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打小就窮
她從小就被算計了,送去德國時還那麼小,沒有大人在身邊,她又是怎麼長大的,怪不得行為上一點都不像千金大小姐。
她不想待在季家,甚至清楚九門也不可能待見她,只是按照佛爺的安排走個過場而已。
但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齊八爺就是於心不忍,他擰眉,共情能力太強也不是件好事。
她挑了一個側房,房間位置很好,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就能透過窗子照進去,開窗還能看到院子里的大榕樹。
趁著這會還早,她洗完澡收拾好東西說要出去一趟。
齊八爺本來是不放心的,但見她堅持要一個人去,就沒再多說,只好一個人去後院的祠堂給祖師爺上香。
季蘭芊換上一雙舒服的平底鞋,去了離這裡最近的能打長途電話的地方。
長途電話要轉好幾站,很是麻煩,她立在那等著,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瞎子,是你嗎?」
對方正在吃飯,嘴裡還在咀嚼著,聲音有些不太清晰,「我說大小姐,正吃午飯呢,你倒是會挑時間,說,找我幹嘛?」
也是國內時間與國外不一樣,她看著降臨的夜色,看向了自己的手心,因為碰了那串不知來路的珠子,現在上面出現了黑色的斑點痕迹,很是詭異。
「是這樣,我碰到了一個古董手串,手上沾了黑色的髒東西,有點像……」她左右看看旁邊有沒有人,放小了聲音,「像血,擦不掉了,怎麼辦?」
「擦不掉就用肥皂洗啊,大小姐,跨國的長途電話很貴的,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打小就窮。」
「黑瞎子,別開玩笑,你這個月的生活費我包了,先說說我這是怎麼回事?」
她著急開口,剛剛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了不對勁,她不敢和齊八爺講,思來想去,還是打給了遠在德國的瞎子。
這聽起來像是正事。
黑瞎子放下了叉著牛肉的叉子,收起了弔兒郎當的模樣,拿著電話認真了幾分,「因為沒有辦法看到你手上的痕迹,所以,你儘可能描述那個手串長什麼樣子。」
「手串,是白色的,像是骨頭打磨的,沒看仔細,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或者……」
她不敢繼續往下說。
「或者是人的脊椎,是骨串。」對方幫她補充。
她隔空點頭,對,很有這個可能,畢竟齊家做的生意也不幹凈,再有齊八爺給她的符紙,明顯是辟邪的。
「你不是回老家了,怎麼會遇上這種東西?」
黑瞎子想起她說過的華夏老家,突然醒悟,長砂城內,好像是他們的地盤,季蘭芊怎麼會和他們有牽扯?
「我本想買個古董鑒賞一下,是誤碰到的。」
「這樣,你今晚找個男子陪著你,男子陽氣重,應該能熬過今夜,明日找個黑驢蹄子,再求個護身符放在床頭,三天後痕迹就會消失。」黑瞎子。
「你不是會那些奇門什麼術的,不能直接救我命嗎。」
她上哪找個男人,還陪她睡覺啊。
「大小姐,我們相隔八千多公里,我是瞎子又不是神仙,行了啊,都是小事,明日記得把一個月生活費寄給我,就這樣,祝你有個好夢。」
「黑瞎子!」她喊了一聲,希望喚起對方的良知。
換來的卻是……
「啪,滴滴滴……」
電話掛斷,她看著手心搖搖頭,真不靠譜,白搭錢。
她從小自然是不信這些東西,但降臨到自己身上,她就開始信了。
眼看快要到齊家老宅,門口路燈下站著一個身影,是齊鐵嘴。
見她安全回來,他道,「齊家老宅的門禁是九點,下次來晚,我可就關門了。」
她心事重重的,敷衍點頭,「我知道了。」
剛關上大門本該進房間的季蘭芊頓住了腳步。
她回頭,七不沾八不連的扯道,「你自己一個人睡害怕嗎?」
齊鐵嘴搖搖頭,活了二十多年,他一個人睡覺好像不害怕吧。
「我怕。」她說話時很認真,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
他習慣性勾唇笑,很和善。
「大小姐放心,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麼事喊一聲我立即會到的。」
「不行。」她拒絕。
月中的月光皎潔,灑在她的臉上,似乎鍍了一層模糊的濾鏡,整個人都像月光下的精靈,漂亮,靈動。
齊八爺移開目光,差點亂了道心。
「今夜你睡在本小姐房間守著,不然明日我就去張大佛爺那告狀。」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她任性的拿捏了八爺的死穴。
告狀告到佛爺那,恐怕他會被丟進墓里智斗粽子。
她伸出了手,白皙的手心被黑色的斑點遮掩。
齊鐵嘴本還想著拒絕她,在看到她手心的那一刻,他神色微變,而後點頭同意了,「好,事情因我而起,今晚我守著你。」
季蘭芊這才滿意。
深夜,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一旁不遠的沙發上,齊鐵嘴單手撐著下巴瞌著眸,睡的比她香。
她試著閉緊了眼睛,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子怪異的味道,像是今天聞到的骨串的味道,頭暈乎乎的,逐漸陷入了夢境之中。
齊八爺瞬間睜開了眼睛,他在半空畫下一道符,提高警,時刻準備捉鬼,千萬不能讓大小姐給佛爺告狀。
季蘭芊的夢裡。
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有人在磨刀,她走上前看到那把鈍刀,背對著自己的男人滿身橫肉,畫面一轉,案板上捆綁著一個人,那人瞳孔放大,掙扎著想要逃離。
刀突然毫無徵兆的落下,血液卻噴了自己一臉……
季蘭芊整個人猛的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呼吸急促,額頭上都是冷汗。
「夢見什麼了?」一旁那人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大褂,手中搖著扇子,好像很好奇她的夢一般。
「那串骨串,是人的脊椎骨。」她小心咽咽唾沫,手按住心臟平穩了呼吸。
「那是普通的手串罷了,你的夢不過睡前是太緊張造成的,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說著打開了窗子。
天色已經亮了,榕樹被微風吹的沙沙作響,陽光透過枝葉落在地上映照出斑斑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