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不可
陽光透過窗戶,洋洋洒洒打在兩人身上。
安靜的屋子,陳辰深沉而執著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她。
叮一聲,微波爐發出一聲清脆,他才收回目光,起身過去。
她恍如大赦的抓起桌上的水杯大喝一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明明自己是過來興師問罪,結果卻……
「多喝熱水對感冒有益,但沒必要只喝熱水,來喝碗粥。」
再過來的陳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勺子在不停地攪動,讓它涼卻快一點。
陳佳伸出雙手,小聲說道:「我自己來吧!」
「什麼時候在我面前需要拘謹,客氣成這樣?」
「沒有」
「那就坐好,我喂你。聽話!」
陳佳竟神差鬼使地聽話的張開了嘴。
他唇角勾起,露出滿意的笑意。
這種感覺好像回到小時候,所有的小夥伴都在外面玩,生著病的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只有陳辰留下來陪在身邊,端茶倒水,一會兒問她餓不餓?渴不渴?累不累?一會摸摸她額頭,燙不燙,問她冷不冷,難不難受。
噓寒問暖的,照顧得比她媽還體貼周到。
陳媽熬好粥才發現陳佳不在家,嘀咕著:「生病了還出門,出門連早餐都不吃,什麼事能這麼著急?」
「姑姑去那裡了。」
門前盪鞦韆的江一指著陳辰家,奶聲奶氣道。
「瞎說,玩你的。」陳媽話雖這樣說,但人站在門口看陳辰家,久久不移動。
「我不想吃了,太淡了。」
陳佳不喜歡喝白粥。
「乖,還剩幾口,聽話!白粥對你腸胃好。」
陳辰極其有耐心,像哄小孩一樣輕言細語。
看著她終於吃完,他倍感欣慰,滿臉笑意的拿著紙巾相當溫柔地輕拭她嘴角邊上殘汁。
驀然,情不自禁地湊上去輕啄一下她的唇,然後樂得像個孩子。
偌大的房子就兩人,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陳佳,濃烈而專註。
「陳辰!」被偷吻的陳佳推開他,謹慎往後,氣惱叫他名字。
她不知道他們現在這樣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到底什麼關係?
「我們結婚吧!如果你真不想去國外,以我現在的資歷找個醫院上班也不是做不到的。」
陳辰滿臉期待,認真開口。
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他結婚的畫面,也想象過他求婚的樣子。但時隔多年,突然聽到夢裡都已經不敢奢望的話,心裡卻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與開心,反而有種莫名的失落與難過。
「沒必要,我沒有想過糾纏更不會賴上你,要你負責。」
陳佳攏了攏身上的毛毯,扯出一絲笑。
陳辰收起笑意,「你什麼意思?那我們算什麼?」
陳佳眼神閃躲,不敢開他。
「一夜情!都是成年人,各取所取罷了。」
陳辰跌進沙發上,備受打擊,難以置信剛剛她那麼平靜就說出口的話。怔怔凝視著她,半晌才勉強露出似笑非笑的笑。
「我以為你是愛我的!」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很多……東西都在改變。」
「是因為我的腿嗎?」陳辰敏感的低著頭。
這是他改變不了也彌補不齊的缺陷。
陳佳立馬解釋:「我從來沒有問過你的腿,是因為不想你在回憶之前受過的罪。不提是從來沒有把它當做是個問題,我感激它讓你可以像以前一樣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
你在我眼裡和常人沒有什麼不同,所以你根本不用因為這個而有所自卑。」
朱曉月的話本讓她想問清楚,他的腿是否是因為她的原因而被惡意報復傷害造成的。
但現在,她不敢問。
陳辰反問:「那你為何……?」
「既然我之前並不在你規劃的未來里,現在沒必要因為這點意外強行硬塞進去,打亂你原本的大好前程。真的,我不想這樣。」
她後悔莫及,本來只是簡單的年少無知,再見亦是鄰居。現在卻發展成不堪回首的一夜情,說戀人不是,說炮友不願。
更不願再遇到從監獄歸來的那群無賴。
有種雲霄煙散,心裡莫名就晴朗。
原來是這樣,他笑了,不知該笑自己的魯莽佔有她,還是笑她想太多。
但眼眶卻紅了,想起往事的不易,她的難以啟齒,她的擔憂,他應該勇敢一點,早點出現。
「你從來都是我計劃里的缺一不可,以前是不敢想,因為腿自己都不能自理,哪能耽誤你。後面是不能想,以為你嫁人了。現在,終於前兩個問題都不是問題,有你才是我的正軌!」
她也笑了,笑得眼含淚花,笑天意弄人,笑自己自作主張帶入自己的臆想。笑他自菲淺薄,笑他凡事藏心裡,笑兩人不問,倔強,不低頭。
其實大家都一樣,都在以為對方好的爛理由在干著讓對方難受的事。
都想對方好過,結果誰也沒有好過過。
紗窗被風吹動,榴槤香味隨風飄蕩。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相釋一笑后的欲言又止。
彼此開始提心弔膽的緊張起來,像逃課要被抓包的慌張,心照不宣地看向陳佳家的方向。
她肯定是找她的,他也能篤定是找她來的,因為這裡除了她再沒有人能來這找他。
最後是陳辰開的門,他硬著頭皮舔著臉賠著笑叫了聲陳姨。
奈何陳媽沒答應他,陰著臉,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最後定格在他腿上好久。
她料想到應該會是陳辰的,但看到是陳辰又顯得有些許意外,恍惚。
原來昨晚看到的人也是真實存在的,並非江爸說的老眼昏花。
回想起陳佳回來的狼狽和失魂落魄,衣衫不整,不正常的種種跡象。
陳媽更不待見他了。看他的眼神都相當的不友好,帶著怒意,瞪著眼直接越過他。
看到陳佳的那一刻,立馬就責罵道:「你一女孩子穿著睡衣,蓬頭蓋臉的出現在陌生人家裡。像什麼話?回家?」
不給陳佳說話的機會,拉起她就往外走。
什麼時候他成了陌生人?
陳辰被止步晾在只剩自己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