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塵埃落定

另一邊，孫蘭和吳星正在房間里等得心焦。

吳為不知為什麼被單獨叫走，讓他們產生了各種不好的猜想。

好不容易等到吳為回來，吳為卻一臉陰沉。

孫蘭趕緊好奇的追問，吳為把跟范達爾的勾心鬥角一說：「長久來看這肯定是正確選擇，可我就是怕連累我們一家過不了關啊！」

孫蘭咬咬牙安慰道：「沒事，就算過不了關，也是我們一家命不好，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第二天，大議會召開，幾乎整個達納蘇斯的人都聚過來旁聽。

程序果然如范達爾鹿盔所說的那樣，泰蘭德介紹了整個事件的情況，然後任由看守者開始指控。

「這三個黃皮膚的惡魔陰謀潛入泰達希爾，騙過了多蘭納爾的居民，四處刺探情報，企圖伺機展開破壞！多虧我們及時發現，才阻止了這場陰謀！他們甚至欺騙了德魯伊赫科特夜風，竊取了塞納留斯賜予暗夜精靈的自然之道，暗夜精靈的所有秘密都一覽無餘！我們懷疑他們甚至跟潛入泰達希爾的薩特有關，所以我們希望能夠將他們關押起來仔細審訊，徹底揪出幕後的黑手，還泰達希爾安寧！」

看守者的代表滔滔不絕，把一家人描述成為十惡不赦的存在。

「真敢說啊！她們有什麼證據？」孫蘭氣得發抖。

吳為趕緊安撫他：「別激動，不要給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接下來是大議會的議員們發言。

「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整個泰達希爾受到了嚴密的保護，沒有處心積慮的計劃，這三個異界人意外進入泰達希爾的幾率為零！我同意看守者的看法，他們必定抱著某種邪惡的目的，想要威脅所有暗夜精靈的安全！」

「如果釋放他們，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巨大的威脅！」

「這三個異界人形跡可疑，面容醜陋，充滿著奸詐邪惡的氣息，必然對我們不懷好意！」

「他們或許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無辜的，但與釋放他們可能造成的危害比起來，完全得不償失！」

事情幾乎如范達爾鹿盔預料的一樣，保守派開始跟著看守者對吳為一家口誅筆伐，而冒險為一家人說話的一個也沒有。

就連泰蘭德語風也皺起了眉頭，她不禁看向范達爾鹿盔：「塞納里奧議會有什麼意見嗎？」

范達爾緊緊盯著吳為的眼睛，好似在嘲笑他的不識抬舉：「塞納里奧議會認為，這三個來路不明的人非常可疑，不能信任，必須交由看守者嚴肅處理！」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赫科特夜風激動地站起來：「你曾說過他們是無辜的，答應過我要為他們說話！」

范達爾鹿盔冷冷地看了赫科特一眼：「赫科特夜風未經塞納里奧議會允許，私自將自然之道傳授給異界人，是非常嚴重的錯誤！議會認為赫科特夜風必須立即進入翡翠夢境，用工作來贖罪！」

『竟然連累了赫科特！范達爾好狠的心！』

吳為頓時怒髮衝冠。

他有些後悔沒投靠范達爾鹿盔。

可他看了看家人，在心裡嘆了口氣：『可我真的做不到啊！』

就在吳為以為事情已經定局時，泰蘭德語風再次開口：「即使是罪犯，也有自辯的權利！吳為，你還有什麼要說嗎？」

『對啊！還可以自辯！』吳為心裡一喜，向泰蘭德投去感激的目光，開始在心裡組織語言。

「感謝大家可以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我叫吳為，身旁是我的妻子和兒子。我們來自一個沒有法術和超凡力量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我們只是普通人，依靠勤懇做工度日，與家人朋友共度一生。我們並無其他奢求，視與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時光為唯一的幸福。

可是不知道什麼存在跟我們開了個玩笑，把我們丟來了這個世界，唯一值得感激的是，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我們失去了其他家人、朋友、家、財產、工作和社會地位，一無所有的來到這個世界，說實話，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寧願沒來！

但遺憾的是，我們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不管來還是回，我們都不能做自己的主，只能任由擺布。

但我們也是幸運的，我們遇到了善良的暗夜精靈！

雖然只相處了兩個月，但我們受到了老師赫科特和多蘭納爾居民的無私幫助和愛護，讓我們認識到暗夜精靈這個種族的善良、仁慈、豁達、平和和正義！沒有他們，我們早在剛抵達這個世界時就死了！

對此，我們永遠心存感激！

我們能理解看守者們為什麼會對我們如臨大敵，泰達希爾是暗夜精靈生存的根基，確實不容有失！但我們不能接受他們的盲目和莽撞！

請允許我做個比喻：

『我們就好像是意外流落荒野可憐人，命運讓我們來到了暗夜精靈的房子，暗夜精靈可以選擇幫助我們，或者袖手旁觀，但不能無端將我們當成敵人迫害，那是邪惡種族才會做的事！』

看守者們僅僅因為我們來自於未知的地方、不是暗夜精靈，擁有既可以用於創造又可以用於毀滅的雙手，於是就開始無端認定我們對暗夜精靈飽含惡意，認定我們想要毀掉或佔有暗夜精靈的房子，認定我們想要把暗夜精靈滅絕，更因此種臆想想要囚禁乃至殺掉我們！

請大家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哪裡像惡魔？

我的妻子是個柔弱的婦人，我的兒子更是個幼小的孩子，我們一家人怎麼會是暗夜精靈的威脅？

我不懂，如果暗夜精靈如此歇斯底里，怎麼可能跟任何一個種族成為朋友？人類有能力威脅到暗夜精靈，矮人也有能力威脅到暗夜精靈，還有守護巨龍……這些存在理論上都對暗夜精靈有威脅，難道你們都要向他們先下手為強？

一個人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這一點不光取決於對方的所作所為，也取決於自己！

說回到我們身上，自始至終我們都未對暗夜精靈作出任何敵對言行，可看守者卻一心將我們當成敵人對待。

如果這是可以的，我恐怕若干年之後，暗夜精靈將是世界公敵！」

吳為一番話說完，全場陷入了落針可聞的沉默，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泰蘭德更是向吳為露出讚許的微笑。

范達爾鹿盔則一臉鐵青，想不到十拿九穩的事，竟然被這異界人用自辯翻了盤！

過了許久，突然有掌聲開始響起，掌聲驚醒了沉思的人們，他們紛紛跟著鼓掌，整個大議會瞬間成為了掌聲的海洋！

「他說的對，我們不能這樣對待他們！」

「他們並非惡魔，而是可敬的種族，可以跟暗夜精靈成為朋友！」

可吳為瞥了一眼范達爾，發現他正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己，吳為略微得意的想：『看來大德魯伊閣下並不能對我們怎麼樣了！』

「這一番話說的好極了！」泰蘭德語風說道：「我們暗夜精靈不應懷疑和迫害任何一個沒有惡意的人！這番話充滿著智慧，我由此了解到，我們的異界朋友必然來自於一個智慧的善良種族！我認為他們應該被接納，在泰達希爾留下來！」

吳為一家人高興的對視一眼：『這下穩了！』

說實話，泰達希爾環境好的不得了，他們甚至可能因為居住在泰達希爾獲得長生，傻子才想離開呢！

可隨後泰蘭德語風轉向范達爾鹿盔：「大德魯伊閣下認為呢？」

范達爾鹿盔當然不能容忍這幾個異界人在忤逆自己后還能全身而退，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再將他們送進監獄！

但他看到了吳為在聽聞可以留在泰達希爾時高興的表情：『我不會讓你們得意的！』

他眼睛一眯，計上心頭：

「我承認他們是善良種族，對暗夜精靈無害，他們也可以留在泰達希爾。但我同時要提個並不過分的要求：他們並非暗夜精靈，也對我們的國度毫無貢獻，這不公平！我們總不能因為他們是善良的友好的，就讓毫無貢獻的他們平白享受居住在泰達希爾的生活吧？這世界上善良友好的人可太多了，難道我們要讓他們都住到泰達希爾來？所以我覺得，他們必須要為泰達希爾作出自己的貢獻才行！」

范達爾鹿盔轉向吳為說：「吳為，你已經是個德魯伊了，應該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翡翠夢境需要你，只要你答應進入翡翠夢境，不但你們可以居住在泰達希爾，塞納里奧議會也會承認你的合法性！當然，你的妻子孫蘭和兒子吳星也不能白白享受這一切，孫蘭必須加入哨兵部隊，為暗夜精靈而戰，吳星成年後，也必須接受安排，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吳為和孫蘭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吳星懵懂中也覺察到這不是好事，也是小臉一白。

「他要讓我幫他們打仗？上戰場殺人？翡翠夢境又是哪裡？」孫蘭驚恐地小聲問吳為。

「是的，他想讓你上戰場。而翡翠夢境是艾澤拉斯的夢境世界，我只記得翡翠夢境之主伊瑟拉跟德魯伊有協議，德魯伊必須大部分時間呆在翡翠夢境了，至於做什麼我不得而知，多半是幫忙維護吧！」吳為皺著眉頭告訴孫蘭。

「那怎麼行！」孫蘭狠狠的跺了跺腳：「那我們不是相當於永遠分開？」

「爸爸媽媽，我不要你們離開我！」吳星抹起了眼淚。

吳為於是嘆口氣對所有人說：「我們拒絕！我們只想一家人在一起！」

他儘力解釋道：「我們通常只有幾十年的壽命，讓我如其他德魯伊般幾千上萬年陷入沉睡，不吝判我死刑！」

「或許伱對翡翠夢境有誤會。」范達爾鹿盔說：「當你進入翡翠夢境時，你的生命會得到延長，翡翠夢境不會佔用你哪怕一秒的壽命！」

「那也不行，那樣還沒等我醒來，我的妻子和兒子就已經死去了！」吳為憤怒的道：「這簡直是殘忍的刑罰！」

很多暗夜精靈不禁點起了頭：「這確實不近人情！」

范達爾絲毫不慌，他剛才已經看透了一家人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你跟妻子一起服役吧？這已經是巨大的讓步了！」

孫蘭看向吳為：「可以嗎？」

「服役？上戰場廝殺？刀槍無眼，這跟進入翡翠夢境有什麼區別？如果說翡翠夢境是慢刀子殺人，那服役就是快刀子殺人罷了！」

憑藉前世玩遊戲的經歷，吳為對暗夜精靈面臨的戰爭了如指掌：

灰谷的獸人、希利蘇斯的蟲人、諾森德的亡靈，這三個戰場哪個不是絞肉機？

還有威脅自然的惡魔、過去的同族薩特和娜迦、對卡利姆多虎視眈眈的暮光之錘和他們身後的古神，又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他們甚至還在內鬥！

對，說的就是范達爾鹿盔！這可是一族之領袖啊！

自己一家怎麼能上戰場白白送死？

說句不好聽的，暗夜精靈雖然長壽，但也因此暮氣沉沉，那點稀少的人口，斗得過誰？

如果各個都是超人也就算了，可大部分暗夜精靈除了壽命長點，並沒有比其他種族強出多少！

他們早就不是世界的主角了！

一句話，沒前途！

這就像是一家暮氣沉沉、苟延殘喘的公司，混日子勉強可以，拚命智者所不為！

「我們也拒絕！」想到這裡，吳為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是個愛好和平的種族，不想把自己區區幾十年的生命浪費在戰爭和殺戮中！」

這下子，暗夜精靈中除了少數傻白甜，都覺出不妥了。

我們收留你們，你們甚至不願意為我們出一點點力？

你前邊說的再好聽也沒用啊！

范達爾鹿盔在心裡冷笑一聲：『果然如此！』

他語出誅心：「那我就不得不懷疑你之前的發言是否是謊言！」

看守者也跳了出來：「我們早就說過，他們別有用心！還是把他們交給看守者，我們會搞清楚他們的陰謀！」

一些暗夜精靈竟然開始點頭。

吳為深知自己這事做的不地道，只能沉默不語。

只享受利益而拒絕承擔責任，這可太混蛋了！

可他真的不想去必輸的戰場上送死啊！

一家人穿越都沒分開，卻要在別人的戰場上生離死別？

眼瞅著局勢即將滑向再次被囚禁的深淵，高階女祭司泰蘭德語風突然開口說道：「對於只有幾十年壽命的短生種族來說，這也並不是不能理解。但就像我們不能因為無端懷疑而給他們定罪一樣，我們也不能因為他們拒絕與家人分離，而去懲罰他們。但權益從來是與責任一體的，既然他們拒絕承擔責任，那就是拒絕成為我們的一員，我們沒必要作出什麼殘忍的事，就請他們離開泰達希爾吧！我提議，驅逐吳為一家，將他們送去黑海岸。」

范達爾鹿盔本想引出大家的仇視，把一家人再送進監獄去，卻不想被泰蘭德一番話給截住。

范達爾鹿盔皺皺眉：『為什麼泰蘭德要如此維護這些異界人，難道只是因為心軟？』

雖然抱有疑慮，可他也不想過於開罪泰蘭德，想了想便又把反對的話咽回去：『算了，這已經足以讓這三個異界人認識到忤逆我下場！』

「我附議！」

「附議！」

「就該這樣！」

「流放他們！」

「永遠禁止他們進入泰達希爾！」

泰蘭德的提議幾乎以百分百贊成通過，於是一家人迅速從被接納者，成為了被驅逐者。

吳為鬆了一口氣：只要不用跟家人分離，或者去必輸的戰場上拚命，離開泰達希爾也不是不行！

暗夜精靈沒有給他們收拾行李的機會和時間，立即要押送他們離境。

可泰蘭德還是找機會跟他們說了兩句話：「這已經是我能為你們所做的極限，希望你們不會因此仇視暗夜精靈！」

「不，我們非常感激！」吳為義正嚴詞的道：「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全都是我們自身的原因，不怪您，也不怪暗夜精靈。相反，我得感激您的寬容與幫助！」

泰蘭德點點頭，對吳為的態度非常滿意：「黑海岸是暗夜精靈的領地，並非蠻荒，你們可以放心的在那裡生活。」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一家人則被哨兵押送著通過傳送門，只一瞬間天地變換，他們便來到一個陌生的區域，不遠處的海邊，一個小村子正歷歷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