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副職難尿一壺 1
nbsp;第5章正副職難尿一壺1
在整個臨河市,除了市委書記王建臣之外,恐怕沒有一個人說的話會產生如此快的效應,又會有如此大的震懾力了。
「王書記,你……」羅榮天開車離開后,趙俊奇急忙上前想說點什麼。
「誰讓你這麼乾的?」王建臣不想聽趙俊奇說什麼,直接問道。
「王書記,是這麼回事,李子明確實當街上毆打城管執法人員,我們接到報jing后,這才將他抓了起來。」趙俊奇再傻也不會說是焦得祿的意思。
「那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王建臣繼續追問道。
「審訊的過程中,這小子負隅頑抗,竟然公然襲jing,不得已的情況下,錢志國就對他採取了點措施。」趙俊奇委婉地將責任全部推到了錢志國的身上,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錢志國是誰?」
「城關派出所所長。」
「胡鬧!把這個所長給我撤了!」王建臣果斷作出決定。
「是是是,我馬上落實。」說著轉身一招手叫來一個人,嘀咕了兩句。
「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準再為難這小夥子。這小夥子住院治療產生的所有醫藥費,由你們公安局全部承擔。對你趙俊奇黨內jing告處分,你有意見嗎?」王建臣繼續給趙俊奇下命令。
趙俊奇唯唯稱是,哪裡敢有半點意見,心裡即便是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忍氣吞聲。很顯然,馬劍臣已經對事情的整個經過有所了解。
王建臣說著話,又將隨之趕來的市委秘書長焦得祿叫到跟前指示道:「明天早上上班后,你立即通知市城管委,就說是我說,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個對胡慶來的處理意見報到市委。你再給他們說,我的建議是對胡慶來一擼到底,絕不姑息。」
雖然下著大雪,但聞風趕來看熱鬧的人們還是越聚越多,幾乎將城關派出所圍了個水泄不通。聽到王建臣的處理意見,人群中馬上傳出一陣陣叫好聲。人們無不為這位秉公辦事、六親不認的縣委書記拍手稱好。
然而,落了個灰頭土臉的趙俊奇卻始終想不通王建臣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要做出這樣的處理決定。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焦得祿這個市委秘書長就是王健臣名符其實的馬前卒,焦得祿說的話,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王建臣的意思。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貓膩?背了個黨內jing告處分的趙俊奇想不通,也賴的再去理會。
然而此事並未因此而平息。李子明從醫院出來后,市政法委書記閆崇岳和市委秘書長焦得祿分別到檢察院跟馮正業進行了兩次談話,二位領導自然都是chun秋手法,微言大義,告訴馮正業,王書記那天要求不為難李子明,那是領導的姿態,但事情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要不然今後大家都起來效仿,那還了得。
馮正業很為難,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一個人在辦公室摔東西罵娘,但罵完之後,還是不得不考慮對李子明的處理。他想跟羅榮天商量,但是他又非常清楚,羅榮天肯定不會同意處理李子明。他開始莫名地恨李子明,恨這小子給自己惹是生非,讓自己不得安生,讓自己沒法做人。
好在還有時間這副良藥,多少能夠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沖淡一些。
轉眼間便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里,馮正業雖然不得不時時準備領受市裡領導,特別是政法委書記閆崇岳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但總算不再找自己談話了。
不過在臨河這種地方,麻煩事情總是會接踵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子明的事情剛剛有所好轉,又出一件讓馮正業頭疼的邪xing事情。
年關將至,舉報市長魏亞楠的信卻如同前段時間的雪片一樣向檢察院飄,作為檢察長的馮正業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就必須向上級檢察院反應了。可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段,檢察院所有ri常開支全靠市zhèngfu支持,自己如果向上級檢察院反應人家市長的問題,豈不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縣裡的那些頭頭們不將自己的脊梁骨戳斷才怪。自己今後還怎麼再向人家市zhèngfu伸手,這不是自扎飯碗、自作自受嗎。可是如果不向上級檢察院反應,這些舉報信上說的又是有鼻子有眼,似乎每一件事情都事實充分、證據確鑿,不反應,肯定是違反原則的。
權衡不定,左右為難,馮正業心裡難免發了幾句牢sāo,心想:這些寫舉報信的傢伙也真是傻蛋,舉報市長的信送到哪兒不好,送到市檢察院有個屁用,難道不知道檢察院過的是寄人籬下的ri子嗎。你別說送到檢察院了,就是送到市紀委也吊事不頂。大家都等著市長大人大筆一揮張嘴吃飯,誰會閑的沒事管這種事情。這真是扯蛋扯到了卵。
話雖這麼說,可馮正業的心裡卻始終擱不下,總覺得如果不向上面反應,似乎有些愧對頭上頂的國徽。
萬般無奈之下,馮正業想到了自己的副手,副檢察長羅榮天。儘管他非常清楚羅榮天的脾氣,如果以此事詢問羅榮天,得到的結果絕對是肯定的,甚至可能得到一個直接調查的請求,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起碼可以讓羅榮天分擔一些自己肩上的擔子。這樣做儘管有些不太厚道,但總比自己一個人硬扛著要強。
然而,讓馮正業想不到的是,羅榮天進門后,沒等他開口,就用已經肯定了口氣問詢道:「哎,馮檢,是不是為咱們那位女市長的事兒犯難了?」
馮正業愕然點頭,給羅榮天讓了個位置,指著羅榮天的鼻子笑道:「你這小子真是個人jing,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羅榮天三十多歲,相比已經年過五旬的馮正業肯定顯得朝氣蓬勃,而且天生一副檢察官的面孔,又長的人高馬大,濃眉大眼,就連那身制服穿在他身上也更像那麼回事。
稍作停頓,馮正業言歸正傳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說說該怎麼辦吧。向上面反應,還是壓下來?」
為了不偏離談話主題,不讓羅榮天說出太過頭的話,馮正業還是給羅榮天畫了個圈圈,讓羅榮天在自己設定的範圍內談自己的看法——是否向上反應。
羅榮天嗤笑一聲,翹起了二郎腿,不答反問道:「馮檢,看你這樣子是……怕了?」
馮正業急忙一擺手道:「你別瞎扯,這裡不存在怕不怕的問題。」隨即咂了一下嘴接著道:「關鍵問題是,這個,這個,這個……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想想,我們要是把魏市長得罪了,今後還能有好ri子過嗎?你別忘了,人家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再說了,你也知道魏市長這個人,恩怨必報,我們這個……」說著話,馮正業無奈地摔了摔手,皺起了眉頭,沒有再說下去。
羅榮天看著馮正業左右為難的樣子,淡然笑了笑道:「既然這麼說,那還問我幹什麼,那就定唄。不反應了!」說著站起來要走。
馮正業一把扯住了道:「你小子別拿我打哈哈,我要是能定下來,還找你幹嘛。」隨即換了副和善的面孔道:「你小子鬼主意多,你看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讓我們既不違反原則,也不得罪魏市長……」
沒等馮正業說完,羅榮天就一擺手道:「你想的倒美,既不違反原則,也不得罪魏市長。有這種可能嗎?」將身體往馮正業的方向轉了轉,語氣嚴肅了起來道:「馮檢,今天我說兩句對你不恭的話,你不要見怪。魏市長到底有沒有問題,問題究竟有多大,是不是像舉報信上說的那麼嚴重,你想過沒有?如果真如舉報信上說的那麼嚴重,我們卻不向上級檢察院反應,是不是瀆職?如果舉報信上說的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而我們又不去調查清楚,是不是對魏市長不負責任?」
雖然羅榮天這樣的質問是事先就已經預料到的情況,但馮正業還是有些措手不及,凝神片刻問道:「照你的意思,我們是非反應不可了?」
羅榮天沒有正面回答馮正業的問題,而是擺開了實事道:「據我所知,咱們這位魏市長確實存在一些問題,就拿城關鎮辛安庄拆遷的事情來說,她魏市長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拆遷費每平米六百元,說到天邊都說不過去。這是誰的定的?不就是她魏市長定的嗎。我就不信這裡面能沒有貓膩。」
馮正業見羅榮天的牛鼻子脾氣又上來了,做了個按壓的動作道:「哎哎哎,我說小羅,你先別激動。辛安庄的拆遷是市政辦公會定下來的,而且在市委常委會上也獲得了通過。這都是有文件的東西。你可不能往人家魏市長頭上亂扣屎盆子。」
羅榮天一擺手,氣憤不平道:「扯蛋!什麼市長辦公會定下來的,還不是她魏亞楠一個人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