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欽點秘書

王成被一陣鬧鈴聲中吵醒。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手機屏幕里碩大的「06：30」，顯得有那麼一點無奈。

「對啊，我現在已經是一名領導的專職秘書了，不出意外，以後都得這個點起床了。」王成剛蘇醒過來的腦子便出現這則提示。

王成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被省委副書記看上，成為一名傳說中的專職秘書。

事情還要從一周前說起。

現任省委副書記葉江河同志的秘書因為年齡問題被安排到縣裡掛職后，省委辦主要領導便張羅著為其物色新的專職秘書。

專職秘書不同於對口副秘書長，要求：政治覺悟高、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和工作能力、忠誠度高、年紀適當、與被保障領導性別一樣。

就這樣，省委副秘書長、省委辦主任塗萬豐把符合條件的幾個幹部的簡歷放在了葉江河同志桌面，這幾份簡歷事先已經經過了對口副秘書長熊小敏把關，其中就有王成的詳細履歷。

葉江河同志戴著眼鏡，認真地翻看著這些簡歷，辦公桌前，站著塗萬豐和熊小敏。倆人雙手自然放在身前，微微佝僂著腰，表情時刻掛著微笑。這似乎是所有體制幹部表達自己尊重的一種行為方式。

許久，葉副書記摘下眼鏡，他看了一眼兩位，隨後說：「王成和張雄飛這兩位同志感覺不錯，你們有所了解嗎？」

熊小敏看了一眼塗萬豐，塗萬豐馬上說：「葉書記，王成同志碩士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專業，畢業后通過省內人才引進計劃進入省委辦秘書處，十年來，從四級主任科員成長為目前的一級主任科員，今年他34歲了，是農村走出來的一位政治過硬、業務能力非常強的同志。」

「張雄飛本碩畢業於我省師範大學經濟學專業，是省城安昌市區人，畢業后先後在省政府公報室、省委政研室、省委辦秘書處工作，擅長經濟學研究，多次獲獎，而且外在形象也比較好…」

葉江河書記笑了笑，他明白，眼前這兩位想推薦張雄飛。

他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手指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擊。

過了一會，他又拿起這些簡歷看了一遍，隨後拿出一份，扔在桌面：「就他吧，我看著挺有眼緣的。」

塗萬豐拿起簡歷一看，是王成。熊小敏看了一眼后，也便不再說話了。

王成此刻正在辦公室修改材料，作為省委辦秘書處的工作人員，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材料打交道，沒完沒了的文字工作讓他看起來有一種疲倦的神情。

這兩天，秘書處處長文盛找過他談話，表示廳里有推薦他擔任葉副書記秘書的打算，不過王成並不在意，他明確的知道推薦誰當秘書那都是副秘書長說了算的，他們有辦法把「自己人」推薦上去，自己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直接接觸，也就是個「陪跑」的。因此他並沒有抱多大希望。

他這會正在電腦里「爬格子」。

「小王，塗萬豐主任叫你過去。」文勝處長突然探個頭到辦公室說。

辦公室其他幾個人豎著耳朵早就聽到了。眼前幾個平時並不喜歡王成的同事這會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王兄，看來以後得叫你王秘書了。」

王成臉色一紅：「這…或許不是因為這個事呢！」

「你相信我們，這會他找你絕對就是這事，別忘了請我們吃飯啊！」

王成逃也似的離開了，來到五樓找塗主任，作為省委辦的「大當家」的，他的辦公室在這棟大樓的頂樓。

省行政中心大院一共有二十棟五層小樓，進駐著四五十個省直單位，辦公人員一共有近五千名。這二十棟樓等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區，其中：東區為黨委辦公區、東一為省委常委樓；南區為省府辦公區、南一為省長樓；西一為人大主任樓；北一為政協主席樓；「東一、南一、西一、北一」這四棟樓分別是副省級以上幹部以及保障他們的工作人員的辦公大樓，每棟樓由武警單獨站哨。大院一共有四個門，東南西北四個門分別由不同的武警中隊負責車輛出入，省機管局保衛處所聘物業負責行人出入。

王成一路小跑地來到五樓塗主任辦公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進。」裡頭傳來一陣熟悉而沉穩的聲音。

王成輕輕推門而入，順帶把門帶上了。

「主任，您找我？」

塗萬豐正坐在辦公椅上批閱文件，看王成進來，他趕緊起身，熱情地邀請王成在沙發上坐下。隨後又親手倒了一杯茶給他。

這讓王成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以往來辦公室找主任彙報工作，他都是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樣子，如今這麼熱情，不禁讓王成有些頭皮發麻。

「小王，工作還順利吧？工作上有沒有什麼困難呢？」

王成這才想到自己還在塗主任辦公室，他趕緊努力讓自己回過神來，說：「承蒙主任關心，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好，你在單位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努力、認真負責，我經常默默關注你呢！我也為你而感動，正因為如此，所以我老早就準備給你加加擔子了。這兩天，在我的極力推薦下，準備讓你去葉書記那裡工作，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王成腦袋「嗡」的一聲陷入了虛幻之中，他首先是一片空白，隨後被一陣幸福的眩暈而籠罩。給主要領導當秘書，是他這種農村出來的孩子在體制內唯一的出路了。

「怎麼了？小王？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吧？應該能勝任吧？」塗萬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我…有…有，我努力，一定努力…謝謝主任的抬愛。」王成有點不知所措。

「哈哈，傻孩子，你是我看著成長的，你剛到秘書處那會，我就是省委督查室主任，因此我很早就聽過你的大名，所以這次在葉書記那，我多次強調你是個好同志…」

「謝謝，謝謝主任，太謝謝主任了，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您。」

王成因為激動而渾身有些顫抖。他開始有些細微的篩糠般的抖動、伴隨而來的是語無倫次。

「傻孩子，你能夠好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我不會看錯人的，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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