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阿父,現在孩兒看到,您這般處境,族人又是死的何等的慘烈,我不甘!」
白音站了起來,眼中滿是滔天的恨意,她恨這無情無義的皇帝老兒,竟把自己的阿父和族人逼到如此境地,她恨自己的無能,現在不能親手手刃了仇人!
憑什麼,自己的族人要為穩固他人的江山社稷,犧牲性命!憑什麼,他太子公主生下來有父親疼愛,憑什麼他們身份高貴,享受這世上一等一的榮華富貴,憑什麼,自己要淪落到這步田地……
「阿父……可有辦法,帶您和族人,離開這禁地?」
白音看著眼前的父親,淚眼婆娑。
「音音,阿父……和族人,已經在幾十年前就用這鬼族禁術……罷了,這件事不提也罷,只是,阿父和族人的魂魄被封印在此多年,這裡也設下了結界,一旦離開,必定魂飛魄散……孩子,你回去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還有你的人生,到了一定的年紀,擇個良善有禮的郎婿,阿父也就,死而無憾了,阿父想盡辦法把自己這最後一股魂魄留在這世上,就是放不下你啊,我的音音,如今看你長得這麼大了,也就放心了。」
那魂魄慢慢散去,一點點滲透進了那巨鼎之中。
白音跌跌撞撞的跑回到了聽雨樓,只覺得全身冰冷,彷彿墜入那冰窖之中。
「小白,我當日忘了問你了,那日在那屍橫遍野的誠外,看見你摸一棵大樹好久,可是感覺到了什麼不成?」
冉墨芷歪著頭,一臉疑惑,哼,這隻臭狐狸,肯定感覺到什麼了,待會兒,我就把他的話都給他套出來。
尹白乞撫了撫衣衫,整了整袖口,並不打算告訴她。
忽然,感到一隻小手在狠狠的揪著自己的耳朵。
「我的小祖宗!快撒手!我能感覺到啥啊?我雖然是狐狸,可是又不是萬能的啊!」
「你快說,你肯定知道點什麼的,那日我都看到了,你的表情從一臉無所謂,慢慢的變得凝重,你肯定是知道點什麼的!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回去自己查!反正,我是一定要知道的!你肯定知道那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屍體。」
尹白乞見瞞不過她,只好嘆了口氣。
緩緩道:「那棵樹並沒有提供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似乎是有人刻意把城內所有關於瘟疫的事情,記憶,全部都抹去了,連同植物的記憶,也都一併抹去,我所看到的,不過是那棵樹所記錄的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已經並沒有什麼價值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沒騙我?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刻意隱瞞什麼。」
「你啊就別想那麼多了,那些天災人禍,我是做不了什麼的,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什麼,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儘快把你送到你想到達的地方,明白嗎?」
冉墨芷不再問,但是並不代表她不再深究。那些場景一幅幅的在她眼前滑過,她覺得,自己總是要做些什麼的,可是,如果連根源在哪裡都不知道,自己又要從何做起呢?
馬車疾馳在羊腸小道上,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尹白乞面色凝重,看著冉墨芷的睡顏,他猜測,這些災難都是沖她而來的。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自己從她身上看不到她的過往,也摸不透她的情感。
白音目視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這張和娘親有著八九分像的容顏,已經忘了父母和族人離開自己有多少個年頭。
那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終於在今夜慢慢浮出水面,有了答案。
又有誰會想到,當年那胸懷天下,以仁為本的大祁皇帝,會有著那樣的手段。
哪怕自己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又該怎麼辦?復仇嗎?仇人已死,仇又該找誰復,活著嗎?又為了什麼,沒了活著的盼頭。
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上樓梯的聲音。
「誰!」
「姑娘睡了嗎?是奴婢蘭兒,今夜寒氣重,想著女子體寒怕冷,來為姑娘添些碳火。」
「不用了,你早些歇息吧。」
「是,奴婢告退。」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白音緩緩呼出一口氣,差點以為今晚的行蹤被發現了。
蘇蘭沒走多久,白音便從窗子離開了這聽雨樓。
次日,天蒙蒙亮,冉墨軒便感到屋裡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果不其然,桌邊正坐著位姑娘,自顧自的喝茶。
「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
冉墨軒迅速穿好衣服,走向前去。
借著微微的燭光,只覺得這姑娘和自己逝去多年的母後有著幾分相像。
「你是?」
那女子緩緩起身,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冉墨軒雖被打的微微發矇,但還是跪在了地上。
那女子不說話,繞著他走了幾圈,在仔細的看他,使他看的心底生起了一股寒意。
「起來吧。」
「謝,謝姨母。」
「嗯,不錯,是個有腦子的,只可惜,有些時候,你這腦子,不要也罷。」
「孩兒謹遵姨母教誨。」
「說說,為何去那禁地,又為何將那妖女引入東宮。」
「孩兒,不明白姨母意思。」
「呵,不明白?好一個不明白,你自己做了什麼你比我更清楚,白音的身世,你應該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你非但沒有斬草除根,反而對她生出別樣的感情,你真當我不知?你妹妹丟失許久,你卻查不到任何線索,果真是無能。」
「姨母教訓的是。」
冉墨軒低頭不語,他也想做一個好皇帝,可是總是事與願違,想要做的事情往往達不到預期。
「不過,你這孩子倒也是個聰明的,我只是坐在這裡,就已經猜到了我是誰。罷了,我來這一趟,也不是來訓斥你的。」
「敢問姨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你可知,你母后當年因何而死?」
冉墨軒瞬間心裡繃緊了弦。
這麼多年,母后的死因一直都是一個謎,困擾在心中多年,揮之不去,也曾在孩童時多次向父皇提起,卻總是不了了之。
那女子重新給自己添了盞茶水,熱氣繚繞,輕輕抿了一口。
「我與你母親一母同胞,你喚我一聲姨母,確實不錯。只是,我與你母親相差18歲,在你母親出嫁的那年,我剛滿一歲。我的存在,你母親至死都不知道。只因我身染重疾,在深谷中靜養,方的保全性命。
這也可惜了我與她這麼多年不曾相見。」
言罷,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