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夜變故突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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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十一月二十三ri,晚上八點左右,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在臨河市上空從天而降,雪片如鵝毛般鋪天蓋地飄落,很快便將這座人口只有不到三十萬的縣級市籠罩在了一片白sè當中,逛街的人們幾乎還沒來得及細想便急急忙忙往家中趕去,整個城市瞬間啞然失聲,只留下空蕩蕩的街道和昏黃的路燈,變的落寞而又空洞。
這樣的夜晚對於臨河市檢察院法jing隊副隊長李子明而言,註定是個煎熬。因為此時此刻,他正蹲在城關派出所的審訊室內等待處理。這本不該是他進的地方,更不該是他接受審訊的地方,他卻不得不待在這裡。
至於被帶到派出所的原因,對李子明而言至今還有些疑惑。當然,直接原因是毆打市委書記王建臣的外甥、城管執法大隊隊長鬍慶來。不過李子明總覺得單憑這麼一件小事情,就把自己一個檢察院法jing隊的副隊長關進派出所的審訊室,似乎有些荒唐,情理也上根本說不過去。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自己被關進了城關派出所的審訊室內,而且在長達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內無人問津。
隨著夜幕的降臨,民jing們陸續下班離開了派出所,李子明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回憶中午發生的一切,作為一名國家公務人員,自己當時確實有欠考慮,不該動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市委書記王建臣的親外甥。先別說王建臣會不會計較,派出所這幫人為了討好王建臣,恐怕就不會讓自己好過。
另外,李子明之所以心裡一直感到異樣,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跟市政法委書記閆崇岳的過節。
半年前李子明在協同院反貪局辦理四平鎮副鎮長趙紅雲貪污、挪用公款案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閆崇岳的「小舅子」,也就是閆崇岳情人馬蘭花的弟弟,四平鎮民政管理員馬蘭強存在貪腐問題。閆崇岳知道后,當天晚上就給李子明打電話,希望李子明能放馬蘭強一馬,並許諾事後讓李子明擔任法jing隊隊長,或者將李子明調任公安局或法院工作。
李子明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答應,並連夜將情況給帶隊的副檢察長羅榮天做了彙報。馬蘭強因此被判了五年,直到現在還身陷囹圄。這件事當然讓閆崇岳很不高興,曾在一次全市政法系統工作會議上痛斥檢察院某些人不聽招呼,不服從領導。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眼睛卻始終在李子明的臉上。
閆崇岳是什麼人,臨河市沒有人不知道,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臨河人,但從參加工作到現在一直在臨河。臨河市撤縣建市之前,閆崇岳先在鄉鎮一二把手的位置上挪動了七八年,被調到縣裡后,先後擔任過教育局局長、農委主任、發改局局長,撤縣建市后又相繼出任財政局局長、組織部部長、分管農業工作的副市長,常務副市長,直到現在的政法委書記。
閆崇岳又是個非常善於經營政治權謀的人,所以市裡現任的這些幹部中,可以說有一半以上不是閆崇岳過去一塊干過的同事,就是他閆崇岳一手提拔起來的。毫不誇張地說,閆崇岳在臨河市的能量完全可以跟市委書記、市長媲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市委書記、市長都要讓他三分。閆崇岳就是臨河市的土皇帝。在臨河官場,得罪了閆崇岳就等於斷送了自己的前程,甚至可能要搭上自己的身家xing命。所以臨河市沒有人敢對閆崇岳不敬畏三分。
當然,凡事都有個例外,檢察院的副檢察長羅榮天就是例外。在大家的印象中,羅榮天的字典里似乎從來就不存在怕這個字眼。無論是誰,只要不小心犯在他的手裡,就算是閆崇岳出面說情,他也照查不誤。所以大家私下裡就送了羅榮天一個「活閻羅」的外號。而閆崇岳似乎對羅榮天也是無可奈何。兩個人就像是一個事物的正反兩極,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
然而你李子明並不是羅榮天,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法jing隊的副隊長,在人家閆崇岳的眼裡又算的了什麼,閆崇岳沒有不敢對你下手的理由,或許在閆崇岳的印象中,弄死你李子明就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
現在的實事也正在證明,閆崇岳要對自己下手,或許自己今天被關進派出所審訊室,本身就是閆崇岳專門給設的局。要不然為什麼當時去現場的明明是市局110綜治大隊,卻要把自己送到城關派出所處理呢。
這就表明閆崇岳在玩技術手段,故意把經辦單位和處理單位分開,給今後互相扯皮、互相推卸責任留下餘地。
李子明的腦子裡胡思亂想,卻始終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因為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閆崇岳cāo作的,到目前為止,除了自己曾經跟閆崇岳的那點過節之外,並沒有更有力的佐證。相反,胡慶來是王建臣親外甥,倒是不爭的實事。
派出所,還有市局的那幫混蛋,為了巴結、討好王建臣,將當街毆打王建臣外甥的兇手抓進派出所,好好教訓一頓,以達到討王建臣歡心的目的。這樣的解釋似乎更加直接,也更加切合實際。
但是自己的身份畢竟是檢察院法jing隊的副隊長,就算是公安局的那幫混蛋想討王建臣的歡心,也不會沒有顧慮。檢察院可不是吃素的,在市裡也是享有duli司法權的,得罪了檢察院,三天兩頭過來查你,你哪兒還會有好ri子過。公安局的人不是各個都是傻瓜,局長趙俊奇更不是棒槌,不會幹這種自找麻煩的蠢事。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什麼事情能夠說得准呢。就算是你檢察院有duli司法權,也要在臨河市委的領導下工作。檢察長馮正業不就是個事事都要聽招呼的應聲蟲嗎。人家要替市委書記的外甥出氣,他難道你還敢放半個屁?當然不敢。要不然,都已經七八個小時過去了,檢察院怎麼連個人影也沒見著。
不過,這個時候考慮什麼都已經晚了,要整自己的不管是閆崇岳還是王建臣,自己都無可奈何,人死臉朝天,那就聽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前,派出所指導員馬運明來過四五次,但每次來,都只站在審訊室外面搖半天腦袋,然後悄然離去。他似乎並不想對李子明怎麼樣。
市委那邊已經有人打過了招呼,讓派出所對李子明嚴加審訊。馬運明明白市委的意思,也知道該怎麼做,但就是下不了手。因為他知道李子明壓根沒錯。王建臣的外甥,那個城管隊的隊長鬍慶來實在太他媽的混蛋,仗著王建臣的勢力胡作非為,變著法的胡亂收費,還對那些小商小販動則打罵,根本不當人看。在胡慶來的管理下,那些小商販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今天的事兒,胡慶來就更過分了。中午胡慶來不知道在哪兒喝了點馬尿,出來在廣場附近的集市上巡邏,看見一個賣臭豆腐的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長得挺漂亮,就上去跟人家磨蹭,開些不三不四的玩笑。女人可能是實在聽不下去了,說了兩句難聽話。這一下子惹惱了胡慶來,馬上板著臉要查看女人的市場管理費繳納憑據。女人說繳費憑據放家裡了,明天拿來。
這一下讓胡慶來抓住了把柄,非說女人壓根沒繳納市場管理費,不僅要沒收全部貨物還要罰款。
旁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可誰也不敢管,都知道這主不僅是城管執法隊的隊長,還是市委書記王建臣的外甥。這女人惹了這位尊神也只能認倒霉了。
說著話,胡慶來就指揮手下的人要沒收女人的東西,女人自然不同意,雙方在爭執中就拉扯了起來,胡慶來便趁機伸出了黑手,在那女人身上胡捏亂摸,撕撕拽拽。
一個女人哪兒是城管隊四五個大男人的對手,何況這些人是慣常鬧事的,都知道胡慶來想幹什麼,哪兒有不順著他的意思來的。不一會的功夫,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就被扯了個亂七八糟,連褲子也被扯下了半截,屁股白深深地露在了外面。
女人實在忍無可忍,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幾個城管卻在一旁嗷嗷亂叫著起鬨。胡慶來還理直氣壯地說,你哭也沒用,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擺攤就得繳費,不繳費就要處理你。說著又將手伸向那女人,拉扯中卻又在女人屁股上、胸前胡亂摸捏了起來。
李子明騎著單車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胡慶來的手往女人扯開的褲子里伸,想也沒想,把單車扔在一旁,上去便照準胡慶來的臉上狠狠地給了一拳。
只聽砰地一聲,胡慶來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一隻眼睛就變成了熊貓眼。
其他幾個城管見有人打抱不平,而且還穿著檢察院的制服,一下子都愣住了。
胡慶來也確實被李子明這一拳打懵了,站在那裡摸了半天被打的生疼的眼睛,才歇斯底里狂叫道:「你他媽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著一揮手便讓手下人一起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