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人道君子如風,藏劍西湖。
以翩翩貴公子示人的藏劍弟子葉長風都快把客棧老闆給氣哭了。他確實是去找了下失蹤的兄長,再接到線報說續命的稀世藥材到了,但取貨的地方甚遠必須親自跑一趟。不過是區區幾天的時間,一回來他兄長的師兄就不見了!
必須不能忍!這京城還能吃人怎麼的?
客棧老闆充當了二少憤怒的炮灰,在二少那張謙謙君子的面孔下被說的毫無還擊之力,哭兮兮的求不上報城管黑店經營。沒錯,葉二少指責客棧老闆玩忽職守一個病人都看不好還敢收那麼高的費用。
葉長風氣的直抽抽,在長安茶館外踹樹。近日主城裡聽到了許多流言,都是關於外族啊,明教啊,九天啊,山河社稷圖什麼的。葉二少長了個心眼,「山河社稷圖」?能借用星辰之力的山河社稷圖?不知道這是不是九天發出的煙霧彈,但使許多人趨之若鶩倒是真的。據悉浩氣盟還為了大唐安危爭奪山河社稷圖。
葉二少根本不關心這些,他就是個樂於安穩的人。專研武學專心打重劍,大家都好好的安居樂業,再娶個稱心的妹子那再好不過。
那也只是不過而已,葉二少收到藏劍的信件,讓他跑一趟黑龍沼調查山河社稷圖的事。葉長風崩潰,他不問世事的師傅怎麼會關心起這茬了?不用說,目的肯定不是什麼勞什子的山河社稷圖而是他們藏劍的五莊主葉凡吧!
葉五,你什麼時候又跑去黑龍沼了?
葉二少的愛駒大白又要遭罪了,但馬駒生性|愛跑,這匹馬雖然性子嬌但好歹是寶馬良駒,跑的速度很對得起它們的綽號「千里馬」。葉長風離開長安之前倒是有了兄長的消息,照給他傳話的人說,兄長定是尋到了萬花谷的大夫,這太虛師兄也是裡邊的人來接走的。葉二少深知錯怪了客棧老闆,禮貌的道了歉。客棧老闆哭笑不得的擺手,心裡暗暗叫苦:都說了是一群有奇異輕功的人把人帶走的爺您終於相信了吧!
心情平靜的葉長風慢悠悠的走了兩天,途經楓華谷時只覺得不對,這信件不太像是師傅葉英的口吻,倒像是葉五那個二,葉二少滿腦門黑線,不會又是江湖救急吧?你有勇氣拐了人唐家堡唐堡主的小女兒私奔,你有勇氣回藏劍啊!真是葉神煩!
當初中原武林得知荻花聖殿所在時集結了人馬殺過去,那時候葉二少還小跟本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後來紅衣教勢力逐漸減弱,偶有少許教眾還在興風作浪外,已經沒了當年那般波瀾壯闊的聲響。
葉二少在巴陵縣看油菜花時都想把信件毀屍滅跡然後不當回事算了的衝動,但葉凡是他師傅的寶貝弟弟,就如同自己與傅長隨一樣。十幾年西湖水養育出來的葉二少再怎麼彪悍,內里還是柔軟的一塌糊塗的,他看著金燦燦的油菜地,低低細語道:「葉五,別死了啊。」
一面暗戳戳的擔心葉凡出問題一面又被巴陵縣的美景吸引,葉二少騎著馬喜滋滋的看著那一樹樹的桃花,這地方確實適合居住,風景如畫啊。
與此同時,攸關國家大事的山河社稷圖怎麼能離得了天策府,李承恩自是理直氣壯的找了徒弟的麻煩,秦義又被算計了。原因自不必說,自然是讓他老臉丟盡的退婚。為了照顧人姑娘的名節,對外說是他這邊的問題。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
「不行」這個詞對於男人來說是多大的諷刺。
秦義出離憤怒了,卯著勁糙漢般怒吼,「好我娶,啥時候成親?立刻還是馬上?艹的讓你們這群王八羔子知道爺行不行!」
李統領見玩脫了趕緊安慰自家暴躁的徒弟,誰成想這兔崽子脾氣倔成這樣,雷打不動的同意成親,讓他們趕緊披紅掛綠準備喜堂,還嚷嚷著乾脆把十房小妾也娶了。
曲無心和叔寶十分理解秦義的心情,兩人鬼靈精的想了個辦法,讓這事平靜的不了了之。要說這辦法,還真沒啥,就是兩個字:造謠。找個說書人,幾天的功夫就傳的滿城風雨。把「秦將軍有個念念不忘的已經離開人世的心上人」添油加醋的弄成了曲折離奇凄婉動人的歷史傳奇。
秦義被弄煩了,沒什麼心思在一個地方呆著,正好借山河社稷圖的事離開清凈一會。李承恩難得擺出一代宗師的氣勢,與徒弟暢談了關於大唐的些許重要問題,蹙著眉讓秦義小心,便趕人出門了。
叔寶與曲無心自然跟著秦義走,三人牽著馬離開天策府時,李承恩的背影看起來十分落寞。曲無心還挺喜歡這個帥大叔的,正想感嘆時就聽後邊一聲舒暢的吶喊。
「小兔崽子終於走了。」
秦義毫不客氣的回敬,氣沉丹田朗聲道:「李承恩你大爺!」
叔寶捂住臉,如果這爺倆還面對面的話師傅估計會說,「你找到我大爺了?」形象一去不復返了啊,你們好歹顧顧臉面啊師傅師兄。
三個人騎著馬走在路上,都穿著便服。曲無心一直覺得奇怪,似乎秦義不太喜歡穿天策的軍服,在天策府里也照樣穿著便服四處走。還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的嘮叨說「哎喲真是入錯了門派還點錯了鎮派」,曲無心沒去深究這話里的意思。
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和安排,著軍服每日演練。秦義像是裡面的異類,不愛穿軍服,演練只在一邊看。軍中這種人是會受到排斥的,何況你還身為一個將軍。但秦義的人緣很好,將士們十分崇拜且尊重他。
秦義性格有些古怪,但人品沒話說。他與軍中將士們或者師弟們切磋時,總能把氣勢收放自如。開打前嬉皮笑臉賴子一般,一旦開打,銳利的雙眼專註的看著對手,天策的槍法霸氣十足氣勢逼人。但時間一長,霸道的槍法竟然如行雲流水一般溜著你玩。氣勢如虹的輕功竟然讓他使得有些飄逸,秦義這詭異的變化他師父李承恩也鬧不明白。
出了天策府,他們到洛陽客棧里小憩,一路上走的慢吞吞的馬駒都不耐煩的甩尾巴。叔寶苦著臉勸他家師兄走快點,山河社稷圖可是關係國家安危呢。這話一出換來秦義「嗤」的一笑,妥妥的找了個熱鬧的飯館吃飯。
秦義挑了挑牛肉麵里的菜葉子,一邊吸溜麵條一邊聽酒樓里的江湖人談論。哪家武學秘籍在哪啊,中原幾大門派又整啥幺蛾子了,西域哪哪兒的女人帶不帶勁啊,苗疆五毒教和蜀中唐門又出來串門了,惡人谷和浩氣盟又擱哪兒磕上了,打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刀光血影。他挑眉吃完麵條一抹嘴,心裡笑的直抽抽,這說的比真事還精彩。
不過……秦義難得不弔兒郎當一回,正蹙著眉仔細思考事。雖說他們大唐明面上看是國泰民安,繁華非常,實際上外憂內患不斷,光是看李承恩的那張臭臉上有幾道褶子就明白了。他跟著師傅進過幾回皇城,皇帝也見過幾面,這朝里的事他們這些只會打仗的不懂。但上頭的人不惜命啊,抵禦外敵就犧牲了多少弟兄?皇城裡富麗堂皇酒池肉林的,戰場邊的百姓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還分了不知道是哪方勢力的神策軍出來,唉……軍隊到時候可別都揭不開鍋就鬧笑話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又要打仗了。
秦義難得在思考,曲無心也覺得驚訝,叔寶豎起耳朵聽八卦,剛喝完碗里的麵湯就聽外邊馬嘶鳴一聲。秦義動作極快,晃一下就扔了面錢出去了,叔寶拽著曲無心也跟上。
他們的馬是戰馬,比一般的馬要兇悍,這略微凄厲的嘶鳴還真有些刺耳。叔寶還在想洛陽有哪個膽子大的人敢戳他們的戰馬,就見秦義老遠的站在樹上,叔寶的馬在市集的方向正瘋跑著呢。
可憐的叔寶大驚失色,急忙追上去,直喊,「我的馬!」遙遙一聽,還真像「我的媽」。
秦義見戰馬快撞到百姓,只好把手放到唇邊一吹,嘹亮的哨聲后戰馬突兀的停下來,扭過頭原路跑回去。叔寶剛追上又要往回跑,曲無心見叔寶狼狽的樣子笑得停不下來。
「好啊,還真是你小子!」
曲無心聽見一道豪氣的女音,扭頭看去,是一個身穿粉色衣裙著裝精緻的女子。手持雙劍揚著眉毛怒視秦義,轉臉看了曲無心后冷笑了幾聲揚起雙劍指向秦義。周圍人都在看熱鬧,議論紛紛。
秦義一臉大事不好的表情,十分不道義的逃跑了,那女子也使了輕功跟上,姿勢很優美跟跳舞一樣,曲無心看著半空中若有若無的花瓣愣了神。叔寶瞭然的牽起戰馬帶上曲無心追師兄去,小姑娘問他那女子是誰,他也只能回答,「一個神奇的人。」
「你小子給老娘停下!」兩道身影穿梭在樹林里,後面那個快速的追上前面的,但沒過一會,前邊的人影又跑遠了,「你個負心漢啊,你有沒有良心!」
秦義頭皮發麻,跳著腳站在樹榦上,對面樹上的美貌女子一副要撲上來咬死他的樣子。他這個……完全是躺著也中槍的情況啊,求放過好嗎!
「秀姑娘,你誤會了!」
對面的秀姑娘冷哼一聲,「通常負心漢都是用這句話做開場白的。」
秦義木著臉想,得,沒得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