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屋子裡邊,陸青桐忡怔了一會兒,默默抬手擦去了眼角淚痕,瞄見門口山茶巴在門口大氣也不敢出地看著陸老夫人走遠。<冰火#中文她聽見動靜過來,卻是被眼前一幕嚇住了不敢進來,陸青桐打點起精神朝著她招招手,山葵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她看到了方才的一幕,此時面對著陸青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囁囁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話來安慰道:「小公子,你也別太傷心難過了,這事兒還真是誰都說不準的,不是也有大夫說你懷的是個男的么,日後要真是生出個男娃,那就都好了……」
陸青桐勉強朝她笑了笑,是不是男丁還真是誰都沒數的事,自己也就把她的言語當作寬心話聽一聽就算了。這幾日陸老夫人找上燕承錦的事他也隱約知道點兒,如今就算生下來的這個是男丁,也比不上那位的孩子來金貴。
從前他挨打受罵是等閑平常,挨上一兩個巴掌這種事根本算不上什麼。也是這些時日過得舒舒坦坦,縱然被人看不起,但明面上的卻沒有受過呵斥打罵,日子好過了不知多少倍。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陸青桐再回想起從前的生活,竟然快要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所以今天對著陸老夫人一反常態地對他打罵,讓陸青桐一時反應不過來,簡直要以為自己在噩夢裡又回到了過去。
陸青桐明白自己進陸家的方式實在並不光彩,然而那個時候他也是走投無路。在陸家的日子過得安逸富足,吃的用的是從前連見都沒見過,也忘了自己只是為了孩子謀條生路的初衷,只想著這日子若是能這般過下去該有多好,因此平時對著陸老夫人一向溫順巴結。此時這般遭遇,多少也生出幾分心灰意冷的感覺。
但他眼目前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只有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又強打起精神與山葵應付了幾句,終究是興緻不高。
山葵也想不出什麼話來說,兩人正相對默然時,門口那兒又有春桃探出頭來晃了一晃。她目光在屋子裡遊走,似乎在找些什麼,正好與陸青桐視線遇在一……
春桃一驚一乍的,只得訕訕地站了出來,朝著陸青桐乾巴巴地叫了聲小公子。又轉向山葵道:「我過來找老夫人,她有沒有來過這邊?」
她和山葵從前都是老夫人的丫環,兩人感情一直很不錯。方才陸老夫人突然跑來沒頭沒腦地又是打人又是打人的事,山葵本來還想和她報怨幾句,看她臉上有些驚惶,口氣又顯得焦急,卻是和平常大不一樣,把話咽了回去,遲疑著道:「你怎麼了?」
陸青桐也看出春桃臉色不大對勁,親自倒了杯水給她,跟著道:「……陸老夫人是來過,剛剛走了沒一會兒……你不要緊么?是不是不舒服?」
春桃正在忐忑不安,她方才回過神來,越想越覺得陸老夫人今兒不大對勁,她心裡害怕得很,這事也不怎麼該找誰說又該怎麼說,經時見他兩人問起,也巴不得有個人能幫著拿拿主意,。便把之前老夫人又哭又笑,摔了衣服在地上踩的事說了一遍。
聽他說完,三人也是面面相覷,山葵想到老夫人方才的舉動,頓時也覺得怪異起來,道:「這……老夫人她莫非是想不開,得了失心瘋了不成?」
陸青桐倒比她兩人都要穩重一些,連忙喝道:「不要胡說!老夫人近來心情不大好,難免有些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但心下也忍不住要這般想,只是絕不肯隨便說出來罷了。
山葵自知失言,住了口不敢再開口,春桃在一旁也不敢多說什麼,但看她那樣子,民是有幾分認同山葵的說法。
陸青桐三兩句將春桃安撫住了,又讓山葵也幫著出去找一找。然而他自己也是坐立不安,當然是陸老夫人一力做主將他留在陸家,若是陸老夫人出了事情,別人要將他趕出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他都到這個份上了,若真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了陸家,他已然無處容身,更別提怎麼生孩子養孩子。
其實即使陸老夫人真出了什麼事,這家裡輪到陸世青或是別的什麼人來作主,若還要一分顏面,就只會刻意淡化此事,絕不會在風口浪尖上再大張旗鼓地把他趕出去,越發地落人笑柄。畢竟他肚子里的還是陸家的血脈,留也留了他這麼久了,再翻臉不認人委實刻薄難看,陸家雖然現在還靠著王府的接濟才過得這般風光,但多不多他這麼一張口吃飯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他這輩子也就見不得光,日後什麼名份地位什麼的那是想也不要想的,頂多就跟府里多養個僕從下人一般。
但凡事關心則亂,陸青桐有些小聰明,然而有限的經歷和見識就擺在那兒,自然不會這般住深處去想。雖然覺得陸家也不大可能就此把自己掃地出門,但難免也是暗自惴惴,坐在房中也是六神無主心煩意亂,那孩子也不安分,偏在這個時候來添亂,在肚子里也是動得有些厲害,越發地使人煩躁。
這頭春桃山葵兩人分頭在宅院里轉了一圈,卻是到處都沒見著陸老夫人的身影。還是山葵念頭一轉,又跑去向門房打聽,這回倒是不久前有人看見陸老夫人拎了些七零八碎的東西,一個人從側門出去了。
門房見春桃一臉慌張,只以為她是做錯了事而擔心,想了想還好心安慰她:「你別太擔心,我看陸老夫人還挺高興的,方才都是一臉笑容出去的,你要只是打碎了東西這樣的小事,小心認個錯,老夫人大約也不會罵得太厲害。」
看來陸老夫人那時的情形還不算太反常,至少門房的人就沒有看出異樣來。山葵兩人更不敢隨便吐露實情,勉強和他胡亂答了兩句,只得回來尋陸青桐拿主意。
陸青桐也是又氣又急,對春桃道:「老夫人顯然是不太對勁,也不知會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來。你既然知道她自己一個人出門了,你不趕快去找,說不定還能追得回來,反而來找我做什麼?找我又能有什麼用?」
春桃幾時經歷過這種事情,抖抖嗦嗦的連話也說不全。山葵比她稍好上一些,卻也是一付六神無主的模樣。
陸青桐氣歸氣罵歸罵,看這兩個丫頭誰不能指望的模樣,卻也不能當真撒手不管。這種事他一時也不敢向旁人說,陸老夫人是從他這兒出的,生怕一個不好他便要擔上莫大的責任。況且心裡也還存著一線希望,陸老夫人只是一時受了點什麼刺激而使得行為有些激動反常,若是他三人出去與人說陸老夫人發了瘋,回頭老夫人卻什麼事兒也沒有,得知這些話只怕會跳腳,頭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他。
他一味催著山葵讓她和春桃一同去找,山葵不知是不是也想明白點兒其中的利害,站在那兒挪不動腳,被催得急了,苦著臉吞吞吐吐地道:「……就我和春桃兩人,老夫人要是不財跟我們回來,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陸青桐氣得笑了:「她要真是……她不肯回來,你們兩個人,就算是拖也該把她拖回來!」
山葵想起方才陸老夫人抽人的那狠勁,臉色越發跟苦瓜似的,畏畏縮縮地道:「那我可不敢!」
陸青桐也實在拿她兩人無法,又怕這一耽擱,陸老夫人這時候整個一神志不清的,放她一個人在外頭耽擱久了,還不知會不會又鬧出什麼。這兩天陸老夫人暗地裡鬧騰的是什麼事,他也不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還真怕陸老夫人當真找到那位的府里,再弄出點什麼不可收拾的禍事。
一念及此,陸青桐也有些慌神,他身邊除了一個山葵,再沒有別的貼心得用的什麼人,一番顧慮沒有人能夠商量,這時便來不及再多想什麼,只得道自己也跟著她兩人一同去尋,那兩個丫頭平時就被陸老夫人折騰得怕了,這時陸老夫人又是這般反常,她兩人見了陸老夫人必定不敢作聲,自己雖然心裡也有些忐忑,卻還有勇氣敢壯著膽在一旁勸勸。再者陸老夫人是不是真發了瘋顛這回事,沒有親眼看個實實在在,也委實是心裡沒底。
當下也顧不得天色暗沉,與山葵二人就一道出了陸家,一路問了幾人,倒也有人見著這麼個婦人,給指了個大概的方向,果然是朝著陸青桐心中所想的那邊街道去的。
陸青桐心中駭然,當下也不敢有所延誤,三人一路順著那些人指點的方向找去。所幸陸老夫人神志時昏時醒,走得也是時快時慢,或許還有昏了頭走錯了路的時候。
三人緊趕慢趕尋了半天,在天將近全黑滿街都上了風燈的時候,總算在一個道路口見著了陸老夫人的身影。此處距陸家已有大半個時辰的路,而離著林景生的府邸卻只隔著三四條街的距離。
陸老夫人這時倒是沒笑了,但也不比她笑的時候好多少,她兩眼茫然混沌,春桃去前面攔她,她也跟有大認識春桃這個貼身丫環了似的。
此時這老婦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痴痴獃呆的,身上衣裳還算齊整,但原本今日她在地上撒潑時也滾了一身灰塵,這時更不知從什麼地方蹭得許多污泥,頭上髮髻也散了一半,亂篷篷地披散下來,裙擺下隱約露出一隻鞋尖,另一隻腳上卻只穿著襪子,鞋大約在路上跑丟了一隻,原本潔白的襪子上黑黑黃黃一片,也不知踩到過什麼,她卻還無知無覺。幸而她不哭不鬧的,有人見了也只當她是個乞婆。中原平泰多年,京城又是富遮之地,但乞丐也是偶爾可見的。
這條路上商鋪也不多,這時天色近晚又是滿天烏雲堆積,悶雷聲伴著天際一道道明晃晃的白亮閃電綿綿不絕,眼看一場大雨將至。店鋪攤販都已經紛紛收攤打烊,行人也忙著歸家,大街上難得見著幾個人影,倒沒有人對她圍觀好奇。
陸青桐一路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一大半,他就怕來得遲了陸老夫人已經跑到林景生府上去出醜現眼,此時終於暗暗鬆了口氣。他從前整日勞作慣了,這幾月來飲食也好,身體底子不錯,走這段路雖勉強支撐得住,卻也覺累得不輕,腿疼腰酸的十分不舒服,肚子也悶悶地墜著,時不時還隱隱隱約約地作疼上一陣,一路上走來十分難熬,心裡早已經隱約後悔出來這一趟了。
但眼下看陸老夫人這情形,還真是個失心瘋犯了臆症的樣子,不過總算趕得上將人攔了下來,也不算白跑這一趟,眼下只有先將人哄回去再慢慢打算。當下小心打量著她的神色,一邊堆起微笑試探著道:「……老夫人,天不早了,我們回家去吧?」他也不敢問陸老夫人在這兒做什麼,生怕這一問倒叫她勾起點什麼來。一面示意山葵和春桃上前去拉住她。
陸老夫人神志這時顯然不是太清醒,然而兩個丫環上前拉她。她卻不肯依從,兩手一甩要推開兩個丫頭,鼓起眼睛道:「你們是誰,來拉我做什麼!我這是要去……我正要去看我孫兒去呢!……我這就走……」
陸青桐一聽這話,顯然還是瘋的,朝那兩個丫頭使著眼色讓她們拉住了人不讓她再往前邊去,一邊輕聲哄道:「老夫人你記錯了,你孫兒在家裡呢,不是這條路……」
陸老夫人聞言頓時跳著腳道:「……騙人!你又來騙我!你們全是騙子!我家裡那裡有孫兒!我孫兒……王爺是我家的少君,我孫兒在王爺肚子裡頭呢!」
遠處有人匆匆經過,見大雨將至他幾人卻站在街頭不找地方避雨,朝這邊好奇地張望了一眼,倒也沒聽清陸老夫人說些什麼,又急著歸家,急急忙忙跑過了。
陸青桐卻是被嚇了一大跳,這番話要是傳了出去,說不得是一場天大的麻煩,當下也只能順著陸老夫人的話道:「好好好,可現在天都快黑了,等你過去王爺都已經睡了,王爺家的人也認不得你,不會放你進去的!咱們先回家去,明天才去看,好么?」
陸老夫人道:「門房怎麼會不認得我?林景生是我的侄兒,我去過他家好幾次了,他們家門房見了我那一次不是恭恭敬敬的,還請我去廳屋裡坐著吃茶呢……王爺……王爺在他家……」一邊說著臉上卻是也露出些迷茫的神色來,眉頭也越皺起緊,似是很想不通燕承錦明明是自已家的少君,又怎麼會住在林景生家裡。
她若再想起燕承錦已經改嫁了林景生這件事,也不知是會正常些還是會更加不可理喻地鬧起來。陸青桐忙截住了她的話頭,放軟聲音好言好語地道:「現在咱們什麼都沒帶,空著手上門也不好,總得準備點東西是不是?而且現在天都快黑了,他們又不知道你要過去,等你到他們家王爺已經睡了,門房不會讓你進去的。」
陸老夫人看了看手裡,她出門時提在手裡的零碎點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光了,只剩一根麻繩還捏在她手心裡,陸老夫人將那麻繩舉在眼前直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倒似乎是認同了沒有東西不好上門這種理由,混混沌沌的腦子裡也隱隱約約覺得門房不會讓她進去的這話似乎也是真的。
但她已經瘋顛的腦子裡卻也不肯就這麼隨著陸青桐迴轉家裡,也不管地面腌臟,索性無賴之極地往地上一坐:「我就要坐在這兒等著,不讓我進去,總也有他出來的時候……」
春桃和山葵要去拉她,她便要抓了地上的枯枝敗葉去丟兩人。
正僵持間,遠處一道明晃晃的閃電打下來,緊接著『轟隆隆』一個極響的炸雷響在耳畔。不等人回過神來,豆大的雨點已經噼噼啪啪的落了下來,天色墨一般地暗沉下來,就算街角有官府提供的風燈還亮著,卻也只能照出幾個模糊的影子,就連面對面都要看不清面目了。
雖是夏天,那雨點卻也是極冷的,而且既大又急,打在身上也是隱隱生疼。陸老夫人被雨一淋,似乎也覺出這滋味不大好消受,老實了許多不再鬧騰,灰溜溜半推半就地任由著春桃兩人將她拉至街邊房檐下避雨。
陸青桐跟在她們三人後頭,扶著肚子慢慢地也挪到房檐之下,看那台階上還算乾燥整潔,也顧不得許多便靠著牆坐了。方才那炸雷響起之時,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是受了驚嚇,一時作動起來,只覺肚皮被撐得緊繃僵硬,肚中一股絞痛亂竄開來,一時只疼得他幾乎閉住了氣。不過來得快去得也快,揉了一會兒也就緩解許多。
也聽大夫說過,臨近產期是總會有種種不適,這般的疼痛這幾日也經歷過幾次。按大夫推算他分娩之日總還有小半個月,因此陸青桐對此也並不如何擔心,如今的問題反而是如何哄著陸老夫人回去。現在這般大的暴雨,就算陸老夫人肯走他們一行人也是走不得了,更何況這裡距離陸府那麼遠的距離,現在他腰酸肚子疼全身不舒服的,光是想想還要再走回去都覺得夠嗆。
但現在街上店鋪全打了烊,放眼望去整條街上也就他們四人,連個行人的眼子都沒有,更別說想雇輛馬車或是橋子什麼的。陸青桐就算是有點兒主見,要比那兩個遇上事就亂成一團的丫頭強上一些,但畢竟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時此地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陸青桐倒想讓一個丫頭回去報信讓人來接應,偏偏那閃電一道道地打下來,陸老夫人似是有一些懼怕,這個時候在兩個丫環中間,一手緊緊抓著一個放也不放,那兩個丫頭膽子更比她還要小些,平時也是害怕閃電打雷的,這時候要她們一個人走回去,她們那裡敢。若說讓她兩人回去,陸青桐此時可沒有自信一個人能拉得住再發起瘋來的陸老夫人,只得作罷,且等著雨小些再打算。
唯一還稱得上慶幸的是陸老夫人此時總算是消停了一些,倒也不再如何鬧騰,只是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雨聲嘩嘩的響著,三人聽不清楚也沒有多少心思去聽。
方才幾人外面的衣服就幾乎全淋濕了,此時大雨來勢洶洶,幾人雖努力避在房檐下,還是有細小的水霧濺上來,寒意侵入肌膚,越發讓人覺得濡濕難耐。
在隆隆雷聲和連綿雨聲的交織里,陸青桐坐在台階上望著從房檐上幾乎成串地垂下來的水珠出了會兒神。沒有閃電的時候,檐角高掛的燈光也只能照見附近一小塊地方,稍遠一些的地方便只能看見周圍房舍隱約的黑影,大雨彷彿將他們四個人隔成獨島。
陸青桐轉頭望望一旁狼狽不堪幾乎算是醜態盡出自己卻混然不覺得陸老夫人,突然有種莫名的疲倦湧上心頭。他茫然了片刻,無可奈何地轉開頭,靠在牆上閉了眼稍作休息,一邊不著邊際地想著也不知陸家這時候有沒有人發現他們不在府中,是否會出來尋找,更會不會找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似乎如今的境地也只有如此百無聊賴地期盼一二了。
他正努力剋制著身體上的不適,默默地算著陸世青要多久才會發現陸老夫人不在府中,進而發現不對勁而出來尋找,匆然聽得一旁春桃和山葵幾乎同時驚呼了一聲,忙睜眼看時,陸老夫人已然放開兩名丫環的手衝到了出去,而大街一隊車馬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近處,這雨聲太大,蓋住了馬蹄聲響,他竟沒有發覺。而兩名丫環原是被陸老夫人抓著,閉著眼都是縮成一團,這時她突然放了手,始料未及之下也沒反應過來。
透過雨簾看清來人挑著的數個牛皮所制的宮燈式樣,陸青桐心裡已生出不好的念頭,一時竟不知所措地獃滯了片刻,再想讓兩人攔住陸老夫人已是不及,只能眼看著陸老夫人衝到街心正中。
雨聲里似乎誰也沒有聽清陸老夫人喊了些什麼。但提著燈籠的一行人仍是吃了一驚,都停了下來,好在對方只是策馬徐行,沒把這黑咕隆咚突然冒出來的人當場踩死在馬蹄下。
一行騎衛身上都披著蓑衣,然而蓑衣下的手已然齊齊按上了刀柄。更有人已然撥出一半鋒刃來。
當先領隊一人眼力卻好,隱約看清突然衝出來這人是個婦人身影,擺手示意眾人暫且戒備,自己一手提了刀,別一手取過個燈籠上前一聲斷喝:「什麼人!」
這時正好一道閃電打下來,衛徹借著這光亮瞧見眼前這婦人面容,猶自有些不敢相信地提高了燈籠照著又確定了一番,再看清她身上形容,神色就有古古怪怪起來,這娃娃臉的侍衛頭子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陸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