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雜務司的修行者（1）
從紫陌鎮回來以後，江羽玄就始終一聲不吭。一整天下來，他只思考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以至於好人得不到好報？
那對可憐的夫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憑什麼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真像趙野說的那樣，穩定民心？
簡直就是放屁！
隨便找個人當兇手處置，不過是這幫怕事的官差急於向上司交差而做出的惡行而已，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俸祿！
他也是成年人了，趙野這種德行的傢伙，糊弄不了他！
當初，要不是自己正巧偶遇了凌耀，得到了進入修真界的機緣，那今天掛在那裡的屍體，就是他了！
照這樣下去，同樣的問題再次出現，那誰還能安生？
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江羽玄漸漸有了一股信念，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能修行大成，他一定要從根源上遏制這種草菅人命的惡劣行徑！
於是，他開始了在雜務司的漫長修鍊。
……
日復一日的打水，江羽玄的生活逐漸變得循規蹈矩。自打他穿越以來，連續幾天就經歷了那麼多的起伏，這一回，他的心境難得地平和了下來。
他從未停止過在勞作過程中吐納靈氣，練就修為，高強度的勞動鍛煉了他的身體，也讓他的修鍊進度穩步地進展著。
這樣的生活，平靜而又枯燥。好在江羽玄有了陸汐月這麼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無聊的時候找她聊天，或者一起偷偷地薅一下黎華派的羊毛，成為了他一天中最大的樂趣。
他已經通過陸汐月的幫助製作了不少的靈符，奈何宋輝沒有再給他下山採購的任務，他也沒有辦法去給自己換取更多的錢和法器。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他還不能自己申請下山。
不過這樣的好處在於，他能夠徹底安下心來，拋棄一切雜念，一心一意地修行。
一個月下來，他感覺到自己丹田的第二處門關已經打開，第三道主經脈也充斥著蓬勃的靈氣，想必再過一段時間，他的修為又會有大的精進。
這一切，全依靠於他自己改良過的修鍊法以及強化體力的靈符，越重的體力活，反而越能讓他快速地消化淬鍊靈氣。
這另闢蹊徑的修行手段，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也就是說，江羽玄是雜務司里唯一一個沒有中斷修鍊的人。
距離進入雜務司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天，宋輝把江羽玄叫了過來。
「江羽玄，從今天起，你不用打水了。去南門那一帶搞衛生吧。」
「為什麼？」江羽玄不大情願。打水打習慣了，突然換份工作，肯定不適應。
「每隔一個月，所有人乾的活都會換一輪。這是規矩，你不必多問了。」宋輝板著臉，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南門……那行吧。」江羽玄仔細想想，也無所謂了。那邊的靈氣雖然不如打水的山谷里那般濃烈，但也還算充裕，自己仍然可以邊幹活邊修鍊。
天空晴朗，陽光明媚。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江羽玄嘴裡不停地念叨著，手裡拿著一把掃帚，悠然自得地清掃著走道上的垃圾。
與他的原世界截然不同的是，這裡沒有亂七八糟的工業廢品，所謂的垃圾，大部分都是落葉和枯枝，清理起來並不麻煩。
真正辛苦的地方在於，他要清掃的範圍相當的大，需要來回奔走。
折騰了半天，江羽玄吃了午飯，休息一會兒后就繼續掃地。他趁著沒有人看到的時候，嘗試著用靈力去遙控掃帚，發覺掃帚已經可以在他的意念驅使下笨拙地做一些動作。
擁有了鍊氣二層修為的他，對靈力的控制程度有了顯著的提升。
「很好，等到不久之後我達到鍊氣三層時，應該就可以把靈力的運用進一步精細化了。」江羽玄自言自語道。
通過鍊氣一層提升到鍊氣二層的這一個月的經歷，江羽玄大致領悟出了整個鍊氣期的修鍊方向。
最核心的，還是凌婉馨教導的長入短出法，吸收靈氣，以自身經脈作為鍊氣爐，淬鍊出能讓身體產生質變的靈力，再以靈力一層一層地打通丹田的門關，在實力上升的同時，為將來的築基留下基礎。
不過隨著鍊氣層數的提高，如果還是一味地吐納靈氣，那麼在主經脈沉澱靈氣，並化作靈力打通門關的整個過程中，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將會成倍增長。這就是為什麼黎華派里絕大多數弟子都還停留在鍊氣期的原因。
江羽玄快就快在了他的特殊經歷使得他先一步掌握了靈力運作的方式。不論是以靈力注入銅板，還是用靈力開啟儲物盒，亦或者是製作靈符，都在無意中加快了他體內靈力流通的速度。
靈力只要加入了內循環的節奏，頻繁流動，就會逼迫其他幾道主經脈被動適應，使其能更快地吸收靈氣。
這就是大幅度提高鍊氣效率的核心原理！
除此之外，在鍊氣的過程中，自身的心境也相當的重要。正如之前朱進所說的，修道先修心，心態始終保持平和，不受雜念和情緒所擾，才能保持住合理的吐納節奏，不至於讓經脈里的靈力變得紊亂，進而影響修鍊進度。
連續一個月的打水，令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靜，他每天忙碌之時，都會反覆背誦《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篇古文，把「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這一段話銘記於心，因此漸漸地不再為自己落魄的處境所苦悶，心境反而愈發的強大。
帶著自己的感悟，江羽玄把一股純正的靈氣壓入丹田，霎時，他眼前的畫面都彷彿有了變化，依稀之間，他能感覺到有人從視野之外的地方接近。
他連忙握住掃帚柄，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喲，這不是我們牛氣衝天的江師兄嗎？」江羽玄的耳邊驟然響起陰陽怪氣的笑聲。
江羽玄抬頭一看，程日飛、毛小宏、張沖三人已經圍在了他身邊。
他沒有理會這幾個人，繼續安心掃地。
「喂，本少爺和你說話呢！」程日飛一腳就踹了過來。
江羽玄向後一閃，輕鬆地躲開了。
「我在掃地，不要打擾我。」
對於這幾個紈絝子弟，他看都不看，眼睛只望著腳下的落葉。
又是一陣鬨笑聲。
「掃地……掃地……」程日飛繞著江羽玄轉圈，一對眼睛死死盯著那把掃帚，「呵呵，拜入師門修個仙，修成了掃地工，一個月下來都沒法修鍊，就光顧著打雜了。我要是你啊，都沒臉在黎華派待下去了，還不如申請退派，灰溜溜地滾回凡間去，至少在那裡掃地，可不會被人側目。」
「就是，這小子該不會以為自己還能從雜務司出來吧？」張沖齜牙咧嘴地壞笑道。
「怕是等到我們都混成長老了，這個江羽玄還在一個人悶頭掃地呢！」毛小宏跟著附和道。
江羽玄一言不發。
這下子，程日飛來火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們說話？你是在雜務司干傻了，還是被那裡的人欺負得耳朵聾了？」
江羽玄依舊不動聲色，自顧自地把落葉掃作一堆。
「不識好歹的東西！」程日飛一耳光就扇了過來。
「咻！」
這一巴掌撲了個空，江羽玄現身在了程日飛的身側。這一回，他終於抬起了頭。
「你想死嗎？」他冷眼凝視著面帶驚愕的程日飛。
程日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咋呼道：「你……你別以為你那點三腳貓功夫還能威脅到我們！我告訴你，我前天已經突破鍊氣一層了，張沖和毛小宏最多再過一個月也要突破了！當初你一個人打倒了我們四個，以後你連我們一個人都打不過！」
江羽玄放下掃帚，雙手抱在胸前。
「那你們怎麼還不動手？只會跟我在這放狠話，是心虛了嗎？還是那天被我揍出心理陰影了？」
程日飛朝著兩個同伴使了個眼色，三個人瞬間就把江羽玄包圍在了中間。
「好呀！江羽玄，你可是你說的！這次，本少爺可要好好報那一天的受辱之仇！你才修鍊了幾天，不過就是個凡人，打趴你不在話下！今天你不跪下給我們磕頭，把我們鞋子舔乾淨，你就別指望能離開這！反正你一個身份低賤的雜務司弟子，沒有人會為你說話的！」
江羽玄面不改色道：「你們想找我報仇，我已經知道了。那你們知道我想幹什麼嗎？」
「嗯？」三人面面相覷。
「啪！」江羽玄拿起掃帚，雙手一個用力，直接將其折斷成了兩半！
「我想直接弄死你們。」江羽玄握著斷掉的掃帚柄，把布滿銳利木刺的斷口對準了三個人。
「我也不管你們到底什麼修為，但是這才一個月，你們不會比當初強到哪裡去。真要打起來，我這一棍子總能戳到個不長眼的傢伙吧？」
程日飛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大喊道：「你要是敢殺我們，看黎華派怎麼收拾你！你最後還不是一樣死路一條！」
江羽玄只是微笑。
「老子一無所有，了無牽挂，死了就死了，大不了重新投胎就是了。你要是告訴我會死路一條，那我下手也沒必要注意輕重了，對不對？我呀，在死之前最想做的就是拉幾個像你們這樣精貴的富家子弟陪我上路，只圖多不嫌少，橫豎都是賺了。」
三個人的眼神都透出了深深的恐懼。
「想陪我玩嗎？」江羽玄將木把指向的方向從三個人的臉上逐一掃過，兇狠地說道，「想玩，我江羽玄奉陪到底。好好看看這木把上的刺哦，隨便往你們哪位的脖子扎一下，那都是血流如注，比殺雞還要簡單呢。」
程日飛越退越遠，張沖和毛小宏也退到了一邊，江羽玄看著他們吃癟的樣子，心裡甚是舒坦。
不跟你們玩命，你們還真以為我好欺負呢？
「你們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在場的四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
「你們都是同門，還是同一批上山的，不應該鬧矛盾。有什麼事情，好好談一談不行嗎？」發出聲音的人快步走來，站在了中間。
這個人，是江羽玄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羅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