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宣,王子騰、史鼎、賈薔,進見……」
戴權那尖利的聲音響起。
王子騰整了整衣襟,連忙踏步走向景惠殿。
史鼎落後一步跟上,賈薔則走在最後。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從門檻跨過進入殿中,而賈薔卻在門前止步。
「微臣王子騰,微臣史鼎,拜見陛下。」王子騰和史鼎一同向上方的咸嘉帝行禮。
「微臣賈薔,拜見陛下。」
王子騰和史鼎皆是一愣,聲音怎麼隔那麼遠呢?心中疑惑,但又不便轉頭去看。
直到咸嘉帝驚疑的道:「賈卿為何不進來?」
賈薔連忙道:「回陛下,微臣一身血氣,不便帶入殿中。」
聽了這話,王子騰和史鼎皆是心頭一動,好小子,會來事,前途不可限量啊。
果然,隨即就聽到咸嘉帝道:「這是什麼話?賈卿平賊有功,乃福將也,快快請進。」
賈薔微一沉吟,這才拱手道:「謝陛下。」
說罷,跨過門檻,緩緩走到大殿中央,周圍明亮的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只見少年血染衣襟,頭髮零亂,身上盔甲也有多處破損,濃重的血腥氣息讓離得近的幾位大臣都忍不住捂了捂鼻。
這應該還是清理過的結果,不然臉上和盔甲的甲片上肯定都有血污,可見戰鬥之慘烈。
元春眼睛微紅,沒記錯的話,薔哥兒今年才十六歲吧。如此年紀就拋頭顱,灑熱血,不愧是我賈家男兒。
咸嘉帝也很是動容,真是拼了命的護佑朕的安危啊,如此忠勇之士,朕之大幸也。
「三位愛卿,賜座。」咸嘉帝難掩激動的道。
待戴權派人搬來椅子后,咸嘉帝連忙問道:「王卿,叛亂因何而起?快細細說來。」
王子騰立即起身道:「回陛下,此乃昌平節度使白守城率部發生的叛亂。」
「此賊以進獻蒙古插漢部進貢之物為借口,企圖騙開寧遠門。在未得逞時,城中突然發生爆炸,其便以此為借口,言城中有人叛亂,於是強攻寧遠門。」
「守軍謝鯨所部放縱懈怠,毫無準備,以致一觸即潰,主將謝鯨更是棄寧遠門而逃,使叛軍輕易殺入城中。」
「所幸賈將軍所部盡職盡責,聞知叛軍入城后,立即趕來支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住叛軍,為微臣和史大人爭取了寶貴時間。」
「此戰,賈將軍居功至偉。」
「如今,除賊首白守城潛逃不知所蹤外,其餘叛將或死或俘,叛軍也盡數剿滅。」
「微臣也已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務必將白守城此賊捉拿歸案。」
王子騰投桃報李,通稟時著重提了一下賈薔的戰功,這也是賈薔分出一部分功勞出來的用意所在。
因為他很清楚,不管是職場還是官場,最忌吃獨食。
有功大家一起領,日後才好見面,相互提攜。
否則,很容易被孤立,不被他人所容,那以後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再說了,咸嘉帝不傻,肯定會派人再去詳查細情,這些事情自然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而王子騰和史鼎都是他的心腹,自己把功勞分潤給他的人,他也要記這個人情。
可見,只要把格局打開,就能名利雙收,財源廣進。
咸嘉帝隨即下令將昌平節度副使等幾個降將押上來。
「陛下,微臣有罪,可微臣等人皆是被白守城那廝給矇騙的,我們根本沒想過叛亂啊。」
幾人進了大殿後就嚎啕大哭起來,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咸嘉帝冷笑:「叛亂這麼大的事,也能輕易受蒙蔽?」
節度副使連忙道:「陛下有所不知,白守城以沙河行宮發生叛亂,陛下請求昌平軍支援為由,將我們帶了出來。」
「期間,微臣也懷疑過此事有些異常,但他拿出一封手諭,上面還有陛下的印信。」
「手諭中說,忠靖侯史大人突然發難,意圖挾持陛下和后妃,特令昌平守軍儘快出援。」
聽到這些人竟然拿自己為借口,史鼎心頭一凜的同時,不由大怒:「簡直一派胡言,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豈會同爾等一般犯上作亂?你們想污衊本將軍,簡直痴心妄想。」
節度副使沒察覺史鼎就在旁邊,聞言連忙告罪道:「史大人勿怪,這手諭肯定是白守城偽造的,我等也是受了矇騙啊。」
史鼎冷笑一聲:「如此愚蠢的伎倆也會上當,恕本將軍難以相信,這一切不會是你們臨時編造的吧。」
節度副使大驚,連忙對上方的咸嘉帝道:「微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造反哪。若微臣和白守城是一夥的,肯定也早跟著他逃了。」
「我們都是被他給利用了,請陛下明鑒,陛下明鑒啊。」
咸嘉帝神色微冷,喝道:「一句被利用了,就想撇得一乾二淨?你們才幾千兵馬,就敢攻打沙河行宮。」
「你們是受誰的指使?究竟意欲何為?」
節度副使痛哭流涕的道:「陛下,此間細情,恐怕只有白守城知道了。」
咸嘉帝基本相信這些人是被利用,但有些錯不能犯,一旦犯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死路一條。
隨即一揮手:「帶下去。」
幾人頓時面如死灰,大聲哭求道:「陛下,冤枉,冤枉啊。請陛下開恩哪。」
但沒人再多看他們一眼,幾個禁衛上前,直接將他們拖了下去。
……
地下密室中,白守城緊張的看向光頭大漢,忐忑的道:「和尚大人,我們,我們不出城嗎?」
光頭大漢笑道:「這裡可沒有通往城外的密道,再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誰能想到我們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白守城諂媚的笑道:「大人所言極是。」
糾結了一會兒,又小心的道:「混跡官場這麼多年,下官已經乏了,打算下南洋去做些買賣,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聽了這話,光頭大漢抬眼看過來,眼神中充滿不明意味,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你很聰明。」光頭大漢突然沒頭沒腦的道,但白守城似乎聽懂了。
就在這時,幾聲慘叫從身後傳來,跟來的幾個心腹毫無抵抗的被砍倒在地。
眼看著幾人拿著帶血的刀向自己走來,白守城從剛才的小心翼翼瞬間變得面目猙獰,並大聲質問道:「該做的我已經全都做了,為何還不放過我?」
光頭大漢冷笑:「明知故問。」
是啊,明知故問,沒有利用價值了,還留著幹嘛?
撲嗞撲嗞……
幾刀同時砍在白守城身上,他翻滾在地,雙眼死死的盯著光頭大漢,吐血問道:「你,你們,是不是淳親王的人。」
淳親王就是趙洪錫,勛貴集團暗地裡公認的皇太孫,但光頭大漢寧願看著他死不瞑目,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我家人什麼都,都不知道,放,放過他們……」
「呵呵,我放過他們,皇帝會放過他們嗎?」
這彷彿一記重鎚,白守城噗的一聲大吐一口鮮血,雙眼圓瞪,然後腦袋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