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惡戰
正當阻擊線義勇軍在日軍的瘋狂攻勢下苦苦支撐的時候，已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第九軍那些高級將領正在村裡緊張的分析村前的戰局．
此時的西岔山的那間小小的會客室里的將軍密度在整個第二戰區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了，在這間不過三十平米的小屋裡，現在不但有四個少將還有兩個中將，讓人覺得中國的將軍也未免太多了一點．一時間這間原來是村子里一個小地主的書房的房間里可謂是冠蓋雲集將星閃爍．可是這五六個將軍加起來眼下能夠直接供他們指揮的部隊不過是一個警衛營和那百多名後勤人員．
要是這些將軍能夠以一當千，那怕是以一當百，那憂慮的神情也可輕多了．
可惜的是失去的將軍的士兵最少還是上一個士兵，但是失去了士兵的將軍不但已經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將軍了，甚至連一個士兵也當不成．
屋子裡幾個二戰區的少將高參對西岔山及忻口時下的戰局分析來分析去，只得出一個結果，只要秦麗支隊能夠守到天亮到十五軍的援兵一到達，那整個戰局就能化險為夷，否則只能全面崩潰了．這些人其實並不相信地方武裝的戰力，特別是這支拖家帶口且穿著打扮都與眾不同的義勇先遣支隊．
「張彬蔚，這支地方武裝的戰鬥力到底如何，你是親眼看見過他們戰鬥過的，你對他們是什麼評價？」郝軍的參謀長見上官一直沒開過口，其它人又說不出個道道來，忙把去接部隊過來的警衛連長張彬蔚拉了進來詢問。
果然，他這一句話不但讓郝夢齡將軍的眼神一亮，就是另外幾個高級參謀也聚精會神的等著聽警衛連長的回答，平常他們可不會去理會一個小小的地方民團的戰力如何，只是此時那個漂亮女軍官秦麗和她的部隊對他們而言太過重要，這些平日里只是對師以上的番號才感興趣的眾位將軍們對秦麗支隊這個小小的地方建制的部隊的一切，實在是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
「那支義勇支隊……裝備蠻要得，諸位長官也應是看到了，他們戰士的戰鬥力也還行．加上他們的狙擊手槍法好，依我想……義勇支隊應該能夠支持到天亮……」
說實話這位警衛連長，也不是太清楚義勇支隊的戰鬥力到底如何，能不能撐到天亮？但是他眼下必須得撿好聽的話說給這些上司，也就只能這樣說了．
他身為軍直屬警衛連長說話自然還是有人信的，這麼一說，滿屋子的將軍們的擔心也就少了不少．
一邊一直沒有做聲的郝夢齡軍長心裡可是另有想法，秦麗所部經過時，就是他派人將其攔載下的，早有在私底下將把秦麗支隊的底細了解了一些，所掌握的情況也要詳實的多．
郝夢齡認為這樣一支主官軍官純是由女軍官組成的部隊儘管裝備不錯，兵員的素質也不錯，但由純女軍官來組織打仗嘛……這個，前景實是不容樂觀呀……何況，今天晚上這股日軍的攻擊可是異常兇猛，作為一個有著二十年軍齡的老行伍，只從炮火的密度里他就可以聽出日本人這次擺出的陣仗可是不小，若秦麗支隊不能將這伙日本人擋在村子外面，那就得由自己的警衛營來挑起大梁，總須堅持到十五軍的增援才能轉危為安，轍退嘛……那是絕對來不及的了。
郝夢齡思量思量去，總覺心裡沒底．有心要撤換下秦麗換上一個稱職的悍將來擋一擋日本人，卻擔心臨陣換將反而把事搞得更糟糕，又不敢這麼做，畢竟這支部隊既不歸自己指揮又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就是換了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好，反到有可能引起全線崩潰．總之郝夢齡對於戰局是很不樂觀的．
這時上，隨著一個參謀人員滿臉興奮的擠進屋來，大聲報告：「均座，好消息，前村大捷！」
一言出，舉坐皆驚，「哦？」郝夢齡趕緊追問，「怎麼回事，詳細點？」
「是。均座，村口前線已有人來報信，您看……」
「有請！」郝夢齡載口吩咐道。
在滿屋將星的注目禮下，林震南昂然而入，啪地一個軍禮，面向明眼可見的屋中主人道：「職義勇先遣支隊第5連連長林震南，奉命向長官報告軍情！」
「林連長，請講。」
「是。這次日軍偷襲，依我軍保守估計，應有一個加強大隊以上的人數，其兵分兩路，一路前村，一路后村，對我村實施夜間突襲。經我部激戰，目前，后村戰鬥仍在進行，前村戰鬥已基本結束，已知村前斃敵人數約五、六百上下日軍，並繳獲大量日制裝備，現我部正在追殲頑敵……」
「轟」的一聲，屋裡將官們再也忍不住地議論起來，同時看向林震南的眼光中，都充滿了不相信，要知道，莫說是一支地方不足千人的武裝就能對抗得了日軍一千四、五百人的加強大隊了，就是一支正規中央軍的一個旅，只怕戰力上也就只能和之持平吧，這倒好，這支地方武裝的人一開口就先斃日本人幾百，還能繼續追殲？？？
他當他是什麼人！這不是開玩笑么！他們可都是前線帶兵將軍，這樣的虛假戰報，讓這些將軍們很不恥。
想一想，若真有一個日軍加強大隊只是進攻一支千人不到部隊，又是在夜間突襲的情況下居然還會一敗塗地，那麼，這些手握重兵的將軍們，就真該解職回家務農了，別人一個地方民團，都能視日軍如無物，想殺就殺，想圍殲就圍殲，還要他們這些連連吃敗仗的正規軍幹嘛，所以，全體將官們都對林震南說法抱以極度不信任。
林震南苦笑，說實話，若非親身經歷了此戰，要他相信一支地方民團在人數還略少於日軍的情況下就能打敗並試圖全殲彼部，他自己也是絕對不相信的。
只是，對方雖不相信，但戰果卻是實實在在的擺在那兒，本支隊還等著要上峰給予補充兵員及論功行賞呢，這不好解釋歸不好解釋，話總還是要說清楚才行。
於是，林震南抬頭，微笑，「職……」
正當一夥子光桿將軍擠在小屋裡討論義勇支隊的戰力的時候，秦麗正在赴她這一生中的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戰場舞會．
阻擊陣地的戰鬥已經徹底的白熱化了，狙擊陣地的義勇軍與日本人攪成了一團，時不時有人倒在這場演奏著死亡圓舞曲的舞會上．義勇軍雖然也是傷亡慘重，但是也許是秦麗的親身參戰激勵了這些將士，也許是打紅了眼，更也許是被當成了戰俘的那些屈辱日子積蓄的仇恨，讓那些老兵油子們都買上了死命，絕無人願意後退那麼一兩步。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話用在從戰俘營里出來的中國士兵們身上，那是再正確不過了，一見鬼子沖近，這些飽受小日本催殘的漢子們也不用長官催，早就紅著眼，端著射速遠超日軍的自動火器，一個個自動跳出戰壕與沖近的小鬼子拼上了命，子彈打完了，沒關糸，用槍砸，用牙咬，用手抓，更有甚者，乾脆拉響了身上那要命的手雷……戰鬥直線白熱化，已到了慘烈……
這種強度的戰鬥，義勇支隊的這個阻擊陣地雖然損失過半但是卻沒有人逃避戰鬥，他們此時所表現出來的這種戰力就是在那些中央軍的精銳的身上也不多見．
此時衝進了陣地作戰的秦麗的身邊已經不見了其它士兵的身影，只王慧敏一直一步不離的護著自己的長官．
早就把打光了子彈的手槍扔掉了的秦麗這時正拿著一支剛剛從地上抓過來的日制三八大蓋和王慧敏搭擋一起對付一個日本士兵．別看是二對一，在場面上人多的一方可是一點都沒有佔到便宜，若不是王慧敏時不時的照顧一下已經氣喘吁吁的秦麗，只怕這個日本兵已經在不經意間改變了時下僵持的局面．
拼刺刀實在是個體力活，對身為女性的秦、王二女來說，實在是一種逼不得已的折磨．
正當阻擊陣地的義勇軍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由楊雨率領的正面殲敵主力終於擊潰了斷後日軍，黑壓壓的一片直接衝上來對陣地上已打殘了建制的小鬼子們形成泰山壓頂之勢．
阻擊戰，終於不負所望
激烈的槍聲驀地里大響，在日軍后線的傷兵、後勤並沒有多少防禦的能力，只微微接觸，立即就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瞬間千創百孔。
楊雨援軍趕上來的時候，日軍還在和華軍陣地官兵在殘酷的白刃戰，雖然成功地將阻擊陣地的中國守軍基本打殘，但是日軍自身在這種刀刀見紅的肉搏戰中的傷亡也小不了，加之還在衝鋒的過程中就吃了手雷和自動火器上的大虧，這時在阻擊陣地還能夠作戰的日軍已經不足300人了，且盡顯精神疲憊．被義勇軍主力一衝，立時便抗之不住。只交手不到五分鐘，日本人就又倒下了三四十人。
這一來，手握指揮刀督戰的宮田沉不住氣了，急下令緊急后轍，同時命令已方炮兵向雙方結合部位進行無差別炮擊……
一陣漫天塵煙的硝煙過後，雙方結合處立時脫離了接觸，這一頓炮擊，成功地切斷了華軍的追擊，在付出了已方三十餘人的代價后，也至少炸死炸傷了華軍五六十人，在傷亡比上，日軍可說是佔了大便宜了。
秦麗運氣還不錯，這場血拚中連根毫毛都沒有少，只是身上他人的血倒是沾了滿身，看著頗像鬼狀．她與才帶隊衝殺過來的楊雨對望一眼后，又一起遙望向了鬼子集結后的所在地——炮兵陣地。
最後一個陣地。
日軍殘餘兵力這時鎮定了下來，那些士兵忙在指揮官的指揮下飛速的尋找各自掩體.他們冒著飛蝗般的子彈依著指揮官的指示邊打邊轍，身經百戰的經驗讓他們並沒有對這種突發事件驚慌失措，士兵們跳下了不遠處的一條水溝，他們把那條水溝當做臨時的戰壕架起各自的武器向著遠處那些正向自己瘋狂射擊的敵人還擊起來。
由於這些日軍士兵還算反應良好的反擊，中方的射擊一下子就被壓制了下去，總算是穩固住了他們的陣地。
所有人的心頭現在都壓著一塊大石頭，狙擊陣地上的倖存士兵們也得以喘了一口氣。
「真是太狼狽了。」秦麗望著被打成屍山血海的陣地前沿搖著頭說到：「看來我還是太輕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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