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幽泉（求收藏，求追讀）
江羽玄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路上，確保自己在不被發現的同時，能夠跟上女童和她的「傀儡大軍」。
他始終都在留意著周圍的靈力動向，生怕對方有什麼異動，畢竟自己哪怕被一個玩偶看到，都會招來萬劫不復的下場。
「滋滋……」
他手中那把屬於凌婉馨的劍仍然在流淌著電光，似乎在渴求回到原本的主人的手裡。
「放心吧，師姐。」江羽玄低下頭，看向了被附魔的劍，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定會帶著你活著出去的！」
當初誤以為凌婉馨身亡的他，內心經歷了一場難以言喻的痛苦煎熬；此刻得知她還活著后，他忽然有種絕處逢生般的欣喜之情。
有了這不經意間的情緒變化后，救下凌婉馨幾乎成了他的執念，對他而言，這件事就和活著離開邪霧谷一樣重要。
心懷執念的江羽玄一路穩步跟進，在追蹤的途中，他一直在仔細觀察，進而對女童的情況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女童對所有玩偶的操控，都是依賴於那件名為千凝傀儡絲的法寶，這詭異的絲線可以穿透絕大部分實體，讓她能夠在隔著牆或者其他障礙物的情況下維持對傀儡的控制。
但是千凝傀儡絲的長度是有限的，大概是十丈的距離。一旦超過這個長度，女童就無法再控制傀儡。
這同樣是基於觀察后得出來的結論。
江羽玄親眼看見女童把一個隨行的玩偶放置在了某個地方，當距離拉長到了十丈之後，他就能夠察覺到來自那個玩偶的靈力消失了。
與此同時，又有一個身處在附近的新玩偶被靈力驅動，加入到隊伍里。
同樣的行為，女童做了不止一次，她不停地更換著「隨從」，也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就這麼走著走著，女童「遣散」了一部分傀儡，又一批一批地換著傀儡，直到最後，除了凌婉馨這位「活人傀儡」外，其餘所有被女童操縱的傀儡全部都是新的。
而她們所到的這個地方，似乎是整個小鎮的中心。
看到眼前的畫面后，江羽玄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在這房屋鱗次櫛比地排列著的小鎮中心，矗立著一座黑褐色的山丘。
山丘並不高，一眼望去，應該很快就能爬上頂峰，可它就這麼突兀地立在那麼多房屋中央，甚至山腳下還有不少垮塌的房屋廢墟，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覺得這山丘是在小鎮的中心處一下子「長」出來的。
至於山丘的出現，大概就要涉及到邪霧谷的起源了。
帶著這樣的猜測，江羽玄先尋覓到一處角落藏身，繼續觀察他的敵人們。
女童和一眾傀儡們來到了山丘的腳下，在那個地方，有一汪池水，正滾滾地冒出黑煙。藉由天空投下的月光，江羽玄能辨別出池水呈現出的是比墨還要純粹的黑色。
水面翻滾不停，「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這時，一具懸挂在岩壁上的獸骨從山丘上滑落，墜入池水中，頃刻間就溶解成了一攤爛泥，與池水融為一體。
江羽玄隨即意識到，這池水極其危險，萬萬不可觸碰！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除了凌婉馨以外，包括女童在內的所有傀儡紛紛跳到了池水裡。
伴隨著「噗通噗通」的響聲后，它們以奇怪的姿勢浮在了水面上，那融化了獸骨的池水，竟沒有對它們造成任何影響！
再沿著池塘往上看去，江羽玄馬上就看到了一股烏黑的水流自山丘頂上湧出，順著岩壁飛流直下，形成了一道寬度不大，但水流異常湍急的瀑布，源源不斷地將這成分不明的黑水灌入到池子里。
這時，凌婉馨在女童的操縱下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池子邊距離瀑布較遠的地方，盤膝而坐。
眼神空洞的她雙手掐訣，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念叨了些什麼，只見池水冒出的黑煙忽然分出來了一股，纏繞在了她的身邊。
她閉上了眼睛，接著胸脯便開始有節奏地起伏著，將縈繞在外的黑煙一點一點地吸納進口鼻之中。
女童竟然還能控制她的呼吸節奏，讓她能在無意識中自行吐納靈氣？
江羽玄驚訝之餘，也嘗試著用他知道的鍊氣方式吐納此地的靈氣，很快他就覺得肺腑難受得要命，不得不立即中斷。
這裡的靈氣和外面的完全不一樣，陰邪氣息太旺，不是現階段的他能承受得住的！
至於凌婉馨為何無事，大概率和她剛開始的一系列掐訣動作與口中念出的咒術有關，這樣做要麼能讓靈氣變得可以被她承受，要麼讓她自己的身體具備了承受能力。
當然，這全是女童操縱她做的。
再把目光重新投入池塘中，江羽玄看見那女童漂浮在黑色的水面上，她面朝天空，神情甚是愜意。
池水肉眼可見地滲透進了她以及傀儡們的身體里，這令它們由特殊材料製成的軀體變得更加明亮有光澤。
另一邊，凌婉馨的靈力也恢復得極其迅速，以至於馬上就被江羽玄注意到了。
這些氣息陰邪的靈氣在她經脈內不斷地沉澱為靈力，並填充著她的丹田，竟沒讓她出現任何不適反應。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羽玄漸漸覺得凌婉馨整個人都開始散發出一股邪媚的氣質，看她看得越久，那股令他心神不定的原始慾望就越強烈。
這樣可不行！
若還是一味窺視，對敵人放之不理，女童的戰鬥力只怕會更上一層樓，他和凌婉馨的處境會更加糟糕！
江羽玄當機立斷，決心從根源處下手，阻止女童繼續吸收池子里的黑水。
他悄悄地轉到了山丘的另一側，藉由跳躍術一路攀爬，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來到了頂端。
透過薄薄的黑煙，江羽玄一眼俯視下去，能夠清晰地看到山腳下的池水。
花花綠綠的傀儡們依舊漂浮在上面，被煙霧環繞的凌婉馨也依舊靜坐在池畔上吐納靈氣。
那個女童又一次召喚出了代表著她師尊的煙霧化人頭，他甚至都能聽到女童難掩得意的話語聲。
「師尊，您看到了嗎？我真是氣運了得，居然俘獲到了一個這麼難得的人傀！我本以為，要把她放在這血鬼老祖屍骸殘留下的陰邪靈氣里，熏陶至少一周的時間，才能讓她的肉身初步適應煉製屍傀的那些材料。」
說著，她手臂在水裡使勁甩了一下。
「結果沒想到這還不到四分之一個時辰，她就已經能夠完美地容納這裡的靈氣了！一旦煉製成功，她絕不會只是一個上品屍傀，而是幾十年一遇的極品屍傀啊！」
停頓了一段時間后，女童接著說了下去。
「多謝師尊誇獎！這屍傀來日必會成為您的第一利器！只是可惜這裡如此純正的靈氣，對我來說除了煉傀外卻別無他用。
「我肉身被毀，無法靠經脈吸收此處的靈氣來提升修為，唯一能做的就是借液化的靈氣進一步凝練傀儡軀殼，其餘的時間就只能幹瞪眼。
「師尊，看在弟子獻上這極品屍傀的份上，提升修為的丹藥能否再賞賜一點？」
這是開始邀功請賞了？江羽玄暗自腹誹。他沒有再聽下去，轉而去觀察不遠處的一個泉眼——這是山腳下一池子黑色液體的根源。
這泉眼存在於一堆石頭中間，稍微一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濃郁的魔氣。
它深不見底，黑漆漆的一片，宛如通往地獄的大門。在它的周圍，草木枯萎，土地毫無生氣。在它的影響下，山丘上的一切都變得陰森恐怖。
更加令江羽玄不安的是，這泉眼中好像時不時地會傳來陣陣低沉的咆哮聲，似乎有惡魔從深處醒來，併發出吼叫。
每當這時，泉眼周圍的魔氣會變得更加濃重，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吞噬。
江羽玄通過女童的話語，得知這泉水的本質是液化的靈氣，來自於一個名叫血鬼老祖的大能的屍骸。而這個傢伙，大概率就是導致邪霧谷誕生的罪魁禍首。
此地的氣息有種說不出的邪惡和詭異。如果不是為了對付那女童，他壓根都不想接近這泉眼，多看一眼，他都感覺自己會被籠罩的邪氣深深吞噬，迷失在永恆的黑暗裡。
為了破局，為了殺出一條生路，現在的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江羽玄不敢直接把這泉眼捅穿，且不說他做不做得到，起碼隱藏在泉眼深處的可怕存在是目前的他絕對招惹不起的。他所能想到的，就是以導電的手段來傷害女童和她的傀儡們！
之前他施展御風術，在凌婉馨的配合下，將劍上的電流傳遞到廢墟的碎片上，足以說明這個世界是存在導電現象的。
那麼把電引入泉水中，必然會讓漂浮在水裡的敵人們跟著觸電，從而達到殺敵於千里之外的效果！
江羽玄決定就這麼做。不過他沒有直接把劍放入泉水，而是選擇了烏鐵匕首作為電的傳導工具。畢竟泉水具有強烈的腐蝕性，說不好這把至關重要的劍直接就被腐蝕沒了。
至於烏鐵匕首，不過是最下等的法器，沒了就沒了，反正也不值錢！
於是江羽玄果斷地把烏鐵匕首拋進了泉水。在刀刃與水面接觸的一剎那，他揮動長劍，將劍上的電流傳遞到了烏鐵匕首上！
一瞬間，他就聽到了山腳下傳來了女童的慘叫！
與此同時，整個山丘都開始了劇烈的抖動！
這是怎麼回事？
江羽玄大吃一驚，若非修道后大幅強化過的身體具備了足夠的平衡性和反應速度，他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上。
地底深處，一股磅礴的氣息驟然升起，朝著泉眼極速湧來，眨眼間，泉眼上冒出的黑煙就竄出了萬丈之高，一度遮蓋住了天上的月亮！
充斥著邪惡氣息的靈力頃刻間強烈了數十倍，朝著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江羽玄暗叫不好，他一邊往山丘下後退，一邊四處張望，只求能找到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
他知道他已闖下大禍。
一心只想打敗敵人的他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通過水流傳遞的電，不僅能傷害到下游的女童，還能影響到上游！
也就是說，他招惹到了地下那個未知的存在！
一眼看去，整個大地彷彿都在蠕動，濃郁到極致的靈氣已然產生了摧枯拉朽般的破壞力，距離最近的幾座房屋搖搖欲墜，很快便轟然倒塌！
江羽玄努力地屏住呼吸，盡量不讓自己被空氣里密度過盛的靈氣衝擊，進而爆體身亡。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從泉眼裡湧出的靈氣明顯受到某種意志的驅使，竟不斷地往他的身上壓來，躲都躲不掉！
恍惚間，他腦海里響起了一陣蒼老，渾厚，極具壓迫感的聲音。
「吾乃血鬼老祖！」
「終有一日，吾必將吞噬萬物，滅界踏天，謀求無上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