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嵐
聽到齊天的話，少女不由愣了一下。
齊天看著失望與痛苦的情緒爬上了少女好看的臉龐，他意識到這件事情對於這個少女來說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而少女則輕輕咬著嘴唇，說道：「抱歉，我也說了不合時宜的話。」
這樣說著，少女輕輕將那枚金色的小劍放在了齊天的桌台上，轉身就向著門外走去。
齊天有點好奇地拾起那枚小劍，然後才發現重量比自己想象中要輕許多。
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大概是一柄鍍金的鐵劍。
但即使這樣，這柄小劍的鑄造依舊十分精緻，一看就是非常難以偽造的那種。
「等等！」幾乎鬼使神差的，齊天向著就要離開的少女喊道。
「還有什麼事嗎？」少女回頭，望著齊天說道。
齊天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說道：「齊萬是我的爺爺，我自己也學過打鐵，你想要什麼樣的兵器？」
少女看著齊天，輕輕搖了搖頭。
齊天又被那種無力感所包圍，他看著對方，輕聲說道：「是因為嫌棄我的手藝嗎？」
少女搖搖頭，看著齊天解釋道：「我沒有錢，買不起的。」
一個蘭陰學院的天之驕女，手裡還拿著爺爺的特殊信物，居然會沒有買一把劍的錢？
齊天有點不可思議。
但是如果想到爺爺這樣的大鐵匠最後淪落到必須借錢度日甚至是窮困潦倒而死，這樣想來瞬間又多出幾分合理。
「我不要錢。」齊天望著少女說道：「你有爺爺的信物，那麼我就來執行爺爺的承諾，只不過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武器。」
聽到齊天這樣說，少女終於鼓起了一點勇氣，她向著齊天在櫃檯上一邊比劃一邊描述著，最終齊天終於清楚她想要一把短劍。
一把大概五十厘米長的短劍，要求足夠輕，足夠硬，又足夠的鋒利。
齊天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多輕多快的短劍，但是可想而知，那一定是保證足夠輕的前提下，越硬越好，越鋒利越好。
「我知道了。」
齊天望著少女說道。
他從櫃檯里取出一張訂貨單，這個流程倒是和家裡鐵匠鋪差不多。
「您簽下您的名字，三十天後，我會把短劍打好交給您。」
少女聞言，拿起筆刷刷刷飛快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望著齊天，深深地鞠了一躬。
優雅地就像是一隻垂下脖頸的白色天鵝。
「謝謝您。」
她真誠說道。
少女就這樣離開了。
齊天拿起那張訂貨單。
上面似乎有女孩留下來的淡淡香氣，就如同蘭花一般。
安嵐。
……
……
安嵐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都有些輕快。
終於訂下了自己想要的短劍，這麼多天來困擾她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炎炎烈日下，她最終來到了自己的家門之前。
這是一個相當氣派的宅邸，朱紅大門，雪白獅子，一切都顯示著這是一戶有錢有勢的人家。
只是，這戶人家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安嵐走到朱門之前，用力推開大門，然後走進去把大門再用力關上，然後插上門栓。
這個宅邸很大，有花園，有樓閣。
但是唯獨沒有人。
甚至連燈都沒有怎麼點。
雖然說白天也不用點燈，但這樣的豪門，原本應該亮著的那幾盞長明燈都盡皆熄滅著。
安嵐走進宅邸的深處，那裡瀰漫著苦澀中帶著些許腥甜的葯香。
她走進房間，熟練地生火，然後往砂鍋里一點一點添加名貴的藥材，再倒上清水，蓋上鍋蓋。
然後少女安靜地蹲坐在火爐前，用扇子輕輕扇動著火爐中的火苗。
她扇的不快不慢，爐火旺盛地燃燒著，空氣中的葯香又開始濃郁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安嵐放下了扇子。
她用毛巾墊著把砂鍋重新抬了起來，往碗中傾倒烏黑苦澀的葯湯，然後小心地用兩個碗在空中來回置換著葯湯好讓其在空氣中快速地變涼，等到自己感覺差不多之後，安嵐抬起碗自己小心嘗了一口。
然後她端著碗走進了房間深處。
「媽媽，該吃藥了。」
黑暗中病容枯槁的女人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嵐嵐，我恐怕……」
「不要說，媽媽，不要說，媽媽。」安嵐咬著嘴唇看著母親說道：「我已經訂到我想要的劍了，下個月我就能去參加角斗場了。」
「至於這個月，我打算先去加入幾個冒險者小隊，我聽說有幾個報酬不錯的任務掛在那裡，如果完成的話，這個月的葯錢也就有著落了。」
安嵐這樣端著葯碗向母親敘說著，少女緊緊咬著嘴唇，努力忍著眼眶裡的淚水，女人看著自己強裝堅強的女兒，最終嘆了口氣：「你多久沒去學院了。」
「我上個星期還去了呢，導師們的課程都比較落後，我學的差不多了，就差點實踐經驗了。」安嵐笑著對媽媽說道：「我可是學院進度最快的學生，好多導師說我能考進葉夜學院呢。」
女人望著自己的女兒，平靜說道：「我沒記錯的話，原本這個夏天，你就該去葉夜城參加三試了吧。」
「誰能十四歲就進葉夜學院啊。」安嵐笑著說道：「第一次就是去白花錢的，我再積累一年明年去也差不了多少，等進了學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女人喃喃說道。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安嵐的臉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是辛苦你了。」
「嵐嵐。」
「我不辛苦。」安嵐望著媽媽說道。
「我只怕自己不夠努力，只怕自己少努力一點點。」
「我只怕。」
少女的聲音細若蚊鳴。
「因為我的緣故，發生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
……
齊天靜靜在房間里吃著燒餅。
他的面前，擺著安嵐的那張訂貨單。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發瘋一樣地讓對方寫下這張訂貨單。
因為——齊天根本就不會打武器。
他三年前才做了鐵匠學徒，跟著父親學了一些簡單農具的打造，至於更加昂貴與精密的兵器，父親雖然說會教他，但是現在還遠遠不是時候。
況且，就算教了又怎麼樣，父親的手藝遠遠比不上爺爺，而對方這樣一個修行者，想要的肯定是爺爺製作的那種級別的兵器。
他就算勉強用打農具的手法做出來了兵器，對方又怎麼可能用得下去？
但是那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突然發了瘋，叫住了對方答應給她打造兵器。
齊天痛苦地用手揉亂頭髮。
「要不我連夜賣了房子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