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慈不掌兵，善不從警

案發現場。

肖堯瞅著地面上屍體被搬離后，一處處被標記出來的血跡。

那是他用手槍連開三槍擊斃一名頭套男，屍體流出的血跡。

但此時，他的表情無比平靜。

13歲那一年，從第一次接觸刑事案件開始。

身為警察的爺爺和父親，教會他一個道理。

慈不掌兵，善不從警。

好人是做不了警察的。

因為在壞人的眼中，好人的仁慈是無比可笑的。

還記得爺爺曾經和他說過一起親身經歷的案件。

那一年爺爺22歲，剛成為正式警員不久。

有一名『師父』，負責帶他查案。

當時年代治安比較亂，刑警需要隨身攜帶配槍。

那起案件是一起持槍搶劫案，嫌疑人是名悍匪。

說巧不巧，爺爺和師父居然發現了悍匪所在地。

因當時通訊不發達，無法呼叫支援。

擔心悍匪可能會逃離，二人決定實施抓捕。

隨後，爆發槍戰。

悍匪突發狂暴，要對附近的一個孩子下手。

師父下達擊斃命令后，沖向那名孩子，準備擋下子彈。

而爺爺卻因心慈手軟，兩槍擊中了悍匪的大腿與小腹。

並沒有對悍匪的腦袋和胸口開槍。

結果……

子彈雖然打中悍匪，可悍匪還是連開數槍，打中師父。

師父犧牲了。

當時的爺爺差點崩潰瘋掉。

瘋狂的開火，擊斃了悍匪！

那一天，爺爺對他說，「小堯，如果以後做了警察，千萬要記住。你要比壞人心狠、要比壞人血黑、對待壞人千萬不要有半分仁慈心理。當你發現壞人具備武力時，那你就要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死他，不能給他任何造成危害的機會。否則，你、同事、普通民眾，隨時會有流血死亡的風險，這是一句忠告，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忠告！」

同樣是從13歲開始，足足五年。

肖堯親眼目睹了一具具警察的遺體，被推進焚化爐。

老爸告誡他，「面對歹徒、罪犯、惡人，永遠不要抱有仁慈心理，你要隨時隨地防範他們暴起傷人。而阻止他們的最好辦法，就是當場擊斃，不要給他們任何作惡的機會。當然，這一點和我們做警察的宗旨不符。可是……」

指了指焚化爐，老爸滿臉哀傷，「卻可以盡量避免你自己，或者是你的同伴，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好人真的不合適做警察，那是對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不負責！」

有人會說，肖堯的爺爺和父親的想法有些極端了。

可那些人從沒想過。

每年有多少警察因公殉職，有多少警察因公傷殘？

有對壞人仁慈的想法，為什麼不去關心一下警察？

難道在某些人的眼裡，警察就該死，就該受傷嗎？

在長輩們耳提面命的教育下，肖堯面對壞人的心理又會是什麼？

六小時前，被他當場格殺的兩個套頭男，其實已經給出了答案！

……

肖堯的眼睛正盯著地面。

看一些腳印。

「顯印劑有嗎？」

許久，肖堯看向兩名正用奇怪眼神望著自己的國安警察。

一名警察離開。

兩分鐘后，這名警察拿來一個『噴霧壺』，遞了過來。

肖堯接過噴壺，看一眼地面，握了幾下噴壺握片。

噗噗噗……一片片噴霧出現，落到大理石地面上。

幾秒鐘后，地面上浮現出了一道道紋理以及鞋印。

顯印劑，是現代刑偵輔助工具的一種。

還有很多工具，比如說讓血跡顯形，讓指紋顯形。

像影視劇中，有些罪犯殺人後像大聰明一樣清理現場的橋段。

其實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傻逼行為。

現代刑偵手段，可以分分鐘讓一些痕迹『現出原形』。

那些無腦劇也只能騙一騙外行人。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每當一些老刑偵看到這樣的影視劇橋段。

幾乎都快笑尿了！

當地面上浮現出無數腳印后，肖堯笑了。

腳印多不可怕，依舊可以分辨出來。

好比『鞋印覆蓋』。

最下層的鞋印，永遠是最不清晰的。

而最上層的鞋印，永遠是最完整的。

從案發開始。

兩名套頭男可以說是『最後』抵達現場。

他們踩在地面上的鞋印，都是最上層的，也是最清晰完整的。

肖堯一邊蹲行，一邊拿著噴壺噴洒地面。

當確認兩名頭套男當時的鞋印，是從廚房內出現之後。

鬆了一口氣，站起身，沒有走進廚房，而是環視大廳。

「不進去看看？」

一名國安警察眼神異樣的盯著肖堯。

「不用了。」

肖堯搖頭，又看了一眼對方，「裡面應該沒有什麼痕迹吧？」

「咦？」

另一名國安警察驚愕的瞅著他，「你怎麼知道。」

肖堯翻個白眼，心道：這特么不是廢話嗎，如果裡面有痕迹，你們還在外面勘查個毛線？

他能想到勘查腳印，你說這些國安警察會想不到這一點？

永遠不要把別人當傻子，不然你會發現自己才是個傻子。

這也是為什麼葉卿竹會對他說：想要追蹤都沒有辦法去追蹤。

小姨應該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所以才把他找過來查一查。

也是所謂死馬當作活馬醫，看看肖堯能不能瞎貓碰到死耗子。

能被國安派來勘查現場的人，應該都是『大手子』。

肖堯哪怕在自信，也不認為能比人家強。

既然連這些大手子都查不出來的，他也只能另闢蹊徑。

去找一些沒有被國安警察發現的痕迹。

比如……肖堯抬頭看向大廳的天花板。

看著一盞吊燈，看到上面的透明魚線，問，「查過了？」

記得案發當時，震爆彈爆炸后，他就發現了這根魚線。

「查過了。」

一名國安警察點頭，「震爆彈、魚線、遙控裝置，都是事先放置上去的，說明那些人提前到來過這間餐廳。做這種事情應該不是白天，畢竟是自助餐廳。我們還排查了一下餐廳監控……」

「監控……」

肖堯嗤笑，「應該是壞了吧？」

「呃！」

兩名國安警察驚訝，「沒錯。」

「那些人不光提前來到餐廳踩點、布置，甚至防範到事不成后清除所有痕迹，防止我們的追蹤。」

肖堯眯起眼，喃喃道：「就算能把現場所有痕迹都清理了，可有一點他們是絕對無法清理掉的。」

「是什麼？」

兩名國安警察目光炯炯，盯著面前的大男孩。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肖堯反問一句。

「當然是帶走……」

一名國安警察沉聲回答。

「他們要帶走我小姨。」

肖堯的眼神漸漸冰冷，「可以破壞餐廳內的監控，總不能破壞餐廳外面的監控吧？而這家自助餐廳就坐落在繁華區，餐廳之外的四周都有監控。他們又不傻，怎麼會把自己暴露在監控之下？」

「你的意思是……」

另一名國安警察問道：「他們必然是有躲避監控的辦法，才能把人帶走？」

「不可能。」

他的同伴搖搖頭，「餐廳外的城市天網監控所布置的位置我都查看過，只要他們離開餐廳，必然會被監控攝像頭的視角捕捉到。」

兩名國安警察再次看向肖堯，覺得這個推理貌似不能成立。

真的不成立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

肖堯沉吟片刻，「他們不是從餐廳的門窗離開，而是從餐廳內別的渠道離開！」

別的渠道……兩名國安警察的臉瞬間色變。

有沒有可能？

有，或者沒有，都不是他們說了算。

因為這一點，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

正常人的慣性思維，好比你在家中。

想要從房子內離開，常見的辦法就是門窗，還有別的辦法嗎？

可這是指正常的房子，而不是餐廳！

經過調查，通過幾名廚師之口，眾人才得知。

餐廳下方有一個儲備食材物品的『倉庫』。

而這個小倉庫，是可以通往外面的。

當肖堯與兩名國安警察來到后廚，掀開防滑地毯，又掀開一扇防水蓋。

一個地下倉庫的入口，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肖堯走入地下倉庫，裡面大約五六十平樣子。

但是，這五六十平卻是五米寬乘以十幾米長。

同時，他看到了嫌疑人的鞋印……

盡頭處有一個爬梯，通往上方。

當打開蓋子爬出去后，發現是一間小車庫。

平日里，餐廳需要食材什麼的，都是被採買用車拉到這裡，放入地下。

不光方便儲存，也方便廚師從地下倉庫拿取食材。

當三人走出車庫，看向外面。

他們的所在地正好是一處監控盲區。

兩名國安警察的臉上，全部露出羞愧之色。

他們居然在一個連警察都不是大男孩面前。

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