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追夢赤子心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救我呢？

齊天想不到問題的答案。

雖然後來安嵐已經解釋了，即使她不帶著齊天一起跑，已經身受重傷的自己也很難逃脫出去。

只是她為什麼要救齊天呢？

齊天和她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兩個人說過的話滿打滿算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句，更沒有什麼深厚的情愫，齊天完全想不到她願意在這麼危險的境地救自己的理由。

安嵐睜眼望著眼前的黑暗，最終慢慢說道：「其實我當時確實猶豫了，這麼說吧，那個時候如果你不在我的視野中，我肯定就自己跑了。」

「但是你就在我的旁邊，我一伸手就能夠到。」

「你是因為我的一時狂妄才被帶到這裡的，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不會遭遇這些危險，那麼我天然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或許我跑不掉了，但是如果你能夠僥倖活下來，我終究還是沒有白死。」

這樣說完之後，安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兩個人都無話可說。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這裡沒有光，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有限的。

安嵐睜著眼睛望著面前的黑暗。

然後開始等死。

齊天靜靜咬住了嘴唇。

安嵐半躺在自己的懷中，雖然自己用繃帶將安嵐胸口的傷簡單包紮了一下，至少沒有高強度泵血了，但是少女依舊已經失血過多，再加上肩膀的粉碎性骨折，她甚至可能連一個晚上都活不過。

但是齊天並沒有時間為安嵐感到哀悼，因為自己的死亡也是可以預見的事情。

他沒有辦法挖開洞口，即使挖開洞口，他也沒有辦法穿越這片楓葉谷。

如果這樣就是自己的結局，那麼真的不開心啊。

他不想這樣死去，更不想讓安嵐這樣無意義地在自己的懷中死去。

他想為對方做一點什麼，但是卻什麼都無法做到。

哪怕讓對方在死亡前有哪怕稍微的安慰與喜悅都做不到。

帶著這樣的情緒，齊天蠕動了一下嘴唇，最終唱出來一句歌出來。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裡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追夢赤子心》，在齊天穿越之前，就是他最喜歡的歌之一，他總感覺這首歌擁有著能夠將人所有殘餘熱情點燃的力量，許多已經感到精疲力盡的時候這首歌都能夠給他新的力量。

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確定自己沒有修鍊天賦的時候，齊天每天都會天沒亮就爬起來，獨自在那個偏僻的小城街道上奔跑，一邊跑一邊默默唱著這首歌。

他跑步，他跳繩，他仰卧起坐，他俯卧撐。

他沒有辦法修鍊，那麼他就努力地鍛煉自己，並且希望這樣的鍛煉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世界會給他一個機會。

他就唱著這首歌一直唱到了十五歲，直到那個絕望的夜晚降臨，少年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唱過這首歌。

這是從那天起的第一次。

少年的歌聲在山洞中迴響，也傳到了睜著眼睛望著黑暗等待著死亡的安嵐耳中。

齊天的聲音有些稚嫩，但是歌詞卻帶著某種可以打動人心的力量，安嵐靜靜聽著這首歌，這是她以前從未聽過的歌。

並且。

「很好聽。」安嵐張口說道。

齊天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唱了下去。

「用力活著用力愛哪怕肝腦塗地」

「不求任何人滿意只要對得起自己」

「關於理想我從來沒選擇放棄」

「即使在灰頭土臉的日子裡。」

黑暗中齊天看不清安嵐的面容，所以他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唱這首歌，哪怕唱到全身微微顫抖，接近嘶吼。

「也許我沒有天分」

「但我有夢的天真」

「我將會去證明用我的一生」

「也許我手比腳笨」

「但我願不停探尋」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遺憾。」

唱到這裡，齊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繼續唱下他最喜歡的那一段。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經歷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麼能看到」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有一天會再發芽！」

齊天唱完了這最後一句，遲遲沒有再開口。

「完了嗎？」安嵐有些好奇地問道。

她也很喜歡這首歌。

齊天有點不好意思：「後面的有點忘詞了。」

少女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帶動了胸口的肌肉，她隨即又痛得齜牙咧嘴，倒吸冷氣。

「謝謝你。」安嵐接著說道。

「我還有別的歌，你要聽嗎？」齊天繼續說道。

「好啊。」安嵐笑著說道。

望著眼前的黑暗。

雖然還在等待死亡，但是這次的死亡至少沒有那麼灰暗。

齊天思考著，想要唱一首什麼樣的歌。

如果之前那首是自己想唱的歌，那麼他想唱一首安嵐可能會喜歡的歌。

她這樣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會喜歡什麼樣的歌呢？

幾乎下一瞬間，齊天就唱了起來。

「你陪我步入蟬夏，越過城市喧囂。」

「歌聲還在遊走，你榴花般的雙眸。」

「不見你的溫柔，丟失花間歡笑。」

「歲月無法停留，流雲的等候。」

「我真的好想伱，在每一個雨季。」

「你選擇遺忘的，是我最不舍的。」

「紙短情長啊，道不盡太多漣漪。」

「我的故事都是關於你呀。」

「怎麼會愛上了他，並決定跟他回家。」

「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

「紙短情長啊，訴不完當時年少。」

「我的故事還是關於你啊。」

……

……

少年的歌聲靜靜在山洞中流淌，安嵐的呼吸在山洞中也越加平穩。

她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在少年的懷中沉沉睡去。

這一睡，或許再也不會醒來。

齊天唱完了最後一首歌，喉嚨都有些沙啞。

「你知道嗎？其實第一次我聽到你這個名字，就感覺你肯定很厲害。」

「畢竟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嗎？」

「哪怕我背負天淵，需一隻手托著原始帝城，我安嵐一樣無敵世間。」

安嵐沒有回答。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少年在這無邊沉靜中，無邊的黑暗裡。

獨自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