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一行人再次從領域踏出時，又回到了原本姜禹城借給他們的電腦房中。
一出來，所有人的視線皆不由自主死死盯住了地毯上那斷掉的狐尾。
那是聞人戚戚的尾巴，此時卻被隨意丟棄在地上，任由上面的鮮血染紅地毯。
鹿南星眼眶一紅，就要過去將尾巴撿起來。
然而歸小墟的動作比她更快，唰一下飛過去，叼住尾巴就將它送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指尖僵硬，接過那條血淋淋的尾巴，手指翻轉，尾巴便收入領域之中。
將東西收好，所有人的目光，這才齊刷刷地，冷冷瞪向那邊沙發上半躺著的病弱男人。
儵厄撕毀了聞人戚戚的領域出來后，就發現原本誰在沙發上的姜禹城跟著聞人戚戚一起消失不見。
她用一條尾巴強行展開領域，並不是真的以為她能在她的領域中將他誅殺。
她只是為了伺機，從他眼皮子底下，將那個人一起帶走。
很聰明，但也很愚蠢。
明知道她這一走大概會搬來「救兵」，儵厄卻並沒有離開。
而是留在原地，等著她們回來。
此時，迎著這些人怒恨的目光，沙發上半睜眼的儵厄才緩緩開口，
「原本，我是不打算對她出手的。」
不管是姜禹城還是聞人戚戚，對付她們對他而言沒有太過意義。
但偏偏，姜栩栩她們就要摸到他控制的那些人的大本營去。
他總要讓她們「回來」。
「你們本就不屬於異世，為什麼偏偏要來沾惹異世的事？」
儵厄說這話時，聲音很溫和，隱隱還透著幾分虛弱。
一如原本世界的那個他，單是看著這人，完全無法想象他便是以自身攪動世間惡念的存在。
而對於他的問題，最先做出回答的是五光。
「因為我們不來，異世的一切遲早也會牽連到另一個世界。」
五光說，
「儵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想做什麼。」
儵厄看向鹿南星手裡的瓷娃娃。
並沒有看到曾經的鳳凰神魂屈居瓷娃娃體內的嘲笑，反而在透過瓷娃娃看清那裡面的五光神魂后，眼底閃過複雜到厭惡的情緒。
對於儵厄來說，吞噬五光的神魂，是他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
非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陰魂不散。
無數次涅槃重生的鳳凰神魂，怎麼都消滅不掉，最終只能通過將自身一分為二，隨著異世天道來到異世，這才勉強擺脫五光對他的意識影響。
沒有多做唇舌糾紛，在確定眼前的的確是儵厄本體后，胡荔枝已經上前一步，以天道之力，將她們一行以及眼前的儵厄隔絕在一個結界當中。
即是為了避免儵厄逃脫，更是為了，以這個結界溝通異世天道。
胡荔枝身上的力量，本就源於異世天道。
她們雖然沒有挖出挑起各國戰火併趁機進行人體販賣的幕後指使，卻也確定了這背後皆有儵厄的手筆。
而現在，她們就是要將這一切展示在異世天道眼前。
讓祂重新做出抉擇。
作為異世的鎮物，胡荔枝勉強能以天道之力溝通異世天道。
只見她雙手掐訣，以天道之力凝起法訣，口中快速誦念，
「上通神，下言靈，將令召，請告天道……」
四面結界隨著她的誦念亮起靈光，然而異世天道始終沒有回應。
胡荔枝擰眉，她可以確定，自己以天道之力凝聚的結界確實連接了天道。
可為什麼，天道不肯回應？
她皺眉不解，儵厄卻很清楚。
嘴角牽起一抹嘲弄的笑，
「是不是不知道為什麼，異世天道不給予你們回應？」
儵厄看向幾人射來的目光，只掩唇輕咳，稍稍坐起身子，這才不緊不慢道，
「你們以為抓住我一些把柄就能分化我與天道，委實天真……
你們真的以為我做的事，天道都不知道嗎？你們以為異世天道因與我融合被我蒙蔽，卻不知道，我做的一切，皆是天道默許……」
他說，「天道，並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麼公正仁慈。」
當快速增長的人口超過了世界可承載的容量，當人類索求得越來越多，而天道意識到世界無法供給的時候。
比起挖空資源供給人類，天道正確的選擇是，為世間減負。
要讓世界回到原來有序的軌道中，就需要一個讓人口大量銳減的契機。
因為天道需要，所以有了和他的合作。
一場戰爭，
一次全球向的恐怖疫情，
都是天道清理人類的手段。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道公平，又從來不公。
祂的公平，只限於祂想要的。
曾經祂為了將世間靈氣回歸大地，便不允許此間有神靈妖鬼。
而現在，同樣是為了保住世間靈氣，祂要以戰爭和疾病，清洗人族。
儵厄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遵從異世天道的意願。
「你們想要的合作，從一開始就不復成立。」
儵厄說罷，忽而抬手，指尖似觸及天道之力畫下的結界，當著姜栩栩與胡荔枝一行人的面，只見他手指輕敲。
甚至沒有用半分力氣，那無形的天道結界便應聲碎裂。
似靈光嘩啦的碎裂聲，叫在場的所有人心神皆是一沉。
彷彿所有設想都隨著結界碎裂一地，鹿南星幾人表情嚴肅又沉重。
姜栩栩不發一言，直到此時才緩緩抬手。
手指翻轉，儵厄被強行拉入十尾領域。
領域中，金光大盛。
金光可驅逐惡念，儵厄瞬間被金光控在原地。
與此同時，五光彷彿終於收到動手訊號，鳳凰神魂自瓷娃娃中飛出，頃刻間化作巨大的火鳳凰，充斥天地的火焰，鋪天蓋地朝著儵厄撲去。
另一邊，華歲快步飛身而起，黑色穢氣自他周身散出，與儵厄散出的惡念衝撞，纏繞。
鹿南星雙手掐訣，隨著靈力聚攏，臉上快速爬起咒紋，只見她蹲下身子，聚著靈力的雙手快速插入地底。
儵厄腳下隨之震動，下一秒，數十隻以華歲為原型的迷你土塑不化骨自泥里鑽出，同時飛撲而上。
數十小人瞬間扒住儵厄的雙腿，彷彿地底鑽出的無數之手，強勢而詭譎的，試圖將他拖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