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當初她嫁的是天子?
「之夏,我身邊能靠的住的人只有你一人了。」
叮囑完之夏,徐晚凝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雖然重生,可她艱難的處境卻半點沒變。
如今她是避開了那碗毒藥,也避免了日後必死的結局。
可這一次是因為她在暗,她們在明。
她才能躲過去,可日後呢?
她能保證能避開她們的每一個動作嗎?
徐晚凝心中已有了答案。
和她們比起來,如今的她實在太過弱小。
徐晚凝從床上起來,坐在了鏡子前,恍惚間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
她記得先帝在時,曾想過賜婚她和天子,前世她並不知先帝為何看中了她。
可今日或許是因為重生,她的記憶格外好。
她也才記起一些兒時的事情。
那時在冬日的一次宮宴中,幼時的她在宮中迷路。
恰好碰到了四皇子被三皇子推入冰湖之中,
當時是她喊來人,四皇子才得救。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不若日後等你及笄,朕便為你二人賜婚。」
那時她和四皇子尚且年幼,更多的只是先帝的一句戲言。
長大后這件事她便忘了。
至於四皇子,聽說一場高燒之後,他也忘記了許多事。
直到及笄后,某一日先帝召見過她,當時她察覺到屏風後有人在。
那人聲音清冷,「兒臣不願成婚,更不會見她,父皇不必白費功夫。」
她也清晰的聽到四皇子說不喜任何女子。
他的聲音那樣冰冷,未曾見到他,她都能想到,他有多抗拒這門婚事。
後來先帝還是拗不過天子,便為她換了賜婚人選。
她的丈夫就成了燕遠征。
在外人看來,她能嫁給燕遠征已是幸運。
可若是當初她嫁的人是天子呢?
以前徐晚凝從不敢這般設想,畢竟那位是天子,她如何敢高攀。
可如今,她不得不去想這件事。
她的仇人是徐晚玉,而前世,徐晚玉靠著救駕之恩入了宮,是天子後宮中唯一的后妃。
哪怕位份不算很高,但也是天子唯一的女人。
因為這個身份,徐晚玉才會更加肆無忌憚,甚至要了姐姐們的命。
在徐晚玉眼中,她們是她解悶的玩物,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可螻蟻尚且偷生啊。
徐晚凝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她清楚,她和徐晚玉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重生是老天送她的一場機緣,若是不好好把握,她對不起老天厚愛。
徐晚玉入宮的契機,是因為她救了皇帝一命。
若是這一次救人的換做是她呢?
就算到最後她也不能叫天子喜歡上她,但有了這救命之恩,這一世想必也會不一樣。
徐晚凝心中有了計劃。
對準備搶徐晚玉機緣這件事,她毫無愧疚之心。
徐晚玉作惡太多。
————
「夫人,您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徐晚凝一夜未睡,好似在夜裡她的思緒也會清楚幾分。
「嬤嬤今日素凈一些。」
李嬤嬤一如平常給徐晚凝梳妝。
徐晚凝知曉老夫人今日定會為難她。
但今日只是剛進去,老夫人就重重放下茶杯。
「跪下!」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怒氣。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
「祖母息怒。」
其實前世這種刁難,徐晚凝不知承受過多少回。
從小她便被教導三從四德,要順從丈夫,孝敬公婆,嫁人後要努力為夫家開枝散葉。
前世成親之後,她也如這世間絕大多數女子一般,滿心撲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為了叫燕遠征喜歡她,不管老夫人她們如何為難她,她都暗自忍下。
她知道燕遠征孝順。
便也想著孝順他的長輩。
現在想來,實在可笑。
如果說自己錯,那就是錯在太傻,錯在被那些規訓女子的東西影響。
可這些東西無處不在,又有多少人能幸免於難呢?
「老夫人,您彆氣壞了身子,姐姐想必不是故意的。」徐晚玉聲音緩緩響起。
徐晚凝跪在地上,餘光瞥見了徐晚玉,那通身的流光錦,便是小姑子也不可能穿上。
她猜到徐晚玉今日會來。
她昨夜未和燕遠征圓房。
這破壞了她們母女的謀划,她們想必還有下一步,老夫人還尚且好對付,但徐晚玉母女卻未必。
想到徐晚玉,徐晚凝衣袖下的手心攥緊,甚至出現血跡。
她太恨了,可越恨如今便越是要隱藏。
老夫人冷哼一聲,她氣極了:「你可知,為了說服征兒去你房中,我費了多少口舌,之前你是如何答應我的,你可還記得?」
徐晚凝低垂著頭:「是孫媳無用。」
她只認錯,不多言其他。
有徐晚玉在,多說多錯,她不能被她們看出端倪。
「當然是你的錯,嫁到燕家足足兩年,到如今都未曾為我們燕家生過一男半女,你如今還能安穩坐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已是我們燕家寬容。」
老夫人手指顫抖,「昨夜那般好的機會,你尚且抓不住,你還能做什麼。」
徐晚凝低著頭一言不發。
老夫人出身不高,並未讀過太多書。
她悶葫蘆一般不說話,徐晚玉只能開口了。
「老夫人,前兩年將軍一直在戰場上,姐姐也有心無力,昨夜雖出了些意外,但離將軍離京還有些時日,還有機會。」
徐晚玉開口為她說話,老夫人那些更難聽的話才勉強壓住,未說出口。
她嘆息一聲:「若是當初我們征兒娶了你該多好,偏偏是她,征兒要是娶了你,哪裡還需要老身這般費心費力。」
徐晚玉面上輕笑,可心中卻十分嫌棄。
老夫人無非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同為侯府小姐,她母親卻是郡主。
或許還有一半是因為大師當年的命格之說。
真要是她嫁給燕遠征,她只會找機會弄死這個老不死的。
她不經意間說的一些話,對她來說卻是一種冒犯。
「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你便去祠堂跪著。」
徐晚凝起身時,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過幾日我會再去勸說征兒,再為你尋一次機會,若你再把握不住,就別怪老身心狠了,前日同你說的話並非恐嚇,再沒好消息,你就去莊子上。」
徐晚凝低著頭,裝作傷懷。
她往外退時,還聽到老夫人同徐晚玉在說燕遠征。
「征兒在外保家衛國,而她成日里錦衣玉食,沒有徵兒,天下哪裡能這麼太平,又哪裡來她這麼好的日子,她竟半點不知感恩,只讓她懷上孩子,為燕家延續香火,她都難以辦到,實在無用。」
徐晚凝聽的有些發笑。
老夫人隨口說的這些話,原本只是在說她,但徐晚玉聽了只怕也覺得被影射,真正錦衣玉食的是徐晚玉。
果然她剛出去沒多久,徐晚玉也出來了,她柳腰款款從後面追上來了。
「姐姐等等我。」
徐晚玉叫住她。
「姐姐你還好嗎?」
在外面,徐晚玉永遠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
哪怕在徐府中,她也從不當面為難她們姐妹三人。
她只會躲在後面,叫別人出手。
所以前世這個時候,她和徐晚玉關係還行。
那時她更多的以為,是繼母容不下她們。
「妹妹不必擔心。」
徐晚玉裝作心疼:「姐姐,我會再勸勸老夫人的,也會去勸勸將軍。」
「只可惜縱使我想幫姐姐撐腰,可姐姐早已出嫁,有些事情徐府也不好干預太多。」
徐晚玉一副全然為她好的模樣:「為今之計,只有姐姐儘快懷上子嗣,才能不叫老夫人發難,否則日後老夫人只怕真會將姐姐發配出去。」
「若真去莊子上,到那時姐姐該怎麼辦?我真為姐姐擔心。」
徐晚凝知道她的意圖。
徐晚玉想叫自己有危機感,想叫她儘快和燕遠征圓房,更想叫她死。
徐晚凝眼眸發紅,裝作害怕焦慮:「謝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