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錢還造勢
……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木香.
屋內的陳設放眼望去都浸潤著老木頭油潤的光澤,彰顯著主人雄厚的財力。
「楊師,已經安排季守拙在學院住下了。」周陽恭敬道。
「嗯。」楊天峰應了聲,卻是頭也不抬,問道,「你覺得這屆新生里,有沒有可造之材?」
周陽思索片刻,道:「目前的話,林家的小子算一個,那個叫錢世興的少年我看不透。」
「沒有季守拙?」楊天峰抬頭。
周陽搖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道:
「那要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源液一道的門檻之高,半數都在書中的源力脈絡上……
也不知當年的東煌大宗師,是如何開闢出的這條路。」
楊天峰微微頷首:「希望他能靜下心,從零開始,腳踏實地前行。」
聽聞老師這句,周陽不由驚訝道:「楊師難道又準備收學生了?」
南天府的士族們打的什麼算盤,別說楊師,他周陽都一清二楚。
只可惜他們的算盤一開始就註定落空。
楊師帶完這最後一屆學子,三年後就將攜手妻子前往省城,連他周陽都沒準備捎上。
這種情況下收徒,要麼帶在身邊三年後一同去往省城,要麼放養在南天府。
前者太麻煩,後者又怕耽誤了年輕人,所以楊師一開始就沒收徒的打算。
可現在,楊師似乎改變了主意?
楊天峰不語,抬頭望向窗外漸沉的暮色,許久才開口道:
「當年我來南天府,接連拜了數位導師,卻無一人願收我入門下,你可知為何?」
周陽心中一嘆。
無他,源液一道,門檻太高!
最令人無以言對的,是源液一道的門檻不在天賦,更多的是後天知識的壟斷!
季守拙不久前領取的那套源液基礎,可不是學院白白贈送的,而是楊師特批,記在楊師的名下。
若是往年,都是學子自己掏腰包,金額絕非小數,也導致這門學科的學子歷屆幾乎都是士族子弟。
士族子弟自幼開始學習源液學的基礎。
平民子弟卻連那些基礎書都買不起,買不齊。
怎麼比?
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累積差距,需要什麼程度的天賦才能補足?
更不要說之後正式學習調製源液過程中,消耗的金錢了,根本不是沒有背景的平民支撐得起的。
老師當年就是這種情況,即使感知強度優異,卻因毫無基礎,而被拒收門下。
楊天峰輕嘆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季守拙這孩子給我幾分熟悉之感,看著他,就像看著當年的我。
若他能有我當年的七分刻苦求學之心,我想破例一次,給他一個機會。」
周陽頓時瞭然。
楊師終究還是動了收徒的心思。
是觸景生情感懷年少時分的艱苦,想給同樣優秀的少年一個機會,也是給曾經的自己一個交代?
還是單純被季守拙八級的先天感知強度所打動?
又或者,兩者兼有?
這屆學子當中,說不定真的會誕生一位他的師弟。
「老師,此番前來還有一事,院長讓我轉達您,過些時日府主大壽,請您務必賞面。」
「府主大壽?」楊天峰微微頷首,「好,我知曉了。」
……
……
半個小時后。
「周兄,請坐。」
一個年輕英俊,器宇軒昂的青年邀請周陽落座。
「今天,林兄可是放血了啊。」周陽環顧了這間包廂,調笑道。
從楊師辦公室離開后,他便來趕赴這位林家長子的邀請。
坐著他面前的,名為林軒軍,是士族林家的長子,二十二歲投身軍部,在家族的傾力資助下,現如今已經在遠征軍中任職中尉。
以士族子弟的出身來看,林軒軍取得的成績十分優異,冠絕南天府同輩士族子弟。
「請周兄喝酒,自然要上最好的!」
林軒軍久在軍中,舉手投足都沾染了些軍人風格。
「林兄咱們還是直接接入主題吧,不然這酒喝的不踏實。」周陽笑道。
包廂內的氣氛瞬間沉寂。
林軒軍沉默片刻,開門見山道:「周兄,我想和你打聽下,楊師這三年內是否還有收徒的打算?」
周陽沉吟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周陽笑道:「還以為什麼大事。也不瞞你,楊師這三年內暫無收徒之意。三年後他前往省城,都沒準備帶上我,現在收徒,豈不是耽誤了別人?」
林軒軍一窒,沉聲道:「以楊師的能力,哪怕三年也足以令人受益終身,怎麼談得上耽誤?」
周陽搖頭:「這是楊師的意思,不過……」
聽到話有轉機,林軒軍精神一振。
他這次來就是為家中小弟試探下楊師那邊的口風,看看小弟有沒有機會拜入楊師門下。
「去年我在開拓途中,攻破了一位血族男爵的城堡,分得一件琉璃盞,願贈予周兄。」林軒軍誠懇道。
周陽目光一動,笑道:「楊師原本是沒有收徒打算的,不過那叫季守拙的少年的出現,倒是讓楊師來了些興緻,意態有所轉變。」
林軒軍暗中皺眉,這豈不是說,楊師已經看中了那叫季守拙的少年?
正好此刻,佳肴上桌。
「周兄,喝酒!」林軒君招待道。
酒過三巡,兩人氣氛也漸漸活絡起來。
林軒軍忽然舉杯,嘆道:「我家小弟十歲開始熟讀源液一道的書籍,勤練感知,如今馬上就能突破七級感知,這樣的刻苦,難道也不能拜入楊師門下嗎?」
周陽舉杯,滿面微紅,似乎已經醉意上頭,此刻搖著頭慢悠悠道:
「說不好,那姓季的小子確實讓楊師有了改主意的意向,但最後收的是不是他,那可不好說!」
「周兄的意思是……」
「源液一道,最大的門檻不是天賦,而是一顆刻苦求學之心,那孩子確實天賦不錯,楊師才因此轉變了態度。
但若他沒有一顆求學之心,楊師也斷不會收他。
倒是其他學子中,若真有好學之輩……」
林軒軍若有所思。
相比天賦,楊師更看重求學之心?
這豈不是說,他們一開始為小弟打造的天才人設,就錯了?
拿了琉璃盞后,周陽搖搖晃晃地拜別,林軒軍一路送到樓下,吩咐手下將周陽好生送回去。
林軒軍則匆匆趕回家中。
「軍兒,情況如何?」林家家主,林德生沉聲道。
「父親,這件事,我已經有了定案!」
「楊師有收徒之意?」
「不僅有,還與那叫季守拙的少年有關。」
「那你小弟豈不是沒機會了?此事怪我,今早錯失了最後的機會!」林德生面露苦笑。
「不!季守拙不能離開南天府!」
林軒軍斬釘截鐵道,
「楊師本無收徒之意,因季守拙的出現,才有轉變心思的意向,你若早早將他送走,那才是徹底斷了小弟的路。」
林德生面露驚疑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們以前為小弟打造的人設從根本就錯了。」
「相比天賦,楊師更看重求學之心,或者說——個人品質!」
「季守拙天賦不錯,但若他對源液學的態度不能讓楊師滿意,楊師也不會收他。」
林軒軍娓娓道來,
「接下來,小弟要竭力在學院中展現自身刻苦求學的一面,例如自律、堅毅,尤其是對源液一途的熱愛。」
「只有讓楊師看到小弟對源液一途的熱愛,才能讓楊師改變主意。」
「此外,我會讓人去和那叫季守拙的少年談一談,以交好之名,送他些錢財,另外還要讓人為他造勢。」
林德生不禁驚疑,隱隱有些猜到了長子的計劃,卻還是問道:
「你不準備讓他從南天府消失,還要為他造勢,給他送錢?」
林軒君輕描淡寫道:
「十五歲的少年,出身平民,能有什麼見識和心性?一番糖衣炮彈轟炸下來,只怕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屆時,他哪還有心思學習?一個沉迷於不屬於自己人生的紙醉金迷的天才少年,和刻苦求學,嚴以律己的小弟,自然會形成鮮明對比。」
林德生遲疑道:「有這般順利嗎?」
「我會找墨家的墨柳去辦這件事。」林軒軍道,「那小子最擅長吃喝玩樂,由他帶著,季守拙想不墮落都難。」
林德生微微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道:「對了,你晚些回軍中,過些時日就是府主的六十大壽。」
林軒軍遲疑了下,點頭:「好,正好過幾日有位長官可能會路過南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