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極度囂張的踢館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時歐陽雲醒了,這從後世帶過來的生物鐘竟然一點沒變。今晨有霧,淡淡的散落在院子里,三座新墳隱於其中,憑添了些靈氣,它們相伴立著,讓歐陽雲想起了特種兵大隊營門口的警衛。想起就在前晚,還是三個生龍活虎的人,會笑能怒,他淡淡的嘆了口氣——亂世人命賤如草芥,這話真是一點不假,自己倒要小心些,摸了摸胸口,迷彩服上有兩個新鮮的洞洞,如果沒有避彈衣,想必也成了這裡的一坯黃土。他有些心情複雜的看了看那個實際上被當作門戶的窗戶,搖搖頭,做兩個深呼吸,擴胸踢腿,接著開始俯卧撐、蛙跳起來。
太陽升起,又是一個艷陽天,霧氣已經散了,他做完倒立,翻身站好,沒見白流蘇出來,想起她昨晚的話,心說難道真的走了?她難道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野雞」?
「野雞!」這個綽號還真夠賤的——
屋子裡什麼都沒動,被窩是冷的,他確定這個神秘的女人真的走了。
歐陽雲坐在門檻上,膝蓋上放著電腦,陽光射進了院子,很亮,院外的街道喧鬧起來,如同昨日一樣。眼前老晃悠著一條蚯蚓,他搖搖頭,苦笑:「老子不會對一個無鹽女動心了吧?我呸!」
電腦屏幕上本來打開著一個文本,上面寫著十幾個「白流蘇」。白流蘇、白流蘇……這名字看多了,竟然很別緻的樣子,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屏保自動浮了出來,是一個老頭很生動的笑臉。
是那個要送歐陽雲一件禮物的陳將軍:「歐陽啊,發什麼呆呢?」
他正神思雲外,聞言嚇了一跳:「將軍!」以為老頭也穿越了,定下神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感情老傢伙學起了人家諸葛亮,想來了個先卜未知。不過,如果他一直不讓電腦出現屏保的話,那老人家這番良苦用心豈不是要活活憋死?!
「好了,估計你現在也安穩下來了,該是我亮出禮物的時候了,好好看哦……」
老頭的禮物自然是幫助他執行這個所謂的任務的,都是目前中國所欠缺的一些技術——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確實煞費苦心。
盤尼西林的的生產工藝流程說明;ak-47突擊步槍、mg-42通用機槍的圖紙詳解;一些低端的車床、銑床、鏜床生產工藝;石油的提煉;50年代尖端坦克、汽車的生產工藝……
歐陽雲看得眼花繚亂,然後驚呼:「瘋了!這老東西想幹什麼?!」
「小歐陽,如果中日戰爭還沒大打,你就先辦個藥廠生產盤尼西林,那玩意可貴比黃金。有了錢,就辦個軍工廠,先生產ak-47、mg-42,當然,阻擊步也是必須的,咱們的88式就不錯,木料用的多,圖紙什麼的也給你備下了。然後嘛,坦克、飛機、大炮,只要你有本事,都可以弄點玩玩……」
「弄點玩玩?哼,當這裡是網游嗎?主角有不死之身?」歐陽雲看得直哼哼。這老頭太壞了,這個禮物與其說是禮物,不如說是伊甸園裡的蘋果,看起來誘人,但如果真要吃下,那後果卻相當難說。
「小歐陽,這個禮物你喜歡嗎?」屏保終於像個屏保了,美女、美景一幅幅的飄過,只是,老頭最後那句話實在太煞風景,歐陽雲朝旁邊一仰靠在門框上,有種乏力的感覺。
這禮物分明就是副擔子,而且相當相當的沉重,如果失敗的話,老頭會不會說:你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至少,他會覺得,會對不起祖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對不起那3.2個億。
「上當了,這分明就是他們搞的個遊戲嘛!擬真度百分之百,玩家只有我一個!哎,如果當初老老實實的做個醫療兵……」
歐陽雲不知道的,陳老將軍和黃老設計師當初制定這個「抗日」計劃的時候,後者確實有過這樣的疑惑:「老陳,我怎麼覺得咱們在設計一款遊戲啊?!」
陳老將軍酷愛戰爭遊戲在基地是個公開的秘密,他聽得眼睛一亮,說:「不愧是知識分子,一言切中要害,『抗日』可不就是款遊戲么——哎呀,羨慕死歐陽雲這小東西了,他就等於唯一的玩家啊!」
於是,才有了後來對歐陽雲說的「如果老子再年輕四十歲,這好事就輪不到你啦」這句話。
太陽慢慢的從樹梢爬起,上了天空正中,氣溫一點一點隨之上升。歐陽雲站在屋頂上,額角開始見汗。陳老頭的話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墜得他喘不過氣來。不遠處,燕京大學的大門敞開著,一群學子湧出來,陳佳姚抱著一堆講義,迎向門口候著的楚天歌。兩個人邊說邊行,往這座「鬼宅」行來。
歐陽雲跳下屋頂,靜靜的等著他們。
楚天歌一進院子就直奔白流蘇的房間,沒看見人,大聲嚷嚷著:「果然不在?」
陳佳姚看見那三座墳塋,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眉頭皺了起來——怎麼說這裡也是她家的地方,現在卻成了墳場,作為主人,有意見是肯定的。
歐陽雲自然明白她的想法,說:「他們都是英雄,埋在這裡也不會辱沒這座宅子。佳姚,我想把這裡買下來,你開個價吧。」
勉強的笑笑,陳佳姚說:「沒事,這房子,送給你好了。」
楚天歌這才注意到那些新墳,說:「不錯,他們當得英雄一說。歐陽大哥,鳳凰呢?」
「她走了。」
「我早上看見她了。」
「你看見她了?哪裡?」歐陽雲盯緊了他,語氣一時有些激動。他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女人一定會有些偏激的動作。沈劍死在日本黑龍會手上,黑龍會在北平顯然不止死掉的那幾個。女人的脾氣實在太拗,她會不會獨自上門踢館?!
「她進城了,我在西直門那裡看見她的,」楚天歌說著打開手上卷著的布告。
布告是他的一個同學作為藝術品收藏的,保存得不錯,上面的「巨盜」臉上蒙著黑巾,一條疤痕從眼角劃到鼻際隱入黑巾,眼睛大大的,栩栩如生。
歐陽雲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白流蘇。
楚天歌:「她好像化了妝,臉上的刀疤隱去了,但仍然能夠認得出來。」
白流蘇的頭髮是白色的,這特徵太明顯了,只要是有心人,不管她臉上有沒有刀疤,都能從其頭髮上聯想到她「巨盜」的身份。
歐陽雲皺起了眉頭,問:「天歌,你老實回答我,日本的黑龍會你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他們在散子衚衕有家館子,我和師兄還去踢過館,」楚天歌說著,臉上泛起一抹羞色,「不過,我們輸得很慘。」
其實豈止是很慘,他們完全是被抬回來的,他還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歐陽雲一把拉住他,說:「快,帶我去。」
楚天歌懵懵的,「好。」
兩個人飛快的往外面走,陳佳姚看了看那三座新墳,只覺得院子里陰氣森森,臉色越發蒼白,追著他們喊:「等等我,歐陽大哥,試卷。」
歐陽雲回頭喊一句:「佳姚,你先回學校,試卷我找時間去拿,記得把門鎖上。」然後拉起欲回頭兒女情長的楚天歌,跑進得勝衚衕,將他推上車,點起火,將車子開了出去。
北平城德勝門大街東邊的散子衚衕里,日本黑龍會在北平的秘密據點就設置在其中一幢四合院內。
在對門的飯店裡打聽出早上確有一個女子進去過,歐陽雲將身上剛在路上買的長衫前後下擺撈起來塞進褲帶,低聲對楚天歌說:「你回去吧。」
楚天歌不幹:「幹嘛?!」
歐陽雲嘴角掛起,冷冷的說:「我可能會殺人。」
楚天歌吃了一驚,眨巴幾下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氣:「我也會殺人。」
歐陽雲看他兩眼,戲偕的笑了:「那掛了可別怪我,陳佳姚可還等著和你『白頭偕老』呢。」
楚天歌臉上微微一紅,說:「瞎說什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不知道想起什麼,語氣有些黯然:「我和她沒結果的,我有自知之明——早看日本人不順眼了,咱一條賤命能夠換個把鬼子,值了。」
他這話說得硬氣,歐陽雲很欣賞,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小子,有種!那——走,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楚天歌倒吸一口涼氣。
歐陽雲呼出一口濁氣,右手順下一支鋼針,大步上前敲門。
分把鍾以後,大門裂開一條縫,一隻眼睛出現在門縫裡,很謹慎的瞄了門外兩人一眼,見是兩個陌生人,正想發問,忽然眼前一花,跟著眼睛一陣劇痛,「噗通」倒地,嘴巴張得大大的,卻沒能發出呼聲。
歐陽雲下手又快又狠,對方一露出眼睛,手上的鋼針就飛了過去,正正扎進他的眼珠里,針上的**見血生效,立刻將對方放倒了。楚天歌看得目瞪口呆,心裡升起一股寒意——他練過武,識得厲害,歐陽雲這手看似簡單,但對速度、準度要求都很高,沒有千錘百鍊,難以達到這種效果,而且,他下手沒有一點猶豫,這種心狠手辣的程度——難道他真的想「一個不留」?
歐陽雲從門縫裡閃了進去,轉頭見他猶在發獃,一把將他拉進來,將門關上栓死,說:「小心一點,」大步朝裡面闖去。
「尤島,是誰?」正屋裡有人用日語喊著。
歐陽雲用日語回:「是我。」人已經到了正屋門口。
正屋裡坐、立著三個身穿武士服、腳踏木屐的日本人,腰間皆別著長刀,發問的正往門口走來,看見他,愣了一下,疑惑的問:「你是誰?」
歐陽雲笑起來,露出兩排大白牙,腳下不停,已經走到他面前,這才說:「死神!」左手一甩,兩枚鋼針射向坐著的兩人,右手朝前一送,手裡的鋼針**了對方腹部。
「死——」發問的日本人「神」字沒能出口,嘴巴張著,人已經軟了下來。同時,坐著的兩人身子提起幾寸、嘴巴張開、刀也抽出尺把長,接著又跌坐下去,軟倒在椅子上——歐陽雲的動作實在太快,雖然他們本能的做出了反應,卻還是慢了一步——失去外力作用的刀自動落鞘,他們的嘴巴卻再也合不攏了。
歐陽雲接住面前的日本人,將他輕輕放在地上,右手拔出鋼針又迅速的**了對方心臟,站起來,順手拔出其腰間的武士刀,朝右邊房間移過去。挑開門帘,沒看見人,又迅速的移向左邊的房間,同樣沒看到人,於是朝後面一進院子奔去。
院子兩邊是廂房,中間種植著一些花草,其中竟然有兩株櫻花,兩米多高的樣子,花開正茂,紅白相間,很是漂亮。看來,黑龍會將這裡作為秘密據點已經有了一段時日。
主屋共有兩間,左邊是兩間合併起來的練功房,右邊則是一間卧房。練功房裡,沿牆邊圍坐著十幾個日本人,房中央,兩個日本人正持著木劍對劈著,旁邊一個三四十歲的漢子雙手攏在袖裡,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打鬥;卧房裡,黑龍會在北平的負責人平野秋男吊著左手,橫眉怒目的看著垂頭站在面前的松下島鉅。
「支那女人醒過來沒有?」
「還沒有。」
「還沒有渡邊他們的消息嗎?」
「是。」
「去燕京大學將老約翰請過來吧,一定要救活支那女人,要想將那筆『奉獻金』追討回來,只能從她身上著手了。」
「嘿,我現在就去。」
「換身衣服再去,司徒雷登那老東西很頑固。」
「嘿!」
松下島鉅出了書房,急急的往自己的房間走,抬頭看見飛奔進來的歐陽雲,眉頭一皺,厲聲問:「幹什麼的?」
歐陽雲腳下不停,右手武士刀挽個刀花,笑道:「踢館!」
「八格!」松下島鉅大怒,朝練功房大喊:「流川,出來,有人踢館!」瞪了面前不知死活的支那人一眼,正欲繼續辦自己的事去,忽然看見一溜白光飛來,有風聲伴起,他嚇了一跳,本能的往後一退,卻是遲了——脖子猛然劇痛,等他明白過來遭到了襲擊,腦袋和身子已經分了家——那是我的身體嗎?——頭顱飛在空中,看著不遠處脖腔里正在噴著紅色泉水的身體,還能這樣想著,眸孔留戀的掠過一旁怒放著的櫻花,便失去了意識。
練功房裡響起「踢踏、踢踏」的聲音,流川正樹帶著一眾弟子奔了出來,與他一起出現在院子里的,還有左邊廂房裡的兩個日本人及平野秋男。
眾人看見院子里的慘象,立刻嘰哩哇啦的大叫著把歐陽雲包圍起來。平野秋男和流川正樹臉色鐵青,後者怒叱一聲:「支那豬,報上名來!」
楚天歌剛進入院子就看見歐陽雲飛刀斬人頭,鼻子里衝進一股血腥氣,胃裡一酸,然後毫無徵兆的嘔吐起來。
他這一吐不要緊,流川的那幫弟子中,有幾個人也跟著嘔了起來。剩下的議案不能給人中,有七八個不等師父招呼,拔出佩刀就向歐陽雲砍了下去。
前一刻,歐陽雲目光落在掛在練功房門口的「流川武館」招牌上,臉上是譏笑的表情,淡淡的用日語說:「有勇氣辦武館,卻沒膽正大光明的掛招牌,倭人始終是倭人,上不了檯面啊!」
流川正樹狂怒:「找死!」
下一刻,歐陽雲迎向衝過來的日本人,刀斬腳踢,砍下了兩顆頭顱,劈死了一人,踹飛了三人,自己也犧牲了一件長袍。
「流川武館」一共有二十一個弟子,前面被幹掉四個,現在又死了三個、傷了三個,有一個留在地窖里看護白流蘇,只剩下十人。十人里又有兩個嘔得渾身乏力的,還能一戰的便只餘下八人。他們雙手持刀,看著歐陽雲,就好像看著傳說中的上古魔神一般,武士道精神全無,戰戰兢兢的不敢上前。
平野秋男右手伸進腰間握住了槍柄;流川正樹雙目盡赤,雙手拔刀在手,牙關緊咬,一步一步走下台階,離歐陽雲還有兩米左右距離時,猛然大喝一聲,快步奔了過來。
歐陽雲左手抓住身上長袍一拉,「嘶啦」一聲,袍子離身向流川正樹罩去,跟著身子一矮,迎了上去。
流川正樹眼睛緊緊盯著飛來的袍子,猛然凝住身形,雙手舞動,一片刀光亮起,將袍子攪得粉碎。他跟著大喝一聲,刀身側收,朝歐陽雲刺過來的刀身斬下。
歐陽雲回刀,起右腳踢向對方手腕。「嗆啷」一聲,他回刀慢了一步,刀尖被斬中,竟然斷了。
流川正樹得勢不饒人,一刀斬斷了歐陽雲的刀尖,順勢劈下——
沒了刀尖的掩護,歐陽雲踢出的一腳等於送到了刀刃下,他急忙收腳,身子往後一仰。
電光火石間,流川正樹招式已經用老,他大吼一聲,手腕一翻,刀刃向上反撩過來,削向歐陽雲的腹部。
雙方動作實在太快,歐陽雲只知道見招拆招,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旁觀的楚天歌看得倒吸一口涼氣,暗叫不妙——這一刀削實的話,歐陽雲難免要被開膛破肚。
歐陽雲當然知道這一刀的危害,百忙中中心下移,就勢往地上倒去。收斷刀橫在胸前,做好抵擋對方再度變招下戳或者下劈的準備。
流川正樹一刀撩空,果然刀身下垂,往他腹部插下。
「好!」「殺了他!」圍觀者都算的上行家,看見流川正樹佔了上風,登時有日本人叫起好來;平野秋男右手離開了槍柄,臉上露出了冷笑;楚天歌則握緊了刀柄,隨時準備搶上來救人。
流川正樹的刀不知道什麼做的,端的鋒利,歐陽雲雖然早早料到了來勢,只是以刀身對上人家刀尖,刀身立刻崩斷了,這下,他的腹部再無遮攔,眼看著刀尖離他腹部不過半尺距離——楚天歌想要救人,不管不顧的沖了上來;而日本人則幾乎跳了起來;流川正樹目中赤色更濃,嘴角彎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只是,當他看見已經如同魚肉的歐陽雲竟然也翹起了嘴唇,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眉角不自禁一跳,一絲不安迅速在他心頭萌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