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4

喬伊起身說：「我我我，我去再給你做一個……」

亞歷克斯說：「回來。」

喬伊已經進房間里去翻自己的東西了，他找出很久以前母親給他的虎牙，每一年生日，母親都會給他一枚作為生日禮物，亞歷克斯跟到喬伊房裡，說：「等等！」

喬伊說：「這些都是我媽媽給我的，有些壞了。」

亞歷克斯看著那十幾枚虎牙，說：「後來我有一次去黃金之城，問過一位紅衣主教……你……喬伊。」亞歷克斯無奈莞爾，說：「他告訴我，這是一種聖物，製造聖物的過程，被稱作為締結神恩契約。」

「神恩契約？」喬伊取出小折刀，抬頭看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說：「施展的時候必須滿足幾個條件，首先你會有很強烈的**，願意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把它製造出來，飾品上被注入了你的祝福。」

喬伊點了點頭，亞歷克斯又解釋道：「還需要滿足你和對方的一種關係，譬如說血緣，又或者說……」

亞歷克斯聳肩，喬伊說：「又或者說什麼？」

亞歷克斯笑了笑，摸了摸喬伊的頭，說：「反正你現在，是製造不出聖物的，不用嘗試了，相信我。準備吃晚飯。」

喬伊莫名其妙，亞歷克斯卻起身走了。

楓葉落盡，秋天臨近結束，冬天快來了，這將是喬伊在利卡爾丘陵度過的第一個新年，當他來到的第一天時，聽到他必須在這裡待滿三年，就覺得說不出的孤獨。

但所幸亞歷克斯來了，有人陪伴著他，喬伊便不那麼孤獨，然而今天下午，他聽見侍女們說要回家過冬的時候，又傻眼了。

「你們都要走嗎？」喬伊問一個侍女。

「是的，殿下。」那侍女說：「我們都要回去。」

喬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神恩節與新年，所有人都要呆在家裡，確實如此。只有他必須呆在神的身邊。那麼亞歷克斯也要回去嗎？

這天上午，喬伊穿上輕鎧，站在廳堂里和亞歷克斯練習空手搏擊，兩人沒有鎧甲覆蓋的肌膚彼此相觸，亞歷克斯穩穩站著，喬伊近身以手肘直擊亞歷克斯的喉結，亞歷克斯一手鎖住他的手肘，另一手環著他的腰，左腳一跨邁開，把喬伊整個人按倒。

「拇指扣著他的麻筋。」亞歷克斯說。

喬伊有點心不在焉，兩人的臉距離極近，呼吸交錯，亞歷克斯注視他的臉片刻，說：「怎麼了？起來。」

亞歷克斯把喬伊拉起來站好，喬伊心裡有種莫名的滋味，彷彿有什麼正在呼之欲出地萌發，生長，更感覺到自己胯間的性器似乎有所抬頭，他側過身，不自然地掩飾，問道：「老師，冬天……咱們還繼續學習嗎？這裡的人冬天都回去了。」

亞歷克斯說：「不，明天起就停課了，天氣太冷，不適合再聯繫。」

喬伊有點失望地哦了聲，問：「你也會回家嗎？」

亞歷克斯詫異地說：「當然不，你希望我回去？」

「不希望！」喬伊鬆了口氣，說：「太好了，我怕沒有人陪我……那就咱倆呆在這裡嗎？」

亞歷克斯笑了起來，說：「你希望去什麼地方？」

喬伊登時心花怒放，說：「可以回丹斯丁頓去嗎？」

亞歷克斯說：「不，不行，首都距離這裡太遠了，騎馬也要三天。」

「啊——」喬伊很想在神恩節回家逛逛，住在皇宮裡，參加父親舉辦的新年酒會。亞歷克斯隨後又說：「但老師會帶你去附近的小鎮逛逛。」

喬伊又高興起來，說：「好的。那大部分時間，就咱們倆留在這裡嗎？」

亞歷克斯道：「是的，我會負責照顧你的起居飲食，不用擔心。」

喬伊嗯嗯點頭，這樣也好，和亞歷克斯在一起，去哪都沒關係。

這天早上練武過後，亞歷克斯就把所有的武器與輕甲都收進了倉庫，侍女們留下晚飯，紛紛坐馬車離開，圖書館里就剩下亞歷克斯與喬伊二人了。每天附近的利卡爾鎮上都會有人送來吃的，飲食倒是不用擔心。

亞歷克斯又把他的馬牽到後園的馬廄里，為喬伊制定了冬天的計劃，不用習武，那麼就只剩下看書，喬伊每天早上可以隨便睡覺，或者與亞歷克斯下棋，下午則需要保證兩小時的閱讀時間，其餘時間裡自由安排。

說是自由安排，事實上也沒什麼可以做，喬伊心想也只能和亞歷克斯聊天了。

這天下午亞歷克斯似乎一直在想什麼，晚飯時他忽然問道：「喬伊斯，你很想回首都？」

喬伊喝著蘑菇湯，說：「啊？沒有，我只是想帶你回去給父親，母親看看，他們還不認識你吧？」

亞歷克斯唔了聲，喬伊笑道：「我想把老師你介紹給他們認識。」

亞歷克斯說：「以後吧，第一年不宜回去，以後還有許多機會。」

喬伊笑著說：「其實只要和你一起，去哪裡都無所謂。」

亞歷克斯聞言笑了笑，說：「喬伊，你聽過月光之歌嗎？」

喬伊：「沒有，那是什麼？」

亞歷克斯說：「晚上再告訴你。」

喬伊很奇怪，晚飯後無事可做，也不大想去看書了，回房間里打開自己的小盒子，取出虎牙，坐在走廊里的長條椅上，對著月光打磨，想給亞歷克斯做點什麼東西，卻聽到院子里有響聲。

「在我的生命里，有一道月光……」亞歷克斯低沉的聲音響起，喬伊登時笑了起來，亞歷克斯居然在唱歌，他的聲音唱起歌時帶著令人心靈軟化的溫柔，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沒有任何音樂伴奏的男性聲線一起，瞬間就進入了喬伊的心靈深處。

喬伊坐在長椅上，抱著一膝，倚著背後的柱，而亞歷克斯坐在自己的對面，背靠另一根庭院柱子，一腳踏在長椅上，月光照在他們的側臉上。

「在它的照耀下，我的心靈不再孤單……」亞歷克斯唱著歌，著迷地看著喬伊的雙眼，喬伊的眼睛在月光下猶如亘古深邃的星空，眉毛俊秀得令人屏息。

「我將我的心獻上。」亞歷克斯端詳喬伊的臉龐，眉毛動了動，喃喃唱道：「那是屬於我唯一的禮物……」

在這一刻，喬伊忽然就明白了什麼，那是自從世界從造物主手中誕生以來就已經存在的，凌駕於一切自然規則之上的美好情感，亞歷克斯低唱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請你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亞歷克斯的臉上現出不自然的紅暈，聲音漸低下去：「請你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喬伊怔怔看著亞歷克斯，他的心裡，彷彿照進了一束光，他放下腳起身，亞歷克斯卻道：「喬……喬伊。」

喬伊道：「老師……」

亞歷克斯的手有點發抖，放在他的肩上，喬伊想起身抱著他的腰，但亞歷克斯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用不太平穩的聲音說：「我……唱得沒有精靈們好聽，晚安，喬伊，我愛你。」

喬伊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亞歷克斯的頭低下來，喬伊的心跳剎那就停了，他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感覺到亞歷克斯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吻。

腳步聲，再睜眼時，亞歷克斯已閃身回了房間。

喬伊在月光下獃獃站著，心跳得像是在打鼓，身體幾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里的，只是直挺挺地趴在床上，片刻后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喜悅，卷著被子，把自己裹在被裡，笑了起來。

亞歷克斯親吻他了？

那個吻的感覺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不像父親、母親、哥哥吻他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喬伊臉上滾燙，胯間硬起，不住回想剛剛的那個瞬間，似乎有無限的幸福灌注進了他的生命，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他抱著被子，把它當做亞歷克斯，迷戀地埋在被窩裡，心裡翻來覆去，全是亞歷克斯。

他忍不住去回想每個和亞歷克斯相處的瞬間，他是他的騎士……這是契約的力量嗎？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喬伊的心就像失去了一半，而在這個夜晚里，亞歷克斯把他的生命再次填滿了。

喬伊咽了下口水，抱著被子喘氣，彷彿要被幸福所淹沒，卻又想得到更多。有什麼正在他的心底塞滿，要釋放出來，他翻來翻去，一夜未能成眠，一直在笑，直到半夜時，他再次聽見腳步聲。

外面亮了些，沙沙地下著小雪，喬伊馬上不敢動了，心裡又是一陣狂跳。

亞歷克斯走進來，拉過被子，給喬伊蓋好，一手摸了摸喬伊的額頭，回房間去。

喬伊呼吸急促，睜開雙眼，看著亞歷克斯的背影，笑了起來。

這一夜喬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入睡的，第二天他再睜眼時，外麵灰蒙蒙的一片，起身時只覺冷得哆嗦，壁爐里的炭火快燒完了，散發著最後的一點餘溫。

已經中午一點了，喬伊穿好衣服出去，看到天地間下著鵝毛般的大雪。

「哇——」喬伊目瞪口呆，在首都時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難得一見？」亞歷克斯說。

喬伊道：「我以前從來沒見過。」

亞歷克斯說：「先吃飯，今天開始會很冷，注意別感冒了。」

兩人吃過午飯，亞歷克斯在圖書館的壁爐里把火燒得很旺，暖洋洋的，壁爐散發著紅光，喬伊根本就看不下書，思想漫無邊際地亂跑，亞歷克斯似乎昨夜也沒有睡好，看了一會書，說：「老師睡會，困了，有事就叫我。」

喬伊嗯了聲，亞歷克斯在地毯上側著身睡了，喬伊看著他剛毅的唇，英氣而帶有男性魅力的臉龐，忽然有種湊上去吻他的唇一下的衝動。

他一直看著亞歷克斯，看了整整一下午，心裡忐忑許久，最後忍不住湊上前，嘴唇輕輕地和亞歷克斯的唇碰了碰。

挨上去的一刻，遠方隱約響起悶雷聲，彷彿有什麼正在雲層上滾動。喬伊被嚇了一跳，忙滿臉通紅地離開亞歷克斯。

唇分時，喬伊剛坐正，亞歷克斯便醒了。

「幾點了？」亞歷克斯說。

「六六六……六點了。」喬伊看了眼鍾。

亞歷克斯起身，清醒了些，說：「吃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