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爺爺的手工作坊

皮耶爾顯然也沒想到加裡布埃爾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子彈的事情，先是一愣，接著看了老爺子一眼，就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加裡布埃爾的胳膊道：

「哈哈……小傢伙，子彈的事情你不用問我，直接找你爺爺就行了。」

說完，對著老爺子點了點頭道：

「老安東尼大叔，時間緊張，我就不和您多說了。有消息我會讓人第一時間來通知你們的。我先走了。」

加裡布埃爾被皮耶爾的話說得一愣，為什麼子彈的事情要讓自己找自己的爺爺呢？難道爺爺還能管著游擊隊的軍火庫不成。

等他想要找對方問個明白的時候，他已經騎著自行車，一溜煙跑沒影了。

轉頭看向自己爺爺，就見他正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你要子彈幹什麼？」

從對方的語氣中，加裡布埃爾明白，自家老爺子還真能弄來子彈。但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有滿滿一個空間的先進裝備，唯一缺乏的就是子彈吧！想了想，他才找個理由道：

「我是想著不能光靠著他人幫我們尋找父母的下落，還是要我們自己尋找，才更加用心。但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德國人，我需要武器防身。」

聞言，老爺子的眉頭緊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才道：

「你還是個孩子，就算要去尋找你父母的下落，也應該由我們這些大人去，你還是乖乖呆在家裡認真學習吧！」

加裡布埃爾可不想被老爺子限制在家裡，聽見他的話后，連忙反駁道：

「爺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現在的學校被德國人弄得亂七八糟，根本就學不到什麼東西。您和奶奶年紀大了，又不熟悉斯特拉斯堡的情況，加上還有妹妹要照顧。

尋找父母下落最合適的人就是我。更重要的是，我這樣的半大孩子，在德國人的眼裡威脅性更低，他們不會太把我當回事的。」

他的話，顯然引起了老爺子的深思，沉吟著上下打量了加裡布埃爾半晌。

「三年沒見，我的孫子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一聽這話，加裡布埃爾就明白，對方顯然是要鬆口了，想想他也覺得正常，原身雖然才十五歲，但歐美人本就要比亞洲人發育的早，他的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了，身體算不得強壯，但多是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的。

只要稍加鍛煉和改善伙食，基本就能和一個成年人相當了。更何況現在的德國人徵兵都已經徵到十六歲了。他這麼大的小夥子，已經可以被當成成年人來對待了。

想明白這些的他，馬上打蛇隨棍上地開口道：

「那爺爺你這裡有子彈嗎？」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房屋方向，對著正抱著克洛伊親熱的奶奶道：

「親愛的，你看著克洛伊，我和加布里埃爾到車間去一會。」

聞言，奶奶顯然非常不滿，抱著克洛伊快步走過來道：

「你這老傢伙也真是的，我兩三年沒見孫子了，也不讓我先和他聊聊，就要獨自霸佔他。」

加裡布埃爾見到奶奶抱著克洛伊快步向這裡走來，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應該要做什麼。快步迎上去和對方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奶奶，您的身體還好吧！」

老太太也許是太過激動，抱著加裡布埃爾的手都有些發抖，眼眶也是微微泛紅。

「好，好，奶奶身體還好。我的孫子長大了。真好！」

和老太太好一陣噓寒問暖后，老爺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輕咳幾聲，奶奶才有些依依不捨地鬆開加裡布埃爾。

「好了，好了，你先帶著克洛伊去準備晚飯，我和加裡布埃爾有正事要說。」

說完，直接轉身往自己的小作坊走去。

加裡布埃爾見狀，再次擁抱了奶奶一下后，就快步跟了上去。

爺爺工作的小作坊算不上大，從半開著的大門走進去后，裡面的情況看上去非常雜亂，到處都是損壞的農具，和一些加工好的農具。

一個打鐵的火爐在作坊靠後的位置安靜地待著，並沒有生火，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工了。加裡布埃爾記憶中放著舊機床的位置，卻已經沒有了機床的身影。

這讓加裡布埃爾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難道老爺子的機床也被德國人收走了？

似乎察覺到了加裡布埃爾的疑惑目光，老爺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

「把門關上。」

聞言，加裡布埃爾沒有出聲，只是乖乖地關上了房門，繼續跟上老爺子的腳步。

只見老爺子來到車間最裡面的角落，將一堆亂糟糟的東西拖到一邊，露出底下一塊門板，掀開后，底下有燈光透出，顯然車間下面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地下室。

打開地下室后，老爺子回頭看向加裡布埃爾，見到加裡布埃爾一臉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對他招了招手：

「別傻站著了，快過來吧！」

得到招呼的加裡布埃爾也不再遲疑，快步上前跟在了老爺子身側，一邊攙扶著老爺子，一邊透過地下室的入口往下觀察。

就見到原來擺放在外面的機床都好好的擺放在地下室里，更讓加裡布埃爾感到驚訝的，是那些機床旁加工出來的零件。

「爺爺，您會造槍？」

聽見加裡布埃爾的驚疑，老爺子只是笑著拍了拍加裡布埃爾的手臂道：

「哪裡是造槍，不過就是給他們修復一下槍支，有些零件受損嚴重，無法找到合適的配件，便用這些機床自行加工而已。」

加裡布埃爾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老爺子竟然有如此技藝，在他的印象中，老爺子最多也就是個農村的小作坊老闆，沒想到竟然會有機械師的水平。

「那也很厲害了啊！既然您能加工出無法修復的零件，那就說明您有能力製造出槍械需要的所有配件，這不就是能夠造槍嗎？想不到爺爺竟然是個槍匠。」

聽見加裡布埃爾明顯帶有拍馬屁性質的恭維話語，老爺子沒好氣地白了加裡布埃爾一眼道：

「你知道什麼是槍匠嗎？我這水平最多就是個鉗工，能做的也就是根據圖紙或者樣品，加工出相應的零件。

這算什麼本事，真正的槍匠，是要能自己設計和製造出原來沒有，或者是能對現有槍械進行優化的高手。

別看我能加工出這些槍械的配件，但將我的單個配件，裝配在那些槍械上，還不會對槍械的性能造成多大的影響，但要真是將我加工的所有配件，組合成一把槍械的話，性能是遠遠達不到原廠的。」

加裡布埃爾聞言，也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看來老爺子對自己的認知，就是個簡單的機械師，並不願意將自己和真正的槍匠相比。

這時加裡布埃爾才想起來，歐洲確實是有著很多優秀的槍匠，他們專門為貴族們生產精美的定製槍械。這種職業在後世也依然存在，有些優秀槍匠製造的槍械在貴族圈，是屬於妥妥的奢侈品。

這些槍匠製造的槍械，不僅在質量上遠超工廠的批量產品，精度和人機工程上也是更加突出，能夠讓定製的顧客使用起來非常順手。

可以說，優秀槍匠的產品，除了價格昂貴外，幾乎沒有缺點。

「這肯定是機床的性能不夠，以爺爺的技術，只要給您更好的設備，再多加練習的話，一定能成為非常著名的槍匠。」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已經來到了地下室，老爺子帶著加裡布埃爾來到一個正亮著檯燈的工作台前，一屁股坐在操作台後，直接開口道：

「伱小子別在這拍馬屁了，把槍拿出來吧！我給你看看，用的是什麼子彈。」

聞言，加裡布埃爾一愣，他沒想到老爺子竟然要看他的槍，這下可讓他有些難辦了，他的槍可都是來自後世的，槍械的材質和造型，都和現在的有著巨大差別。

到時候老爺子問起槍的來源，他可沒辦法解釋清楚。只能硬著頭皮撒謊道：

「我怕路上不安全，沒敢帶回來，被我藏在斯特拉斯堡的家裡了。我弄到的是一把使用9毫米帕拉貝魯姆彈的勃朗寧手槍。」

聽見加裡布埃爾的解釋后，老爺子想了想，或許是覺得加裡布埃爾的想法並沒有錯，才點了點頭道：

「嗯！不錯，路上帶著槍被德國人發現了，確實會很麻煩。你要的9毫米彈我這裡沒有現成的，不過能夠用來複裝的彈殼倒是有幾百顆。

既然，是你自己要用，那就由你自己在這裡復裝吧！」

「復裝？」

「當然是復裝啊！不然你以為這個時期，我還能給你弄得到原裝子彈不成，看到哪裡沒有，那些都是我復裝出來的子彈。」

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加裡布埃爾一眼，指了指操作台下的一個小木箱道。

加裡布埃爾順著老爺子的手指方向，就見到滿滿一箱黃橙橙的步槍子彈，他也不客氣，直接彎腰抓起一顆子彈仔細觀察起來。

發現這些彈藥和他後世見到的彈藥口徑，明顯不太一樣，忍不住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爺爺，這是什麼步槍的子彈啊！」

見到加裡布埃爾一臉好奇的樣子，老爺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哈哈……聽你說9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我還以為你很專業，懂這些彈藥呢！原來也是個半桶水啊！

這是法國貝蒂埃卡賓槍使用的7.5*54mm步槍彈，也是現在游擊隊使用的主要彈藥，那邊還有毛瑟98使用的7.92*57mm步槍彈。

都是游擊隊收集起來的彈殼，送到我這裡進行復裝的。你要的9mm手槍彈我這裡本來也有，但不巧，昨天晚上才剛剛被他們取走。

所以，如果你想要馬上拿到子彈是不可能了，只能由你自己來複裝。」

當過兵的加裡布埃爾，對復裝子彈當然不陌生，雖然，他當兵時老家軍隊的彈藥使用的是覆銅鋼，無法進行子彈復裝。

但這時候老家的抗日隊伍，缺少彈藥，使用的大多子彈，可都是復裝彈。

就是到了現代社會，依然還有很多人喜歡採用復裝彈。電影里的有些殺手，為了保證子彈的精度，竟然寧願放棄原裝子彈，使用自己復裝的子彈。這就說明復裝子彈使用起來是並沒有什麼問題的。

只要掌握好裝填火藥的質量和份量就可以了。

老家根據地的復裝彈藥質量參差不齊，就和火藥的質量有很大關係，有些使用的甚至是黑火藥。而作為最早使用無煙火藥的法國，自然不會存在這個問題，所以，加裡布埃爾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裝好的彈藥。便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沒問題，我也正想學習一下怎樣進行子彈復裝呢！」

見到加裡布埃爾願意自己動手復裝子彈，老爺子顯然非常滿意，哈哈大笑地拍了拍加裡布埃爾的胳膊。

「哈哈……好，我的孫子是好樣的，只要你願意學習，我就親手教你如何復裝子彈，到時候，你想用子彈就不用求人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