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間的青年2.75

眾人聽到趙頊這麼介紹，旁人只道他也是個多才之人，唯有蘇頌暗自心驚。他所說的，雖然是太陽視運動的最簡單的分解方式，對於學天文觀測的人，那是入門知識。但對於一個工商管理類的學生——尤其是，蘇頌知道他是95班的，那兩個機器人「司馬光」和「王安石」便是從他負責的生產線上下來的，而那個型號，是特供給95班學生使用的——來說，實在是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在蘇頌的世界觀里，無論文思派們多麼念舊，他們也不再承認董仲舒的天人感應，頂多把這個天向環境污染那方面引，至於五行八卦，就連文思派也極少研習。所謂「天象示jing」云云，更是沒有幾個人信。所以他們這些愛好鼓搗天文學的，是極少受到不公正指責的和無厘頭猜疑的。由此，天文學曾經在很長時間內有著高速的發展，幾乎可以和材料領域媲美，但是，多數人從事的還是理論研究，所謂的實踐頂多就是擺弄一下望遠鏡而已。領域的出口少，擁進的人又多，工作崗位就開始緊張起來，四百年前進攻天竺的時候，連戰壕里的大兵都可以指著星空告訴記者：「你瞧，那是蟹狀星雲【ps42】。」再怎麼說，天文學的觀測發現和理論研究，大多數很難在第一時間內轉化成生產力。這也就使得朝野上下對這個領域的關注度一直沒有提升。再到後來，鑒於領域內就業壓力，當局甚至發布命令，提高從事天文研究的准入門檻。這些被反對派抨擊為限制從業ziyou的條令，無論具有什麼樣的政治意義，都在客觀上造成了近五十年內天文學的衰微。而這個在皇帝培訓班裡的人居然對個已經衰微五十年的領域感興趣，蘇頌覺著有些事情需要他來干。

「可恨的光污染。如今想要觀測星空，都要指望哈勃們了。」他說的哈勃們自然不是指天文觀測者，而是不受大氣干擾的太空望遠鏡。

「呃……」趙頊微微愣了一下，無可無不可的準備換個話題，他拍著段譽的肩膀，指著一顆長得像草帽的行星，笑著說道，「聽說，它的衛星上可能有外星生命。」

段譽瞅了一眼，似乎沒什麼興趣，轉而指著金牛座的一個星雲，問道：「頊哥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趙頊正準備回答，蘇頌想起什麼典故來，不由得哈哈一笑，學者當年戰壕里那個大頭兵的口吻，說道：「你瞧，那是蟹狀星雲。」

段譽有些暈乎，說道：「我本來就在瞧。」卻見一旁的蘇軾也哈哈笑了起來，才問道：「有什麼故事嗎？」蘇軾這才把那個故事又繪聲繪sè的講了一遍，眾人之中，沒聽過的大多稱讚一聲蘇頌心思機敏，早就知道的也在心裡暗暗點頭。

覺得話題有些跑偏，蘇頌便借著眾人都在或明或暗的稱讚他時，直截了當的說道：「不如我們去參加一次星際旅遊吧？」

聽到這個提議，大多數人都在掂量著自個兒的錢袋子，只有段譽興高采烈的歡慶道：「好啊好好。」

蘇頌似乎看出大伙兒在顧慮什麼，因笑道：「星際旅遊這個產業，說白了是基於機械製造業的，比如我在的魯班集團就最愛鼓搗火箭，發動機什麼的，現在的幾家星際旅遊公司或多或少都被魯班控股。弄到幾個名額，絕對不是問題。」

李尋歡不禁疑惑道：「星際旅遊怎麼會是基於機械製造業的產業，真是難以置信。」

蘇頌笑著解釋道：「這就是天文學不易轉化成生產力的原因。天文觀測結果是星級旅遊的天氣預報，星圖就是導航地圖。前些年的鼎盛時期已經把這兩方面的油水都榨乾凈了。至於其他的，現在想榨乾凈也沒那個實力。其實最主要還不是這些，無論到太空中的哪一處，首先得有條船，而船的製造，只需要了解基本的宇宙環境，什麼超新星爆炸的熱核原理，黑洞的史瓦西半徑【ps43】，根本不需要知道的太詳細，因為基本遇不上，就算遇上了，那也屬於不可抗力。另外，歷史上那位被吸進黑洞里的人，不是名垂千古了嗎？」

「金霍【ps44】嗎？」李尋歡問道。

「對，就是他。」

片刻的寂靜，傳來了扁鵲咽口水的聲音，邦德不失時機的向他投去了鄙視的眼光，後者立即用剛毅和果敢的表情為自己的臉鍍上了一層勇者的象徵，但邦德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蘇頌接著說道：「我們甚至可以自己cāo作旅遊公司的飛船。」他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趙頊。

眾人只道他是在詢問舍長的意見，也都紛紛像他一樣用眼光詢問趙頊。

此時，趙頊突然想起了趙禎的話，所謂親信，真的不是一時片刻就能練成的。他至少需要同患難，共歡樂。無論是哪種，這次星際旅遊都是次不錯的機會。

「那麼，舉手表決。」

七隻右手和一隻怯生生的右手舉到了天空。

「好，老蘇聯繫旅遊公司。今天晚上我們就把這事兒的細節再考慮一下。」

「好誒！」段譽興奮地跳了起來，不過，他像兔子一樣折騰了一個早上，昨晚還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了整個晚上，未免覺得有些累了，便嚷道，「食堂你們去不去？」

趙頊一看錶，竟然接近十二點了，於是說道：「午飯我請了。」繼而大伙兒歡笑著前往食堂。

午後原本毒辣的陽光被散逸層【ps45】中包裹著地球的「濾鏡薄膜」篩選之後，已經變得溫和許多。但太陽的光輝無論怎樣過濾，依舊能使得那個酷似悉尼歌劇院的食堂熠熠生輝。這麼明晃晃的建築太過於扎眼，以至於路痴李尋歡在沒有「大聖」的情況下，也能輕鬆找到。他和蘇軾走在最前面，對於宴飲聚會，他們無疑保持著和兩千年前文人士大夫們一樣的濃厚興趣。

雖然這頓午飯在名義上是趙頊請客，但是，有鑒於餐飲風俗毅然決然的掙脫了文思派們的禁錮，發生了小小的變化，故而趙頊只需要負責公共菜肴的消費額和自己挑選的配菜和配飯。

其餘七個人各自選擇飲品、配飯、配菜和其它作料。李尋歡和蘇軾選擇了低度的米酒，那是他們這些士大夫的最愛，方便暢飲又不容易醉人。尼奧要了一副西餐具，他並不怎麼擅長使用筷子，而且對趙頊點的菜也沒有什麼胃口，所以他的配菜就儼然是一整套自助餐。邦德雖然也不喜歡吃吃中餐，但他使用筷子的手法之嫻熟和大陸學子別無二致，所以他要的牛排鵝肝都是片狀的，方便夾取。扁鵲是個挑食的傢伙，鑒於公共菜肴中缺少他愛吃的青椒，於是他的配菜也豐富了起來。段譽倒是好伺候，配菜什麼的弱爆了，他只要了一碗白米飯和一瓶果汁兒。蘇頌是個福建人，他口味比較重所以選擇的配料比較多。趙頊則最愛吃烙餅，哪一頓要是沒有它，那無疑是災難xing的。

點好菜之後，高挑的，擁有白皙皮膚和姣好面容的服務生機器人落落大方的走來，給他們送上各自點選的菜肴，最後端上來的才是他們的公共菜肴。

在這種不完全的分餐制下，公共菜肴的選擇一般都是小團體的領袖說了算。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就在趙頊等人旁邊的桌子上，八個女孩子圍坐在一起，動情的唱著生ri歌。頭戴花冠的女孩靦腆的笑著，站在旁邊的一個少數民族女子還在用語音命令指揮著機器人們上菜。顯而易見的是，這個奔放的小女子才是一眾女孩的首領，然而根據慣例，小團體內部有成員生ri的時候，公共菜肴是由壽星選擇的。所以，每當機器人端上一盤菜，那個女孩兒都興奮地叫嚷著首先動起筷子。

趙頊身邊，「司馬光」倒懸在桌子上方，他在按照慣例檢查食物中的毒xing，當然迄今為止，他的食物含毒jing報從來沒有響起過，不過另外一種惱人的提示，卻從來沒有停過。「主人，這是轉基因絲瓜，不建議您食用。」

趙頊瞥了一眼，看到他指著那盤絲瓜雞蛋湯說。

【ps42】蟹狀星云：距離地球6500光年，在金牛座方向。比較容易辨認，梅西耶編號m1也從側面說明了這一點。

【ps43】黑洞的史瓦西半徑大於它的實際半徑。此處用來泛指宇宙間稀奇古怪的現象或規律。

【ps44】金霍：以後章節中還會出現，名字受啟於霍金。

【ps45】散逸層：又名「外層」、「逃逸層」，地球大氣的最外層。熱層（暖層）以上的大氣層稱為散逸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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