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兄弟們,我送你們回家!
面對朴剛的無能狂怒,林風吟嗤之以鼻。
「老大,我們走!」柳小龍也不再理會朴剛,拉著林風吟走上台階,往辦公大樓里走去。
自己的兄弟受了委屈,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林風吟都會毫不遲疑地站在他這一邊,給予無條件的支持。
所以這次,林風吟沒有再勸柳小龍。
他攬著柳小龍的脖子,陪他走進了金錢豹公司的人力部。
過了幾分鐘,魏總親自來到人力部,把柳小龍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
刑部尚書崔延韜在自己的辦公室內,他剛剛放下桌上的一部紅色座機,緊接著就按下辦公桌上的一個按鈕。
「崔大人,有什麼吩咐?」秘書推門走了進來。
崔延韜陰沉著臉,對秘書沉聲道:「把梅碩東給我叫來!」
十幾分鐘后,崔延韜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開了。
「崔大人,您找我?」
梅碩東身材勻稱,相貌堂堂,一身訓練服上全是塵土,額頭上滿是密密的汗水,看得出來,他是剛剛從訓練場跑過來的。
「坐吧,碩東。」
崔延韜對這位極為賞識的愛將點點頭,等他在對面落座后,便皺著眉道:「還好我們沒把林風吟給招進山貓隊,這個林風吟又惹事兒了!」
梅碩東的心猛地被揪起,他低聲問道:「他......怎麼了?」
崔延韜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說道:「剛剛朴剛跟我彙報了,他說林風吟和他之前那個手下,叫柳小龍的,就在十幾分鐘前,他倆合夥把朴剛揍了一頓,現在柳小龍要求辭職,朴剛向我請示,這件事怎麼處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梅碩東愣了一下,隨後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塊手帕,一邊擦汗一邊道:「以我對林風吟的了解,他這個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一般是不會動手的,是不是朴剛老毛病又犯了,一去金錢豹公司就體罰下屬來著?」
「事到如今,你還在維護這個林風吟?」崔延韜頗為不滿地道。
「崔大人,我是就事論事,絕沒有包庇任何人的意思.....」梅碩東直言不諱。
沉默了一會兒,崔延韜續道:「我們這次的計劃,應該沒人知道吧!我就擔心,這個林風吟是在故意壞我們的計劃!」
「不可能!」梅碩東斬釘截鐵地說:「讓朴剛去金錢豹公司當卧底的事兒,只有您、我和朴剛知道。我可以保證,消息絕不會從我這裡泄露出去;朴剛更不敢說......所以我覺得,朴剛今天和林風吟的衝突,純屬意外……」
奧格納八公主一案至今已經一個月了,刑部卻一直毫無進展......所以前幾天,梅碩東提出一個想法,他認為范志強在金錢豹公司大概來還有同夥,因為他不可能一個人在北極熊防彈車內部安裝了炸彈,所以他建議派出卧底進入金錢豹公司進行暗中調查,而朴剛就是那個最終的人選。
如果這個卧底計劃能成功,刑部就可以順手牽羊,抓到比范志強更大的魚,這樣一來就可以一雪前恥,甚至可能讓龍顏大悅......
只是沒想到,朴剛才去金錢豹公司沒兩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所以不由得崔延韜不懷疑,卧底計劃是不是被泄露了?而林風吟是不是那個故意破壞這個卧底計劃的人?
特別是兵部的陳慶豐,他最近似乎跟林風吟走得很近,這讓他不得不防。
其實崔延韜唯一擔心的就是,卧底的消息會不會是從梅碩東這裡給泄露出去的,所以他就想當面看看梅碩東的反應。
看到梅碩東言之鑿鑿的保證,崔延韜心裡的石頭落在了地上,但他還是不露聲色地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喃喃自語道:「意外嗎......」
「崔大人,剛剛朴剛聯繫您用的是專線吧?」梅碩東問道。
「這個你放心,信號走的是刑部最高等級的通訊衛星!其他人檢測不到。」崔延韜道。
梅碩東點點頭道:「那就好,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將計就計!」
「哦?說來聽聽!」崔延韜眼睛一亮。
梅碩東解釋道:「之前因為林風吟的緣故,讓刺殺奧格納八公主的反政府軍死傷慘重,我如果是范志強的同夥,那我肯定是恨死林風吟和柳小龍了。帝國有句古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風吟和朴剛今天的衝突,或許可以讓范志強的同夥放鬆對朴剛的警惕呢,他們甚至會對朴剛產生好感,這樣一來,或許我們的卧底計劃會更快地取得成效!」
崔延韜思索了片刻,表示認同:「碩東,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既然如此,那就儘快讓柳小龍滾蛋,只要以後林風吟和柳小龍不再搗亂,我們的計劃依舊進行,可如果他倆再搗亂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反正他倆現在也是無業游民......」
「崔大人高明!」梅碩東適時拍了下崔延韜的馬屁。
崔延韜掐滅手中的煙頭,沉聲道:「碩東,你去忙吧!另外,找機會敲打一下林風吟,叫他少插手我們刑部的事兒!」
梅碩東站起身,把椅子放好,大聲道:「是,崔大人!」隨後,他就離開了辦公室。
崔延韜則抄起辦公桌上的紅色座機,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頭兒?接下來怎麼辦?」
電話那頭傳來朴剛略帶嘶啞的嗓音。
崔延韜沉聲道:「計劃沒有被泄露,你接下來注意保持住立場,做出跟林風吟和柳小龍勢不兩立的態度,儘快查明範志強的同夥......這次是你立功的機會,要把握好機會!」
「謝謝頭兒的提攜,我一定肝腦塗地,報答您的賞識!」
電話那頭朴剛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
崔延韜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今天的這件事就此為止吧,讓柳小龍趕緊離開金錢豹公司,不要跟他糾纏了!」
「好……好吧!」
電話這頭的朴剛有些不甘心,但他也沒辦法!
掛斷電話后,他恨恨地低聲道:「等老子完成了任務,看老子怎麼慢慢玩死你們這兩個小逼崽子!」
……
魏總前前後後喊了很多人去他的辦公室。
據說,第一行動隊里的那些老隊員們,紛紛選擇戰隊朴剛,沒人敢向著柳小龍說話......
對於這一點,林風吟一點也不意外,畢竟都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能有一份穩定而且收入不錯的工作,他們已經很滿足了,他們是絕不敢像柳小龍一樣忤逆上司的。
可令林風吟出乎意料的是,朴剛居然沒有為難柳小龍。
所以他暗忖,莫非柳小龍的主動離職,既為公司免除了麻煩,又給了朴剛面子?
這樣的邏輯似乎說得過去,但林風吟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總之,最後的結果是,柳小龍的離職手續辦得很快......
金錢豹公司也很樂意把汪家村三兄弟的骨灰交給林風吟,像送骨灰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他們巴不得別人替他們幹了。
林風吟和柳小龍站在公司地下室的太平間,從工作人員手上接過那三個裝骨灰的白色罐子,卻發現骨灰罐子居然輕飄飄的,二人只覺得心情很沉重。
曾經一起戰鬥過的兄弟,現如今卻是人鬼殊途,天各一方。
「兄弟們,我送你們回家!」林風吟默念道。
林風吟和柳小龍抱著骨灰罐,走出太平間,過了器械倉庫,穿過辦公大樓,走過綠草如茵的操場,帶著他們再看看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最後上了林風吟的汽車。
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沉默地站在一邊。
他們不能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默默表示哀悼,目送曾經的戰友,祝願曾經的兄弟一路走好。
柳小龍把骨灰罐包在特製的盒子里,在後排座位上放好,再用安全帶把盒子固定住,彷彿坐在後排的還是三個有血有肉有靈魂的弟兄。
汽車默默地啟動了,開出熟悉又無比陌生的金錢豹安保公司,穿過這個曾經奮鬥和掙扎過的繁華都市,開始駛向高速公路。
「小龍,你還記得嗎?」駕駛著汽車的林風吟打開車窗,讓冷冽的寒風吹散心中的哀愁。
「記得什麼?」柳小龍此時的情緒更低落了。
「汪小兵總是說沒時間回家,貼身口袋裡總是放著妻子和孩子的照片......現在,我們只能把這個輕飄飄的骨灰盒送回去,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的家人……」
面對孤星小組的嚴刑拷打,也從沒留下一滴眼淚的林風吟,此時卻淚眼婆娑。
都說軍人最豪邁的結局,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
但真正捧著戰友的骨灰的時候,那份豪邁變成了重達千鈞的擔子。
「還有汪明海,這個跟你一般大的孩子,據說他的父母身體很不好,每天要吃很多葯......哎,他們的死,都是我的責任,是我把他們的兒子弄丟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不知他們該如何承受……」
柳小龍虎目圓睜,大聲道:「那不是你的錯,老大!我們要做的是為他們報仇!」
「沒錯!報仇!該死的范志強!該死的反政府軍的恐怖分子!」
一路再無言語,兩人的心中都埋下了復仇的種子。
黑色野獸在高速公路上開了一個多小時后,又走了十幾公里的柏油馬路,隨後汽車拐進了一條土路。
進汪家村的道路破爛不堪,坑坑窪窪,車輛不僅顛簸,在碾過土路后,後面泛起漫天的黃土。
如果不來這裡,林風吟真是無法想象,距離帝國心臟天京城一百公里的山村裡,居然連條水泥路也修不起。
在光禿禿的群山的背景下,視線遠處的農村房子似乎也很破舊,黃土夯牆上的門窗洞口像一個個巨大的黑洞,顯得那麼的貧瘠和荒涼。
汪家村,有這麼窮嗎?
很快,道路的前方出現了岔路口,一個一瘸一拐的漢子走在前面,在緩慢地趕著兩頭瘦瘦的黃牛。
林風吟輕聲按了按喇叭,隨後降低車速,把汽車停在瘸子身旁后,降下車窗。
一個滿面塵土的中年人,停下蹣跚的腳步,他的臉龐比想象中年輕,但卻爬滿了生活的滄桑,瘸腿中年人略顯驚恐地望向林風吟。
「老鄉,麻煩問一下,汪家村怎麼走?」林風吟問道。
「左手邊那個岔路口,走到底就是!你們是來視察工作的領導嘛?」
瘸腿中年人的聲音很洪亮,表情卻有些拘謹,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我們不是領導,您的腿是……」林風吟給他遞上一支香煙,又親手給他點上。
瘸腿中年人看見香煙,眼睛頓時就亮了。
他接過香煙,點上后美滋滋地吸了一口,話匣子也打開了:「我的腿啊,運氣不好,打仗打瘸啦,反正這種事情多得很,你們去汪家村幹啥啊?沒啥正事兒的話別去那個村啊,那邊聽說出大事了。」
「哦?出啥事兒了?」林風吟好奇道。
「聽說村子里死了三個壯勞力,村支書正組織人收他們家的田地哩!據說這三家人不願意,村支書昨天放出狠話,說要在今天帶人去把他們的靈堂給拆了!」
「什麼?」林風吟聽完后頓時火冒三丈。
他微微沉吟,心想:壞了,說不定是汪小兵他們這三家人出事兒了!
林風吟按了按喇叭,告別了瘸腿總粘人,立即啟動了汽車,深踩油門往汪家村而去。
按照帝國法律,村裡的耕地是按人頭分配,犧牲的士兵家屬應該受到優待,不會被削減土地,但不知為何汪家村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雖然汪小兵他們不是軍人,但他們是退伍軍人,並且生前所屬的單位屬於兵部序列,職員享受同等優惠政策,這些鄉村的土皇帝,怎麼敢這樣對待曾經為帝國流過血的軍人的家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