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最終是只能靠自己
下午的時候,朱志遠接到了學校的電話。
「去招商局?」
朱志遠有些意外。
有些地方的招商局是事業編,有些地方的是行政編,東城很重視招商,市招商局,就是行政編。
高東紅讓朱志遠進招商局,他就是行政編,歷練兩三年,以後隨便調哪裡,都非常方便。
但就朱志遠本人來說,他其實是想進國企。
沒錯,就是企業,他甚至連事業編都不想要。
為什麼呢?
因為他對行政這一塊,不熟。
前世十六年,他一直在商界打滾,對東城官場,各大行局,不說兩眼一抹黑吧,但也基本是浮光掠水,真的沒有太多的了解。
如果他混行政,他重生十六年的經驗會非常少,能開的掛就少得多,即便能借高東紅一點力,但人情這個東西吧,越用越薄的,多用幾次,也就用不上了。
人最終是只能靠自己,可官場這個地方,自己卻往往是最不可靠的,還非得靠人才行。
但混企業就完全不同。
他畢業后,先在東城呆了三年,進了兩家公司,都不如意,後來進了一家外企,給派去非洲,呆了五年。
可越離得遠,知道的東西,往往還就越多,因為越離得遠,別人就越敢說啊。
因為白雪,朱志遠又是特別關心東城的,只要是東城這邊去的,他往往主動交接,一來二去熟了,別人也就什麼都跟他說。
真是什麼都說啊,反正離得遠,沒什麼好忌諱的。
於是很多的秘辛八卦,真真假假,朱志遠知道得非常多。
再後來,從非洲回來,也是回的東城,八年時間裡,他跟東城各大企業的人打交道,對東城商界企業界這一圈子人,可以說都非常熟。
現在重來一次,那些信息,就全是他的掛,他完全可以如先知一般,步步開掛,招招搶先,創造奇迹甚至是神跡。
這比呆在行政單位裡面,屁大的地方勾心鬥角,一點點熬資歷,豈不強出百倍?
所以他跟高東紅閑聊的時候,就主動的顯露了自己對商業和企業這一塊的見解。
可沒想到,高東紅還是把他弄進了招商局。
對商業有興趣可以,進招商局去吧。
但想一想,其實可以理解。
進企業,太容易了,別說高東紅出面,就嚴峻隨口打個招呼,東城各大企業,朱志遠想進哪裡就進哪裡。
可企業不受待見啊。
行政編,那是官,是國家幹部。
企業編那是啥,工人啊。
兒子的救命恩人,就給塞一個企業編,高東紅自己都不好意思吧,別說朱志遠,就是旁邊人,知道的,也會罵他不道義。
他又不知道朱志遠是重生的,對官場不熟,對企業界卻是滾瓜爛熟。
而且朱志遠進企業,不是不想當官,他反而是想當大官。
因為國企是有編製的,而且編製相當大,有的處級,有的廳級,有的甚至是副部級。
東城就一堆的正廳級企業。
如果在行政單位,想要熬到一個正廳,朱志遠這種草根出身的,不是完全沒可能,但會非常難。
哪怕是有高東紅扶持。
他估計,最終熬一輩子,大約也就是個副廳退休,那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正廳,基本不要想。
而朱志遠進了國企,只要爬到廠長的位置,那他的級別就是正廳。
雖然企業的正廳遠不如行政的正廳值錢,但級別就是級別,這個沒差別的。
99年那個文件,說是說,企業不再編製行政級別,但萬事講一個對等啊。
再說了,行政和企業,調來調去也是常態,我一個正廳,讓我抓企業,你說我級別都沒了,誰干啊?
所以文件是文件,實際是實際。
正處就是正處,正廳就是正廳,無論是企業還是行政。
而朱志遠的野心,甚至是副部。
這不是野望,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只要把一家廳級企業搞好了,搞大了,搞強了,高家或者柳家再出點力,把他調到一家副部級的企業去當廠長什麼的,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有太多稀爛的企業了,要是有真的能人,真的有希望把企業搞好,上級是會求著他去的。
而他要搞好,不難啊,十六年的信息,可以利用的太多了。
那麼,他只要稍稍借高家一點力,甚至不需要借力,就可以讓自己爬到副部。
副部啊,朱志遠穿越的時候,高東紅也就是副部而已,省部一樣的,副省就是副部。
這比去行政熬,那強出天際了吧。
不過高東紅不知道,那也沒辦法。
「先去招商局混一圈也行。」朱志遠想:「直接去國企,哪怕打了招呼,一時半會也起不來,不如先在招商局做點成績出來,等明年大批企業倒斃,我再直接去接手一家廠子,直接從廠長干起,那更痛快。」
明年是08年啊,世界性的經濟危機,誰也逃不過,東城也一樣。
只要他在招商局做出成績,他再去高東紅那裡說一聲,高東紅就可以直接安排他去企業,直接當廠長都行。
這個一點都不難,明年會有無數的企業,成為燙手的山芋,敢接的都是好漢。
當然,朱志遠事先也得有點兒亮眼的成績才行,啥也不是的一個生瓜蛋子,不說別人,高東紅首先就不敢用啊。
而想到明年是08年,朱志遠突然意識到,今年是07年。
這不廢話嗎?
明年08年,今年當然是07年啊。
可朱志遠卻哈哈大笑起來,甚至是狂笑。
「07年,今年居然是07年。」
07年有什麼好笑的?
因為07年真的好笑。
07年,全國人民都在笑。
具體的說,應該是全國股民都在笑。
07年,是中國股市最瘋狂的一年。
2007年十月十六日,中國股市達到最高點:6124點。
在朱志遠穿越的時候,都還有無數的股民,站在6124的高崗上,喝著冷水,吹著寒風,苦苦的等待股市漲上來。
就如那句詩:北望王師又一年。
而僅僅是隔了一年,股市又瘋狂向下。
2008年十月二十八日,股市達到最低點:1664點。
從61到16,就一年,瘋狂不?
在07年,無數人在笑,哪怕是賣菜的大媽,報出的菜價,都帶著上漲的味道。
而到08年,則是無數人在哭,整個世界愁雲慘霧,一片黑暗。
而現在,是07年的五月份,還有大把的時間,讓朱志遠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前世,朱志遠是炒股的。
他04年上的大學。
別人到開學才來,他拿到通知書就來了,自己去電腦城打工,從搬貨做起,到裝機送機,他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
收入還挺高,所以租了房子,借著便利,還拿下了白雪。
到05年,他有了一點積蓄,就想著發財,開了戶,炒股。
可前世的他,雖然聰明,情商尤其高,但股市不講情商啊,一個多月時間,入市的一萬塊,變成了五千塊。
他窮人家的孩子啊,這莫名的就損失了五千塊,心痛了,不敢炒了。
0506年,他基本就是看著,認真琢磨,不過股市這個東西吧,越是琢磨,越是專家,他虧得越慘。
朱志遠甚至都不敢動。
到07年,股市瘋了,無論買什麼都賺,可偏偏吧,朱志遠受了情傷,哪還有心思去炒股。
08年緩過來,因為07年的瘋狂,他也想著去摻一腳,湊了三萬塊再又進市。
結果呢,08年股市掉頭向下。
07年,買什麼都漲,08年,買什麼都跌。
他的三萬塊,到年底,又只剩下了五千塊。
那真的是至暗的人生啊,讓他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