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案首者,范仲永!
日落時分,鑼響三聲。
「收卷!」
生員們將卷子交出去,疲憊而興奮走出縣學,議論紛紛。
「這題,好難啊。」
「往年童生試不過是考些典籍,今年怎麼出這麼難的文章?」
「我看過鄉試考舉人題目,也不過如此。」
宋佳霖垂頭喪氣,詢問杜預:「你考的怎麼樣?」
杜預笑了笑:「不太行,你呢?」
宋佳霖唉聲嘆氣:「看來,我就不是讀書這塊料。少不得挨老爺子一通臭罵,大不了跟他學做生意。」
兩人剛走出考場,卻被范仲永帶人堵住。
「杜預!站住!」
杜預毫不畏懼,迎了上去。
「何事?」
范仲永陰測測一笑,湊到杜預耳邊:「你居然沒死?真讓我意外。」
杜預眼神一凜:「你承認是你做的?」
范仲永皮笑肉不笑低聲道:「是我又如何?誰讓你一坨狗屎,三年前只憑一紙祖輩婚約,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找上林府?星河小姐本府第一才女,你連爹娘門第都沒有的野種配嗎?」
范仲永如此當面羞辱,自然有他用意。
范仲永信奉祖訓: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他既然對杜預動手,那自然不死不休,一定要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才放心。
以之前杜預做事不經大腦尿性,頭腦一熱,只要氣不過打他一下,他馬上就倒地、報官。
牛達就可以光明正大,直接「品行不端」開除學籍,連童生試結果都不用看了。
可惜,杜預不是前世的膿包。
他紋絲不動,突然大聲道:「好!范仲永你終於承認,今天早上找人埋伏我,將我打成重傷!難道不怕我報官?」
范仲永一愣。
這跟他預想的劇本不一樣啊?
怎麼杜預非但不衝動動手,反而大聲嚷嚷?
很多生員都一臉詫異看過來。
范仲永氣急敗壞。
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怒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承認找人打你?」
杜預卻自說自話,大聲喊道:「什麼?你威脅要找人打我?來人啊,救命啊!范神童早上殺我不成,又要找人殺我!大家救命啊!」
范仲永鬱悶地臉色黑如鍋底。
他本想引誘杜預犯錯誤,沒想到杜預如此腹黑,不由分說,劈頭蓋臉潑他一身髒水。
雖然杜預說的都是他心裡話,但這些都不能宣之於口啊。
宋佳霖都目瞪口呆。
杜預這一波表演,太秀了。
只要杜預今天出事甭管是誰幹的,那目擊者眾多眾口一詞,都會指向范仲永。
哪怕范仲永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為什麼杜預跟你剛當眾發生衝突,隨即就出事了?
「你!」
范仲永氣得嘴唇哆嗦,這才意識到杜預再也不是那個任由拿捏的杜預。
他原本再派老黑,乘夜去殺杜預的計劃,也因此泡湯。
「哼!我不跟你計較,明日放榜,我金榜題名你名落孫山,再收拾你。」
范仲永一揮袖子,目光冰寒。
他早已安排妥當,案首必然是他的。
滁州任何人,都無法翻盤。
「別理他,他又不是考官,如何能決定你中不中?」
宋佳霖安慰道。
杜預搖搖頭,目光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決絕。
第二天中午,數百生員又齊聚縣學。
童生試,隔日就放榜。
眾生緊張凝重,唯有范仲永氣定神閑。
他已經深夜得知了結果,今天專門來羞辱杜預。
縣學丞牛達走出,面無表情喝道:「時辰到!童生放榜!」
他大手一揮。
縣學旁,高達三丈的龍門牌坊,凌空浮現出一行行龍飛鳳舞的金字,那是考取童生、取得資格者名字。
高舉榜首者,為本科案首!
案首者,范仲永!
而按照慣例,案首要公布考試成績。
評價——禮:甲;樂:甲。射:甲。
牛達微笑:「恭喜范仲永榮登庚子科童生試三甲案首!自動取得秀才功名,可免除府試、院試,直接參加省里會試。」
「多謝學丞大人,學生感激不盡!」
范仲永臉色傲然,眼神得意,橫了一眼杜預。
全場讀書人,徹底沸騰!
「三甲案首!竟然是三甲案首!」
「我大名縣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三甲案首了?」
「范神童,不,范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案首自動取得秀才功名?直接參加會試?」
「取得案首,直接成秀才啊。太厲害了。」
按照考試規矩,得甲者,不超過考生十分之一。
乙,不超過十分之三。其他都是丙和丁。
甲,是一國文院能給考生的最高成績。
要得到更高的【甲上】,唯有文淵閣能給!
杜預臉色如常,一顆心卻一直沉下去。
他預料中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杜預仔仔細細掃了一遍童生榜——他沒有中。
縱然早有預感,他也想不到牛達居然真的做到這地步。
不光讓范仲永中了案首,還將他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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