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氏的怒火
「休得胡言,這可是欺君之罪!」周筠之義正言辭拒絕道。
雖說涼州王作為藩王不受陛下待見,可好歹也是皇族,世子妃哪能說換人就換人的?
「姐姐放心,我都跟父親打聽過了!當初祖父只和涼州王交換了玉佩,沒說嫁家裡的哪個女兒!算不得欺瞞!」周思蕙圖窮匕見道。
見周筠之仍舊沒有點頭答應,周思蕙跟著安撫道:「姐姐,涼州那麼遠,他們不清楚京城的情況。再說,你我姐妹二人長相有幾分相似,到時候我便說我是顧家的二小姐,他們又怎麼會知曉?」
「你為什麼想嫁去涼州?」周筠之不解道。
周思蕙眼神閃爍了片刻,淚汪汪道:「我是不想姐姐你吃苦。姐姐自幼待我那麼好,卻要去那麼荒涼的地方吃苦。再說,姐姐的外祖是狄家,隨便說一個都是京城的錦繡人家,不像我,我外祖只是一介小官,我又是姨娘的孩子,是個庶女。」
「而且豫兒大了,要去考試。他是府上唯一男丁,若因為身份是庶出定會得不到重用,可要有個當王妃的姐姐肯定就不一樣了。」
「這些全都是我的一己之私,姐姐要怪,就怪我吧!」周思蕙梨花帶雨,凄美動人極了。
好一個一己之私,表明上是犧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她與周家的未來。
本朝寒門都能入仕官拜一品,何況一個庶出?
這算盤打得太響了!
周筠之佯裝頭疼,揉了揉腦袋:「海棠,我頭疼!過來替我揉揉。」
接著又打發了周思蕙道:「我這頭疼得厲害,就不留妹妹了。」
周思蕙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出了院子,姐妹之間的感情似乎好極了。
可這人一出院子,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周思蕙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指甲掐入肉里,面目也跟著猙獰起來,「走,去姨娘的院子!」
院內。
海棠忙前忙后從藥箱里翻了些瓶瓶罐罐出來,正準備給周筠之用上。
卻見自家小姐搖搖頭,神色怡然:「不用,我頭不痛了。」
周筠之:「海棠,你派人去院子里打聽打聽,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裡,這府里出了什麼新鮮事?」
周家的宅院不大,加上宅子里有不少周筠之的人手,消息不過兩刻鐘就全部打聽到了。
海棠這邊繪聲繪色道:「…聽人說,月前二小姐魘著了,半夜嘴裡說著什麼死了的事情,陸姨娘還請了幾尊佛像回去,請府醫診脈,又喝了好幾日的葯才好。」
「……聽說還有幾家的公子上門過來送禮,點名道姓是送給二小姐的!那送禮的僕人來頭不小,想必也是高門裡的……」
聽到這些,周筠之基本可以確定,她這個妹妹也有了跟自己一般的機遇,重活了一遭。
莫不是以為替自己嫁過去,就能當皇後母儀天下?
周筠之心中冷笑。
上輩子她跟趙興碩一起入主京城后,陸姨娘母女也來她跟前示好過,不過她覺得眼煩,讓人打發去京城外。
她死後這母女二人如何她不大清楚。
大抵重活了一遭,讓周思蕙覺得自己有些能耐了,可以靠著上輩子的經驗游拿下趙興碩。
若不是這宗室定下的親事不好換,她倒真想把著周思蕙送過去,看看她如何登上后位。
知道了周思蕙的目的后,周筠之大搭理會,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院子里才安靜了一會兒,前頭就又派人過來了。
海棠慌張道:「小姐,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說是請您過去!」
海棠瞥了院子里幾個又高又壯的嬤嬤一眼,心中害怕不已。
「讓幾個嬤嬤稍等片刻,我換個衣服就去。」周筠之不急不慢道。
「小姐,奴婢給您添些妝吧!」海棠上前主動道,「您抹些粉,臉色白上幾分,老夫人定不會為難您。」
周筠之本是無所謂,便是祖母苛責她也不會難過。
不過海棠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便喚著屋內的丫鬟給她換了件素錦的衣裳,又往臉上撲了些白粉,好讓她看上去憔悴幾分,似大病初癒的病人。
一切準備妥當后,周筠之在海棠的攙扶下慢慢走出的院子。走到了幾位嬤嬤前,她捂著帕子輕咳了一句道:「走吧!」
秋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陪嫁嬤嬤,深得老夫人器重。這次來親自來大小姐的院子,也是老夫人吩咐的,讓她好好訓斥這大小姐一番。
可誰料見了大小姐卻是這副模樣?
別說訓斥了,她都怕自己說幾句重話,能把大小姐氣暈過去。
秋嬤嬤在大宅院里混了許久,心中門清。
聽主子的話是一方面,可若是大小姐暈倒了,老夫人面子上過不去,挨罵的肯定是她了。
秋嬤嬤抿唇,一路眉頭深鎖引著周筠之進了後院。
打帘子的丫鬟一撥開帘子,一股濃郁香料味直衝鼻腔,周筠之擰眉,裝模作樣咳嗽了幾句。
陸氏聽得這咳嗽聲更加不耐煩,眼皮子一抬見到的就是周筠之蒼白的臉,喉間的呵責一頓,眉間皺起了千溝萬壑,頓了頓道:「你還知道回來?眼裡可曾有我這個祖母!」
周筠之微微福身道:「孫女心裡一直有祖母您,妙音,把東西拿上來。」
跟在後頭的妙音立馬端上幾卷薄薄的冊子。
「這是孫女為祖母您抄寫的佛經,在佛前誠心誠意供奉了月余,沾染了不少佛香,是孫女的一片孝心。」周筠之乖巧道,面色的笑容帶著幾分憔悴。
佛經是山下買的,十文錢一卷。
陸氏瞥見那佛經,又看了一眼周筠之病弱的樣子,想要發作終究是按捺了下來,可胸口又堵得發慌。
陸氏:「我派嬤嬤去請你,你為何不過來?還在側門當眾責打罵嬤嬤?」
聽到這些,周筠之低頭落淚,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祖母,孫女許久不見祖母,想祖母的緊,怎麼會不來見祖母呢?」
「只是孫女風塵僕僕回來,怕這麼見祖母不得體!加上我有病在身,怕過了病氣給祖母,這才想回去換身衣服。可那嬤嬤一上來,就對孫女無禮,孫女險些喘不上來氣,那嬤嬤還在借著祖母您的名義,肆意妄為!」
「我便吩咐丫鬟把她帶走,訓斥了她一番,回去吃了些葯,才好些!這不就立馬來見祖母您了嗎?」
還未等陸氏問話,周筠之繼而開口道:「大夫說了,我這病受不得情緒起伏,一受氣就會喘不過來氣。孫女就怕到時候好好的一樁喜事變喪事,讓您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孫女還打算給您養老送終呢…」
陸氏不知道周筠之是不是真的喘不過來氣,但被她說了這麼一通,自己倒是有些氣短!
這丫頭去寺廟待了月余,牙尖嘴利了不少!
不僅告誡她,自己是要嫁去涼州的世子妃,出了什麼事她擔當不起!甚至還在話里暗示,自己死的比她早!
豈有此理!
陸氏把這話中話聽得分明,怒氣拍桌道:「你既病了,為何在廟裡待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