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內鬼？
克莉絲汀來都來了，肯定不會輕易回頭，羅蘭索性趁勢邀請她同行，希芙倒是無所謂，安潔莉娜內心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她深知索菲婭已經將光明女神得罪到死，而克莉絲汀是光明女神在人間最忠實的信徒，她怎能不擔心。
克莉絲汀加入也有好處，至少隊伍不用在暗黑中摸索前進。
雖然這種黑夜點燈的行為有些張揚，但羅蘭並沒有反對。他們要做的是保護索菲婭，無論是嚇退還是打死敵人都可以。
克莉絲汀召喚光明，點亮夜晚，震懾住敵人倒也省了不少事。
氤氳在眾人身旁的光明，並不強烈，卻很清晰，指引著前進方向。
他們的腳步在黑色高塔前稍作停留，查看一番後繼續前進。
黑猿的屍體現在成了克莉絲汀的戰利品，黑色高塔因為無人操控也成了廢塔，能確定的只有它的功能。
製造絕對暗黑的天幕，遮掩黑暗下的陰謀。
光明是黑暗的剋星。
黑暗天幕雖然能吸收普通光芒，但純粹的光明卻擋不住。
有了光，趕路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克莉絲汀在前邊開路，希芙緊隨其後，羅蘭和安潔莉娜依次跟隨。
餘光看見安潔莉娜寫滿擔憂的臉，羅蘭知道她在想什麼，便落後幾步和她並排走著。
直接勸說肯定沒用，羅蘭決定講個故事。
「你記得安德魯斯嗎？」
「當然，這白痴辜負女皇陛下的信任，已經被關起來了。」
不提這個名字還好，提起來安潔莉娜就怒火中燒。
身為索菲婭欽點的優秀年輕官員，在羅迪尼亞戰爭中表現突出，尤其擅長後勤保障，安德魯斯本該有非常光明的前景。
然而這位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卻愛上了一位外國女孩，他以為的清純玫瑰卻是食人花。
這位女孩是間諜，來自蒂羅爾王國。
往盟友家派間諜很不地道，在這個整體道德水平十分低下的時代所有人都這麼干，這原本不算什麼。
安德魯斯曾經有機會止損。
只要他將真相全部告訴安潔莉娜，哪怕未來不被重用，女皇的眷顧也能保他平安。
然而他卻一錯再錯，將不少機密泄露給該死的女間諜。
因為兩國是盟友，而且缺乏關鍵證據，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安德魯斯被軟禁起來，必須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主動交待問題。
安潔莉娜很想一巴掌拍死這叛徒，但因為這是女皇親自點的將，也只能等待索菲婭親自處置。
她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低聲問道：「你提他=幹嘛？等會見到陛下先別提他的事，免得陛下心煩。」
「我的意思是，安德魯斯如何處置已經超出我們的管轄許可權。」
安潔莉娜愣了幾秒鐘，恍然大悟。
羅蘭繞了一個大圈，還是在提醒她不用擔心克莉絲汀。
輕微瀆神行為，身為教宗的克莉絲汀可以替女神管教，把褻瀆者抓起來燒死。
但嚴重瀆神行為她不能擅自處理。
較為嚴重的，女神或許會降下神諭要求人間的信徒處置，更有可能委託神罰軍團代為處理。
如果是性質極其惡劣的瀆神行為，女神多半會自己動手。
索菲婭的瀆神等級，毫無疑問是最高。
再加上昔日恩怨，幾乎可以確定光明女神會親自出手。
安潔莉娜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這回輪到羅蘭驚詫了。
「你不擔心女神降臨？」
「不擔心，陛下是無敵的。」安潔莉娜斬釘截鐵的說著。
也許是覺得這個論調太過武斷，她趕緊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在你的幫助下女皇陛下是無敵的。」
羅蘭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題。
無敵？
即便是概念神，也不存在無敵這種概念。
無敵不是能力，而是一種狀態。
任何強者在被擊敗前都是無敵的，這能說明什麼？凜冬之力消耗殆盡的索菲婭依然同級別無敵嗎？
就算她能在同等級別保持無敵，如果敵人出動等級更高的強者呢？
這並非不可能，隨著第四回歸日降臨，曾經在這個位面存在過的強者們也獲得了回歸的資格。
他們隱藏在山河湖海中，隱匿在無盡黑夜下，伺機而動。
如果茜茜王后請出這些人，發動無恥偷襲，索菲婭還是有危險的。
真沒有危險，羅蘭才懶得跑。
大冬天跑來看極夜嗎？
解決了信任問題后，四人小隊繼續前進。
然而他們面臨著和隱藏敵人同樣的困境，找不到索菲婭。
雖然並未見到敵人，但直覺告訴羅蘭，每當夜晚降臨，陰暗中就會出現神秘的敵人。
忒伊亞位面的北極並非一片大洋，而是由幾座巨大的島嶼和一系列小型島嶼構成。
冰川面積非常廣袤，將幾座主要島嶼連接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索菲婭肯定在極寒點附近，但極寒點所在的方舟島面積相當於七八個行省，現在這裡找一個閉門修鍊的人實在太難。
四人小隊在方舟島晃悠了差不多一周，一無所獲。
既找不到索菲婭的蹤跡，又發現不了敵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隨著時間推移，極夜越來越短。
進入北極轉眼過去半個月，即便是態度最堅決的安潔莉娜也感到有些迷惑。
她每天都偷偷的留下標記和信物。
如果索菲婭看到，自然知道她來，肯定會想辦法和她聯繫。
然而沒有。
索菲婭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沒有半點蹤跡。
這種無頭蒼蠅般的轉圈子非常泄氣，也讓精力損耗速度遠超平時。
終於，在一個寒冷刺骨的夜晚，克莉絲汀不耐煩的提出異議。
「我們還要轉多久？如果你們還要堅持，請恕我無法奉陪。」
克莉絲汀有意見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確定索菲婭出了狀況，他才不想跑來北極受凍。
儘管做好防寒措施，但極地的嚴寒還是超出預期。
半個月過去，就連食物補充都有些困難。
隨身攜帶的乾糧消耗的差不多，前幾天羅蘭不得不獵殺一頭海象做成肉乾充饑。
海象的龐大身軀含肉量極高，然而卻並未列入人類的菜單，可見它們的肉質有多糟糕。
唯一的好消息是海象肉脂肪含量很高，對禦寒很有幫助。
克莉絲汀的態度很不好，安潔莉娜也有些惱火。
本來就沒邀請你，是你自己要來的。
給誰發脾氣呢？
她騰的一下站起來，針鋒相對的說道：「呆不住你就走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剛才風大，我沒聽清楚，你在下逐客令？」
克莉絲汀也站了起來，面容冷峻，看架勢隨時都會動手。
羅蘭趕緊給希芙使眼色，讓她勸架。
眾所周知，女孩吵架閨蜜可以勸，敵人可以勸，路人可以勸，唯獨和她們關係不錯的男人不能勸。
勸就是火上澆油。
只要羅蘭開口，不當場打起來都算和平共處。
安潔莉娜的硬實力比克莉絲汀弱，但這是冰原，是她的主場，再加上保護索菲婭的堅定決心帶來的勇氣，她當然敢大聲說話。
克莉絲汀面對索菲婭都敢上，更不會怕區區安潔莉娜，右手已經攥緊權杖，隨時準備出手。
不用羅蘭提醒，希芙已經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勸架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正在對峙的兩個人，拍起了手掌。
「動手呀，你們怎麼不打？」
面對這種明顯帶著陰陽怪氣的拱火行為，就算有殺父之仇也得先放一放再說。
安潔莉娜和克莉絲汀同時將憤怒的目光投向希芙，隨後想到能替希芙做主的人還在裝死，又同時盯著羅蘭。
「你支持誰？不準站中間！」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著。
看到希芙已經將送命題的難度降低到送分題，羅蘭鬆了口氣，取出炮製好的海象肉乾，同時拋給兩人。
「差不多得了，趕緊吃點東西，準備輪班守夜。」
羅蘭知道克莉絲汀需要答案，便伸出一根手指，沉聲說道：「一周找不到人我們就走。」
克莉絲汀咬咬唇，勉強答應。
安潔莉娜皺著眉，無奈應允。
對她們來說，一周時間都不是最佳答案。
克莉絲汀嫌太久，安潔莉娜覺得太快。
這就是折中的魅力。如果羅蘭剛才站出來和稀泥之後拋出這個意見，她倆多半都不同意。
羅蘭和希芙只是交換一個眼神就化解一場矛盾。
今晚的值夜原本是克莉絲汀，但為了讓安潔莉娜安心，羅蘭自告奮勇替換安潔莉娜值夜。
經過一場風波，三位女孩分別進入自己的小帳篷，裹著睡袋入眠。
羅蘭仰望星空，和萬里之遙的阿麗娜共賞同一片星空。
是夜，星空浩瀚，璀璨如河。
看著無盡星空，羅蘭有些出神。
據說每條星途都對應著一顆巨大的星辰，然而在登上神域前卻找不到這枚星辰。
這就是星途之路的玄妙。
羅蘭對天文學的研究不算深，他只是看著星空發獃。
就在他以為這個夜晚會像往常一樣安靜渡過時，慘叫聲響起。
是安潔莉娜！
羅蘭愣了一下，隨後陷入深深的自責。
今晚是他守夜，卻被人偷偷摸進來，簡直是
等等，哪來的敵人？
他做事向來謹慎，不可能真的坐在星空下發獃。
他布置了許多示警裝置和告警魔法。
如果真的有入侵者，肯定會被發現，除非實力遠超羅蘭不止一檔。
有這本事還用偷襲？直接衝進來全砍死多簡單。
答案很明顯，沒有入侵者，只有內鬼。
刺眼的白光亮起，聖光如刃，狠狠的刺中安潔莉娜。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光明與凜冬之力交匯的震蕩讓她避開致命一擊，狼狽的滾開。
安潔莉娜來不及怒斥克莉絲汀無恥偷襲，也不敢深入思考為什麼羅蘭毫無反應，更不敢想希芙為何沒有洞察內鬼。
現在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她咬破舌尖，鮮血噴中湛藍色手環，冰牆憑空出現，硬生生擋住克莉絲汀和駭然驚醒的羅蘭、希芙。
她甚至不敢回頭放幾句狠話。
她拚命逃跑。
她赤足奔跑在冰川上，鮮血淋漓，淚水模糊。
恐懼支配了安潔莉娜。
克莉絲汀瘋了！希芙和羅蘭在縱容，他們也是幫凶。
冰牆只是稍稍阻擋，在擊碎擋路的冰牆后，克莉絲汀立即開始追擊。
希芙驚呆了，她甚至來不及穿鞋，赤足踩著冰原，冰冷的大地讓她多了幾分痛楚，也讓她的速度慢了許多。
克莉絲汀蓄謀偷襲，當然穿戴整齊。
羅蘭守夜，也穿著鞋。
安潔莉娜狼狽逃跑，只穿著厚實的棉質內衣，雖然不至於當場凍暈，但赤足奔跑也大受影響。
希芙關心則亂，也是光著腳深一腳淺一腳的追著。
見羅蘭趕上來，希芙焦急的低吼道：「別管我，快攔住她！」
羅蘭很快追上來和她並肩，卻沒有著急追趕，而是壓低聲音說道：
「保護好自己。」
「克莉絲汀真的瘋了！」希芙忍不住吐槽。
「她沒有瘋，這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羅蘭拍了拍希芙的肩膀，給她加上各種祝福，掠過她清瘦的肩，快速向前。
希芙微微錯愕，終於明白羅蘭的畫外音。
克莉絲汀是用這種勾引黑暗中的敵人現身，同時逼迫索菲婭出來。
夠狠。
只是可憐安潔莉娜，結結實實挨了一權杖，差點被當場拍死。
瘋狂的追擊戰開始。
安潔莉娜的怒斥聲和輕吼聲在安靜的夜晚格外刺耳。
追擊並沒有持續太久，勸架的人終於來了。
熟悉的身影擋在安潔莉娜和克莉絲汀之間。
索菲婭來了。
她沒有說話，眼神也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平靜的看著克莉絲汀，就讓光明教宗不敢前進半步。
無論證明索菲婭實力大損的證據有多充足，都是推理。
如果索菲婭實力依舊，沒人是她的對手。
克莉絲汀停頓一秒，毫不猶豫的舉起權杖，詠嘆調般的聲音響起。
「瀆神者，付出代價吧！」
她出手了，這次目標是索菲婭。
剛剛趕來的希芙心驚肉跳的看著克莉絲汀，嗓子有些發乾。
寒冰壁障憑空出現，將克莉絲汀凍在中間。
索菲婭抓起安潔莉娜，憑空消失。
羅蘭趕緊衝上去查看，確認克莉絲汀沒事後，抓起權杖狠狠的將寒冰壁障敲碎。
三人面面相覷。
讓他們奇怪的是索菲婭依然保留了部分凜冬之力，但不多。
索菲婭的確實力嚴重衰減，換做是她全盛期，當場凍死克莉絲汀都不是難事。
追蹤著索菲婭留下的氣息，三人組繼續前進。
被索菲婭抓著，安潔莉娜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她正要向索菲婭哭訴告狀，索菲婭卻停下了腳步。
「來都來了，還打算藏多久？」
隨著她冷冽的聲音響起，七道黑影從夜色下浮現。
他們的身體彷彿水中倒影，似真似幻，迅速凝聚成型。
七道黑影五官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膚色都是暗青，明顯不是人類。
「索菲婭，你也有今天。我來介紹一下，我是」
「我對死人的名字不感興趣。」索菲婭打斷黑影頭領的話。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彷彿在宣告即將弄死一隻臭蟲。
她的傲慢讓黑影頭領格外憤怒。
「索菲婭，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恢復半神之力，斬斷白山的強者嗎？」
「你現在連位階五都穩不住了！」
「一起上，不準留手！」
黑影首領的戰術思路非常清晰。瘦死的巨龍比雞大，索菲婭無敵的威名和劍斬白山的壯舉都是事實。
她就算再衰弱，肯定有底牌。
不能託大。
黑影首領放棄了輪番送頭，讓索菲婭減少體力消耗的愚蠢打法，開局就打算搶攻。
就在他準備動手時，羅蘭等人趕到了。
黑影首領大聲吼了起來，「羅蘭，如果你不想一輩子在這張臭臉的淫威下憋屈的活著，就該站在我這邊！這是唯一的機會！」
「如果你」
「哈哈，好！」羅蘭笑著打斷黑影首領的囈語，權杖高高舉起，彷彿山嶽壓頂般砸了下去。
黑影首領早有準備，直接凝聚掌心的黑暗力量，形成一個護罩。
在他動手時，其他幾人同時殺向索菲婭。
電光石火間，雙方已經糾纏在一起。
克莉絲汀周身被光明籠罩，彷彿光球般掠過黑影首領。
黑影首領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他果然沒看錯，克莉絲汀是真的恨索菲婭。
剛才他觀察過，克莉絲汀對安潔莉娜動手是真的。
要不是安潔莉娜運氣好，已經死了。
雖然沒死，但她受傷不輕，基本退出這場戰鬥。
在和黑影首領錯肩而過時，克莉絲汀低聲問道：「價格？」
「你說！」黑影首領快速回應。
他忍不住想笑。
只要有共同的敵人，光明和黑暗也能共存
嗎？
不能，因為克莉絲汀在掠過他的瞬間轉身，權杖無聲無息的命中他的後腦勺。
「砰！」
光明擊碎腦殼，黑的白的黃的，混做一團。
黑影首領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拿到冥界通行證，當場去世。
隨著他的倒下，這場混亂的戰鬥再無半點懸念。
只用了短短三分鐘，突襲的七道黑影五死兩逃，這場策劃許久的伏擊戰就這樣滑稽的結束了。
索菲婭指尖微微顫抖。
剛才的戰鬥消耗實在太多，她也有些撐不住。
比起這些，茜茜王后策劃突襲讓她感到無比憤怒。
她甚至沒有和羅蘭說話，直接向蒂羅爾所在的位置走去。
羅蘭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樞機大臣羅蘭，前來護駕。」
「不必，你照顧好安潔莉娜就行。只是殺個人，用不著興師動眾。」
看著瞬間消失的索菲婭，羅蘭默默的為茜茜王后哀悼。
索菲婭就是這樣有仇必報甚至是睚眥必報。
激怒她就要有死的覺悟。
茜茜王后，你準備好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