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樓篇 第九十六章：十一道宗六茶客（上）
他再次回到姜天璇的身邊，再次摸了摸師妹的臉，抱起她交給了陸瑤光。
「師妹的後事交給你們了。」
「二哥……」
上官紫微來到他身後，輕輕喚了一聲。
「師叔，那日我便知道了殺害師傅的兇手，但是殺神訣的反噬我控制不住，最終只能已死明志，如今雖僥倖未死，但我也不再是曾經的慕容天璣了。」
說完緩緩又走到陳墨白身邊，苦澀的露出一絲笑容。
「墨白，謝謝你。」
陳墨白見到他未死自然是高興，抓著他的胳膊道：「慕容大哥，這是真的？你當真未死。」
「嗯。」
陳墨白轉身對上官紫微說道：「紫微真人，我黑玉樓的賀禮已送到，相信這份賀禮能讓諸位看出黑玉樓的誠意，貴派之後的事我們便不參與了。」
說著便要與慕容天璣離開。
「稍等，慕容少俠，月瞳可還好。」
「宮主請隨我來。」
墨雲染對上官紫微點了點頭，便也帶著未央宮眾人隨陳墨白和慕容天璣離開了。
看著慕容天璣的背影，上官紫微想要開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師叔，不留住二哥嗎？」
「如今還有何顏面挽留天璣，而且他也清楚現在的他已無法再回星劍宗了。」
陳墨白等人離開羽山後，慕容天璣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墨雲染。
「墨宮主，這是月瞳讓我交給你的。」
墨雲染讀完后回道：「月瞳現在可還好？」
「嗯，還好，墨宮主，事情發展成這樣雖非我所願，但也因我而起，實在抱歉。」
「無妨，既然是月瞳的決定，我尊重，你告訴她，她永遠可以把未央宮當成娘家，我們這些人也始終是她的姐妹。」
慕容天璣抱拳躬身道：「感謝宮主。」
墨雲染知道陳墨白還有很多話要與慕容天璣說，便帶著人離開了。花茹芊同樣也與黑玉樓的其他人先行離去，留下陳墨白二人。
「墨白，謝謝你，我今日本想著破釜沉舟與趙天樞同歸於盡，卻沒想趕到時你竟然已經揭露了真相。」
「可惜姜女俠……」
慕容天璣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師妹的性子我知道……墨白，從今日起再也沒有慕容天璣，只有慕容青。」
「不過你叫什麼，依然是我的慕容大哥。即然你不願回星劍宗，隨我去黑玉樓如何？」
「並非是我不願，只是我……」
陳墨白笑著說道：「慕容大哥，我明白，就算你離開了星劍宗，但若是加入了黑玉樓依然會讓宗門難堪。那今日我們只喝酒敘舊，不談其它。」
「好。」
二人買了些酒肉，又找了一處無人打擾的地方，多年未見，都有許多話要說。
聊了許久，陳墨白講了這些年自己所經歷的事情，也闡明了自己的身世。
「想不到你的經歷竟是這般離奇，更想不到你竟然是白澤前輩和文女俠之子，這些年也是辛苦了。」
「慕容大哥，倒是你，那日我親眼見你墜崖，是如何保住性命的？」
「也許是命不該絕，山崖下是一片沼澤，我們又被樹木緩衝，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既然如此，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實話說我也不知道，這半年裡我漸漸可以不被殺神訣完全控制，但殺神訣始終是一門邪功，川南定是沒有容身之地，又不可能加入川北宗門，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容大哥不如先去鴻城。」
「鴻城……那裡確實適合現在的我，這個主意不錯。」
陳墨白之所以這樣建議當然也有一些私心，黑玉樓如今就落在鴻城，慕容天璣若是待在那裡多少可以讓黑玉樓的兄弟照拂一二，另一方面鴻城性質特殊，棲身在那也不用過於擔心被他人滋擾。
二人聊到夜深才不舍告別。
回到青松別苑，林妙才便告知陳墨白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歸元派被滅門。
「這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各派去往星劍宗之後發生的，歸元派掌門一直在閉關，所以並未離開山門，所以這次遭襲也沒能躲開，據我們目前所得到的消息，除了前往星劍宗和在外未歸的弟子，歸元派之內無一活口。」
「何方勢力能有這般本事，就算黑玉樓聯合未央宮對五宗八派中任何一個宗門出手也做不到屠滅山門，一人不留的地步。」
「我猜最少有三個龐大的勢力聯手，才能做到。」
「歸元派做了什麼遭此劫難？」
「還未得知，只是我的猜測。」
林妙才猜測歸元派之所以被滅首先是因為八派之中實力相對最弱，其次歸元派是明確不願被朝廷干涉的門派，其他門派多多少少保持一些開放的態度，雖不受朝廷管治，但也不過分抵觸，歸元派則是完全禁止與朝中扯上任何關係。因此很有可能變成了不得不拔掉的一根肉中刺。
之前各派之間互通有無，相互照應，對於歸元派這種頑固派不便動手，現在八派均有損耗，自顧不暇，便有了機會對歸元派動手。而且看得出是一次計劃周詳，準備充分的行動，不動則已，動則一鼓作氣，寸草不生。其他門派就算猜出是誰所為，一沒有真憑實據，二目前都需要恢復元氣，均是無法討要說法。
「這個三皇子還真是有些手段，已經能調動如此大力量來毀滅一個門派。」
「的確可怕，不過若是九幽教、鏨金宗再加上衡武司，殲滅一個歸元派確實不費什麼力。」
「鏨金宗？」
「嗯，我們的探子回報說前些日鏨金宗動向異常，有不少人分別離開宗門，我猜便是在準備對歸元派動手。」
「想不到川北還未亂，川南先亂了起來。」
林妙才嘆了聲氣道：「現在還不算亂，若是這幾個皇子從暗鬥變成明爭，那是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不過之所以對方這麼快動手我想也和你對付異神宗有關，你殺了冷廉，大大削弱了異神宗的勢力，這對那位皇子來說是非常不利的消息，這也迫使他加快了動作。」
「沒想到連鎖反應倒是牽扯了無辜宗門。」
陳墨白突然想到若是這樣，那自己同樣已經是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旦拉攏不成，對方勢必也會想辦法除掉自己。
不出所料，兩日之後，一封密函便送到了陳墨白手中，拉攏之意明顯不過。
「墨白，你想怎麼回復？」
「想與我們合作，說明我們的價值他們已經看到了，但是他們的價值我們還沒看到，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麼行。」
「又想讓他們在黑玉樓和九幽教里二選一？」
「目前來看，九幽教是他們的忠犬，斷然不會捨棄，需要另尋一個條件，不過我也已經想好了。」
「什麼？」
「告訴我當年迫害我父母的名單。」
「你何時變得比我還損，明知當年之事極大可能是朝廷牽頭，他們絕無可能會告訴你。所以，若是他們不同意……」
「那我只好去問問獨孤傲了。」
「他們可不會如你的願。」
「約一下這位獨孤教主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在此時，洛青丘突然從外面進來道：「不可，太過危險。」
「青丘姐？」
「洛掌事說的不錯，墨白，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花茹芊也隨後進到房中說道。
林妙才仔細想了想跟著說道：「墨白，有了之前異神宗的事，這次恐怕不容易，雖然黑玉樓目前的實力足以和江湖中任何一打宗門抗衡，但要對付三皇子的勢力，還遠不夠。」
其實陳墨白也清楚，只是報仇心切，再加上之前對付異神宗未免有些太順利，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了信心，這才想著能儘快收拾掉獨孤傲。
最終冷靜下來，也同意了眾人的意見。
「不過這封回信還是需要的，只不過不要把話說死，先拖時間。」
「小妙才，你又有什麼鬼主意？」
「三皇子現在迫切的要將能夠利用的勢力收攏，不能利用的及早剷除以免為他人所用，只要我們不是直接拒絕，他們就不會冒險對付我們，反而只會想辦法示好拉攏。」
「我們需要做什麼？」
「建立同盟，盡量多的拉攏盟友。」
「未央宮和素衣派已經可以當作盟友，至於其他門派，恐怕很難。」
「一直以來，你們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勢力，十一道宗。」
說起十一道宗，還真是既容易被忽略，又不能被忽略的存在。十一道宗本來叫做天道宗，成立超過千年，曾經是武林中當之無愧的霸主，可以說號令武林，莫敢不從，只是後來逐漸低調，不再發起主張，更多是變成了江湖秩序的維護者。平日極少拋頭露面，更多的都是在宗內潛修，探索武學大道。這個過程中隨著一些高人領悟出不同的道，逐漸開闢出了十一條武道分支，因為覺得「天道」一說太過誇張，便更名為十一道宗。
在宗內，宗內弟子一旦選定一種武道，終身便只能修這一種，而歷任宗主，也是從修習各道的佼佼者中篩選而出。
另外在十一道宗的最高峰，有座問道宮，那裡有六位資歷極深的高人，被稱為六茶客，實際上也是十一道宗的最高決策者，以及武林秩序的監督者。
「上次遇到的那位徐道揚前輩難道就是其中之一？」
「沒錯，徐老頭也是其中之一，他修的是清心道，看著清心寡欲，實際上管起閑事來可沒少折騰。」
「對了，青丘姐上次說和他交過手？」
「嗯，以前交過手，但是沒打過，那時候他已經是大宗師，我還是化形境界。」
「上次與那位前輩交手時我便能感覺得到，他的武學遠在我所遇到的任何一位宗師之上，甚至能和……他那樣的高人十一道宗竟然有六位？」
「是的，按理說川南武林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十一道宗該有動作才對，現在遲遲不見他們站出來，我想應該有其他原因，所以不如去拜訪一次。」
陳墨白聽完覺得的確是有必要走一趟，於是第二日便準備前往十一道宗。
盤龍江的盡頭是庭湖，庭湖靠著七色山，七色山群峰林立，高聳入雲，從上至下色彩漸變，如同彩虹，故而得名七色仙山，十一道宗便屹立於這七色山中。
花茹芊與洛青丘陪同陳墨白來到七色山山腳，正要上山時一位看似門童的青年迎面走來。
「請問是黑玉樓的陳墨白陳少俠嗎？」
陳墨白略感驚訝，答道：「在下正是。」
「請問另外這兩位是？」
「她二位是黑玉樓的花掌事和洛掌事，隨同我前來。」
青年稍稍看了花茹芊和洛青丘一眼后說道：「幾位師祖已等你許久，請隨我來。」
對方的行為令陳墨白十分不解，難道是林妙才提前送了拜帖，不可能啊，對方如何知道自己會來，不過聽那青年剛剛的話語，似乎只知道我會來，並不知道花茹芊和洛青丘也會一同。
上山的路頗為幽靜，也並未見到十一道宗的門人。
「請問十一道宗平日都如此清靜嗎？走了半天一個人都沒見到。」
青年一邊帶路一邊笑道：「這是通往問道宮的路，平日里是不會有人走這條路的。」
「原來是這樣，再請問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誰，又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
「我並不知道你今天會來，而是最近幾日都在這裡等你，至於你是誰也是師祖提前告知的。」
「你的師祖，哦，幾位前輩又是怎知我回來的？」
這次青年沒有作答，而是說道：「這些等你見到幾位師祖時可以當面詢問，後面的路我就不帶幾位上去了，沿著階梯再有一柱香的時間三位便能看到問道宮。」
說完青年轉身便下了山。
陳墨白有些摸不這頭腦，都到這了怎麼剩幾步路就不帶，況且花茹芊和洛青丘兩位宗師在，他們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會對那幾位不利。
剛想到此，突然就感受到幾股強大的氣息穿透雲霄，真氣的波動竟然能夠影響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這下總算明白那青年為何不繼續帶路了，上面這幾位師祖的境界太高，萬一不小心波及到正要上山的門人，這山道一旁便是萬丈深淵，一旦失足神仙難救。
同樣，就憑這氣息來看，就算是上官紫微恐怕也遠遠不及，又怎會怕自己三人有什麼威脅呢。
一柱香的功夫，陳墨白三人來到問道宮前，這地方不大，雖然叫做問道宮，不過是一間普通廟宇大小的房子，只不過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彷彿凡人到了仙境。
「三位，請進來吧。」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問道宮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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