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刀鄔陳勝
師徒的宿命是一樣的開始，但結果定然會不同。
韓筱心中思索，將乾坤袋中的東西轉移到自己的中品乾坤袋內，雖然只是一品之差，他這乾坤袋的空間卻足足有十丈見方。
隨後，韓筱拿起繳獲的黑色三角幡仔細打量，嘀咕道：「其護身的黑氣能抵擋雷木劍一二，這種強度，應該是中品法器。」
「雷木劍和蠱魂鈴各有所長，防護這方面卻落了一乘，這柄黑幡倒是剛好彌補缺失的這一塊。」
只不過祭練法器不急於一時，眼下身後這四人還得防備一二。
韓筱手持黑幡，目光瞥一眼地上還未死透的絡腮鬍，這傢伙不知服用了虎妖多少丹藥，肉身氣血已經強盛不已，若是有煉精之法，也算是摸到煉精之境的門檻。
時間流逝。
尚且不到兩刻鐘的時間，一行四人已經挖掘出一個合適的墓坑。
「道…道長，墓坑已經挖掘好了，請道長掌眼。」
其中一人戰戰兢兢、緊張開口，一雙手盡數都是土壤，其中混雜著挖碎石之時的小傷，點滴鮮血混雜在黃土之中。
韓筱微笑上前，看一眼墓坑，微微點頭道：「人啊！在性命攸關之時，還當真是有無窮的潛力可以挖掘，尋常人兩刻鐘完成不了，你們四人卻是時間不到就已經功成。」
「道長慈悲！我們是真心不願如此，但我們都是賣身為奴之人，身家性命都在鄭郎君手中的一紙契書之上，不得不聽命於他，不然死的便是我們。」
「是啊道長，我們手上絕對沒有沾染任何一條性命，人都是鄭郎君親手殺的，他絕不允許我們有在山君面前說話的機會。」
「山君？」韓筱眉頭一挑。
青年神色大變，連忙磕頭道：「小的一時口誤，是那啃噬無辜的該死虎妖！」
韓筱皺眉沉吟，這四人也是從犯，但這世道的奴僕…的確是生死都在主人家手裡，官府衙門雖然有律法規定，即便是奴僕也不可胡亂打殺。
可即便打殺了，也不過是被官府罰沒五兩銀子而已。
五兩銀子，就能買一條人命。
身為修道的練氣士，在大乾朝自是地位極高，絡腮鬍這般惡首，他想殺便殺，官府的大人還得上趕著稱讚一聲「道長殺的好！」。
這四個奴僕，在官府眼中不重，沒什麼地位，殺與不殺也都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從律法上，這四人罪不至誅，應當要入礦終生服役，說不定還不如現在死了痛快。
韓筱微微搖頭，暫不理會四人，徑直走向林中的樺木桌，工匠打造，應該也是這絡腮鬍討好虎妖的腌臢東西。
看著兩名赤裸屍身，韓筱躬身作一道揖，目光淡然的伸手，將其未被虎妖吞下的臟器重新放回腹腔。
「你，上前來。」
韓筱回頭隨便指著一名青年道。
那被指到的青年頓時面如死灰，卻又不敢不上前。
他走到韓筱身邊之後，韓筱伸手放在他身上，迅速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跡。
「道…道長，您不殺我！」
「怎麼，想死？」
「不不不，不想。」
青年吞咽口水，連連搖頭，目光重獲希望。
「你們四人乃是奴僕，又非首惡，貧道不殺你們，你們的罪，還是交由有司衙門論處。」
「是是，小的跪謝道長不殺之恩！」
四人連忙跪地磕頭，哪怕衙門判他們重罪，以後會很苦，但最起碼眼下不用經受這活生生開膛破肚、腸子都流一地的酷刑！
韓筱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圈針線，老道師父過的清貧，這種縫縫補補的手藝，他也練習了好幾年。
現在雖然是第一次在人身上用，但是想來縫補衣裳和縫補血肉肌膚也差不了多少。
「貧道得罪了。」
韓筱嘀咕一聲，迅速穿線，拉起腹部被刨開的皮肉，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的縫補起來。
足足三刻鐘過去，滿手血跡的韓筱才鬆了一口氣，看著兩具屍體腹部歪歪扭扭、形似蜈蚣的縫補痕迹有些過意不去。
自己這手藝還是太差，縫補衣裳和縫補皮肉當真不一樣。
自己這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外科手術，從開膛破肚到針線縫補，有始有終。
「善！」
韓筱給自己一個鼓勵，收起針線，又在身後青年身上，擦拭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跡。
青年面色蒼白，趕緊挪開目光，這一幕太過駭人，比開膛破肚也不差分毫，若非多見了幾次這場面，肯定嘔吐一地。
韓筱又拿起短刀走向虎妖，手中短刀利索，一點點剝下虎皮，將其鋪在墓坑之中。
那青年識趣上前，脫掉自己的衣裳小聲道：「小人外衣已臟，請道長以小的內衫凈手。」
韓筱驚訝，這人倒是適應的快，知道自己不殺他們，恐懼也沒剛才那麼強盛，還知討好他。
隨後快速擦拭手上血跡，開口道：
「你們幾人，上來將那兩位居士的衣服穿上，屍身安放在墓坑之中。」
「是。」
另外三人迅速上前，小心翼翼的挪動兩人身體，將衣服一件件穿上，又抬到墓坑裡面安放。
韓筱躬身作一道揖，「兩位居士一同遭難，黃泉路上有個同路也不孤單。」
「填土、堆丘。」
「是。」
四人沒有鐵鍬，只能用手捧土，一點點添。
忙活個把時辰之後，墳墓方成。
韓筱刻了一塊墓牌插在墳前，又壘了一圈石頭，隨後將虎妖以及絡腮鬍的屍體拖到墳墓之前，算是給予死者的祭拜。
韓筱回頭看向身後四人，遊歷到此處，此地的縣城他還沒去過，這絡腮鬍應該身價不菲，他身上銀兩花的差不多，也該再弄點銀子傍身。
正要開口詢問這絡腮鬍安家何處、有何產業之時，後方的山林之中，忽然產生一些細碎聲響。
韓筱眉頭一皺，抬頭看去，橫眉冷喝道：「誰！給貧道滾出來！」
夜色山林中，一道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從林中走出，看一眼新墳之前的無皮虎妖屍體，以及那絡腮鬍屍身，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韓筱看向樹上跳下的青年，一身灰白長衫，身後背著一柄黑柄直刃刀，面容剛毅，一雙眸子炯炯有神，一步一行之間，氣血洶湧，是個練家子。
青年上前，停留在柳常五步之外停下，躬身行禮道：「在下天刀鄔練氣士陳勝，拜見小道長。」
「天刀鄔？」韓筱眸子疑惑。
一旁的一位青年奴僕立馬道：「道長，天刀鄔是百裡外的練氣士門派。」
韓筱點頭，看向陳勝道：「陳居士此行前來，是為了這作亂吃人的虎妖？」
「正是，近來這青陽縣城屢有少年人失蹤，民間流傳此處山中有一頭虎妖，我便來看看。」
「沒想到道長竟然先我一步。」
陳勝說罷，目光瞥一眼絡腮鬍男人，這死法當真凄慘，五臟生刨，眼前這面紅齒白的小道士，也不是一個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