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戀的電話

「今晚想吃什麼？」

客廳里，林詩柔望著剛出差回來的江辰。

「你做的我都愛吃。」

江辰加班剛回來，困得不行。

這幾天通宵連續加班，他已經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心跳都有些快。

現在的他連給妻子一個擁抱的想法都沒有。

「你的眼睛好紅。」

林詩柔注視著江辰的眼睛，柔聲道。

「歇會吧，我去熱牛奶。」

燃氣灶的電機聲響起，江辰有些疲憊地卧在沙發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我是江辰，請問哪位？」

那邊沒有說話。

他皺皺眉，以為是騷擾電話想要掛斷，只聽對面傳來一個女聲。

「江辰，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聽到那個聲音，原本卧在沙發的江辰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韓雨桐？你回來做什麼？」

正在熱牛奶的林詩柔聽到「韓雨桐」三個字回過了頭。

「我是來還錢的，在哪能見到你？」

江辰本就疲憊的腦子變得更加混亂，趕緊說了個家門附近的咖啡廳名。

「好，我在那裡等你，一會見。」

說完，那邊便掛斷了電話。

江辰下意識地想去衣架上拿衣服，卻抓了個空。

「在這。」

林詩柔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邊，將衣領的褶皺捋好，遞給江辰，

「是工作上的事吧，快去快回，路上注意安全。」

江辰沖妻子點點頭，披上衣服離開。

轉眼間，房間里只剩下林詩柔一人。

她思索片刻，去廚房關上燃氣灶，回屋披上一件厚風衣，也離開了家。

……

在去咖啡廳的路上，江辰一時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在做夢。

那個電話的主人，是他的初戀女友韓雨桐。

幾年前，她媽媽在國外出了意外，急需器官捐獻，還需要一大筆錢。

韓雨桐得知這個消息急得不行，趕緊找親戚四鄰想辦法。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她聯繫了許多親戚，結果到最後沒一個肯借給她的。

最後還是剛工作江辰把自己的積蓄全借給了她，還送她上了飛機。

結果她去那邊后，音信全無，彷彿人間蒸發。

一開始他還相信韓雨桐不會背叛他，但這份信心隨著她的杳無音信逐漸煙消雲散。

他本以為她再不會回來，沒想到……那曾經困擾著他的女人，會再度出現在他的生活里。

江辰開車開得飛快，停在咖啡廳門口。

在那裡，半裙高跟的女人正站在那裡駐足觀望。

江辰一眼就認出了她。

相比從前，韓雨桐的臉上褪去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

見到江辰，她露出微笑：「好久不見了，進去說吧。」

江辰點點頭。

咖啡廳里放著舒緩的鋼琴樂，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台上，映得桌子中央的露水玫瑰閃閃發亮。

來往的服務員為進屋的江辰兩人端上咖啡。

兩人對坐在桌前，韓雨桐眼裡露出一絲懷念：

「這幾年過得好嗎？」

江辰沒有回答，而是下意識地想要摸根煙。

半天才翻出一根，還是客戶送的。

他把煙放進嘴裡，吸了一口，以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說著：

「還好。」

這是謊話。

只有他知道，在她離開后家裡煙灰缸堆滿的煙頭，和牆邊數不盡的酒瓶。

煙酒搞垮了他的身體，回家以後，他近乎一年半沒找工作，終日買醉，意志消沉。

她的背叛，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打擊。

韓雨桐望著他手指上的煙，眉頭微皺：「你開始抽煙了？」

「這和你有關嗎？」

韓雨桐微微一怔，苦笑道：「無關。」

江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你呢，國外過得還好？」

「還好。」

江辰又問：「當初為什麼走，現在為什麼又回來？」

她無故離去的謎團一直盤旋在江辰心裡，久久不散。

如今終於可以當面問她了。

但韓雨桐並沒有回答，而是從包里摸索著什麼。

很快，她將一張銀行卡推到了江辰面前，以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

「往事嗎，都過去了。多謝你當初的十萬塊幫我渡過了難關。」

「卡里有三十萬，多出的錢就當利息，祝你事業一帆風順，家庭美滿！」

她以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著。

江辰沒有接過那張卡，而是重複剛才的問題：

「韓雨桐，當初到底是為什麼？」

「缺錢嗎，你知道的，我總得想個借口管你借錢啊。」

望著那投來的目光，韓雨桐的眼神一時有些躲閃。

一聽這話，江辰聲音也冷了些：「不說的話，你就把這張卡拿回去，一別兩散。」

既然她不肯說，那就當自己那幾年餵了狗吧。

說完江辰轉身就走，一秒都不停留。

「別走。」

韓雨桐連忙叫住他，聲音有些顫抖。

江辰回頭問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韓雨桐沉默良久，低聲道。

「什麼事都沒發生。」

「什麼事都沒發生？」

「是。」

「所謂出了車禍，需要我去義大利進行器官移植，都是假的。」

「她沒出意外？」江辰訝異道。

「嗯。」

韓雨桐深吸一口氣，開始敘述著過去的真相。

「她不喜歡你，一直想讓我出國陪她。」

「我不肯，媽媽便偽造了醫院的檢查報告，說是出了車禍，需要器官移植……」

「她和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提前打了招呼，不讓他們向我借一分錢給我。」

「事情緊迫，我向你借錢就出了國，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江辰默然。

這就是真相嗎……

「你明明可以給我想辦法聯繫我，為什麼不這樣做？」江辰不解。

韓雨桐似乎有些委屈，咬著牙說：「媽媽監視了我兩年，寸步不離，手機也被她扣下來了……等到我恢復自由的時候，聯繫方式早就被你拉黑了……」

望著那眼圈通紅的女人，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他當初痛恨韓雨桐的背叛，但是得知真相后，他又覺得不忍。

見對方眼圈發紅，他想伸手安慰，卻又在半空中停下。

韓雨桐抹了抹眼角，將卡再一次遞給了他。

「江辰，拿著吧。」

「你信不信我的話都好，聽說你家庭美滿，我也為你高興。」

「之前你幫了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拿著它好好過日子。」

「那你呢？」

「我？我只是來還錢的。」韓雨桐眼神里滿是遺憾，「我不會多停留，今晚就飛回義大利。」

「別著急走。」

江辰把卡遞給了她，聲音柔和了許多：

「我只要我的錢，剩下的你拿回去，我們去找個銀行轉下賬……」

「不用啦，江辰。」

韓雨桐並沒有接過那張卡，說出了在電話里一直想說卻沒能說的話。

「我們的回憶就是我最好的禮物，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韓雨桐說完，視線瞥向咖啡廳的玻璃幕牆外。

江辰注意力太過集中沒注意到，而她早早就發現了。

那裡正站著一個穿著駝色風衣的女人。

那女人已經等了有一會了，只不過遲遲沒有進來，一直隔著玻璃看。

她的長相很漂亮，溫柔婉約，和江辰手機屏保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韓雨桐不再猶豫，對江辰說：「有人來找你了，快去陪她吧。」

然而沒有得到回應。

韓雨桐望過去，發現江辰站在原地，眉頭緊鎖，一隻手捂著心口上。

「江辰，你……你怎麼了？」

見到如此情況的韓雨桐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沒什麼……之前就……」

江辰捂著胸口，疼痛令他冷汗直流。

煙酒摧毀了他的身體，再加上連軸轉的熬夜加班，令他時常會莫名胸痛。

他想找個椅子休息，還沒摸到椅子，只覺得眼前一黑。

他堅持著不讓自己倒下，但眼皮越來越沉，直到變成一片黑暗。

耳邊是她們急切地呼喊。

「江辰！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