺的穿城而過，隨意廝殺掠奪城中百姓。
周易長嘆一口氣又坐回牛車之上，然後對著楊修說道：「走，咱們進城看看。」
楊修趕著牛車帶著周易緩緩的走進了城中。
周毅和楊修二人一進城，就看到一群手腳殘缺，面無肉色的的人盤踞在城門口。
這群人或是斷了手，或是斷腳；周易看到人群中最慘的一人雙臂和雙腿都被砍了，但依舊還在咬牙偷生的活著。
冰燹之災發生在半年之前，想來那人應該也是在那時候才殘廢的。
雖然說好死不如賴活，但周易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如同人棍的人，他是怎麼在這樣惡劣環境下生存下來的。
就在周易和楊修二人走進城時，這群人先是用警惕的眼神望著兩人。
見周易和楊修二人不是異族蠻夷后，眼前這群殘廢之人才稍稍放下戒備之心。
「大人，行行好，求求您給點糧食吧！」一名臉上被划傷，還缺了三根手指頭的婦女跪倒在牛車之前請求道。
有了這個女人率先開始乞討，其他人也紛紛走進周易和楊修二人的跟前，攔住二人的去路，跪倒在地乞求著一口吃食。
楊修見前路被眼前的這些人所擋，也不好強行駕著牛車闖過去，並望向周一想要徵求他的意見。
「少爺，這…」
周易有注意到這些人雖然攔住了自己二人的去路，但始終和自己保持著一個相對寬鬆的距離，這個距離不至於讓周易他們產生反感。
周易剛想從草干中掏出一些糧食布施給這些殘廢百姓的時候，從人群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們這些人不要擋著人家貴人老爺的路。」
說話間，人群中自動撥開一條小徑，從中走出一位斷了右臂的男子。
來人髒亂的頭髮遮蓋了整個臉龐，讓周易看不清他的模樣，不過他左邊腰間斜挎著一把有數處缺口的銹刀十分惹人注目。
「哦，莫非你就是這些人的首領？你叫什麼名字？」
佩刀男子自嘲的一笑，道：「我哪裡是什麼首領，只是這些人都怕我手中的破刀罷了。」
「貴人要是方便，還請施捨些糧食給我們這些殘廢吧。」
周易本就想要布施一些糧食給眼前的這些人，於是便將手伸入草垛之中，然後掏出兩袋大米走到那佩刀男子身邊。
「我看這些人雖然個個身體殘缺，但是還保留著些許秩序，想來應該是你的功勞。這裡有兩袋糧食，你就拿去分與他們吧！」
佩刀男子也沒想到周易會將這寶貴的糧食親自遞送到自己的眼前，這一行為給了男子莫大的尊重。
要知道，他們這群人以前也碰到過施捨的。當他們衝上前乞討之時，那些人眼神中都充滿著厭惡和鄙夷之色，施捨的東西都如同喂狗一般，徑直扔在地上。
接過周易遞來的糧食后，周圍這群人頓時一陣千恩萬謝的感恩聲傳來。
佩刀男子也掂量了一下手中這兩袋糧食，本就對重量敏感的他知道這兩袋糧食起碼有三四十斤，足夠他們這些人省吃儉用吃上兩頓了。
佩刀男子將手中兩袋糧食遞給第一個攔住周易牛車的女人，說道：「你把這些糧食給大傢伙分一分。」
不過那女人剛打開糧食袋時就驚住了。
「吳大哥，這是精糧…」
「嗯？你說什麼？」佩刀的吳姓男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道。
那女人直接將糧食口袋伸過吳姓男子的面前讓他仔細看著。
下一秒佩刀男子就愣在原地。
望著白花花的大米，吳姓男子激動的想要伸手去摸索確認一番。
但看到自己那黑乎乎髒兮兮的手掌，生怕自己糟蹋了這糧食，於是又火速的將手伸了回來。
「大人，這精糧真的是賞給我們的嗎！」吳姓男子不可置信的問道。
周易淡淡的點了點頭，又大聲的對周朝這群身有殘缺之人說道：「我乃本縣新上任的縣官周易，從明日起我將組織官府開倉放糧，救濟災民」
此話一出，周遭這群人頓時山呼海嘯的高喊著縣太爺萬歲。
周易揮了揮手，止住了周圍人的呼喊。並對那佩刀男子問道：「你姓吳？叫什麼名字，可願帶我去縣衙走上一遭？」
佩刀男子神色激動，連忙應道：「小人姓吳，家中排行老六，故而大傢伙都叫我吳六子。」
周易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嗯，吳六子，那你在前面引路帶我們前往縣衙。」
吳六子當即接過楊修手中的牛繩，帶著周易和楊修二人朝著城中的縣衙而去。
周易越往城內走，越是心驚。一路走來都是屋倒房塌，破敗不堪。
城內的一些百姓有手有腳，雖然不像外城的那些人身體殘缺，但從他們的眼中也絲毫找不到任何對生活有所期待的光芒。
或許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前方牽著牛車的吳老六，向著城中這些人大喊起來：「朝廷沒有不管我們，咱們新的縣太爺上任來了。」
「縣太爺說明天開始開倉放糧，救濟咱們這些災民呢！」
吳老六此話一出，城內的這些百姓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就像被什麼東西給點燃了一般散發出一股灼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