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８８章 我就是做生意的
「趙慶之這是不得不答應。」葉寧聽到賈仁義帶回來的消息，並沒有如何吃驚，在他看來，齊雲從發出這個邀請開始，就已經是把一根繩子繞在了趙慶之的脖子上，慢慢地開始勒緊。
一屋子的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齊雲看似把主動權讓給了趙慶之，但事實上趙慶之根本就沒得選。雖然時間地點都是齊雲定下來的的，但是最後的場子是定在了江濱——從理論上來說，這塊地盤還是牢牢地握在趙慶之的手裡。
如果這樣的情況下趙慶之都不敢應承下來，那他這個浙東地下世界第一人的名頭也就走到頭了。道上混的面子永遠大過天，沒有人會承認一個縮頭烏龜當老大。
哪怕明知道齊雲不懷好意，甚至可能是一個陷阱，趙慶之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齊雲的這次邀請。
難，難啊！
「我們要不要準備點什麼？」葉寧說了這麼多，鐵西二六心中還是很有些忐忑的，佛爺那以前可是坐在天上只能仰望的大人物，如今卻要移步江濱，他這個至尊皇家娛樂城的老闆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有什麼好準備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唄，就一糟老頭子而已。」葉寧聳了聳肩，他走進地下圈子是很有些意外成分的，對於佛爺向來沒有城南老皮這些老江湖那麼敬畏。更何況在與他打過交道的狠人，不是恐怖分子就是精英特種兵，一個國內黑社會的頭子還真有點排不上號。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葉寧雖然有說過不用特別準備什麼，但鐵西二六終究無法把趙慶之真的當成是個糟老頭子來看待。
皇家至尊娛樂城早早地就被他命令所有的服務員從裡到外打掃得煥然一新，至尊皇家娛樂城提前一天閉門謝客，所有服務員都被鐵西二六放假一天，方寒這位總經理親自當起了服務員，端茶送水。
第三天一早，城南老皮幾個像是約好的一樣，早早地就坐在了會所里等著，畢竟趙慶之雖然如今形勢不妙，但至少還是比城南老皮這幾個要高上一個層次的大佬，作為地主的幾個人禮數上不能讓人挑出刺來。
鐵西二六這位娛樂城的幕後大老闆坐在大廳里，跟哥幾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瞄向門口，顯得很有些心不在焉。
「老四，想啥呢？」以幾個人之間的熟稔關係，城南老皮直接開口調侃道。
鐵西二六再一次把目光從門口收回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二哥，佛爺到底長啥樣啊？」
「還能啥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沒三頭沒六臂。」城南老皮渾然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跟葉寧在一起混久了，他也學會了這個標誌性的小動作，「七弟說得對，就一挺普通的老頭子，難不成你以為還真是哪尊大佛不成。」
一圈人裡面就只有他和葉寧見過佛爺的真容，說起來還有些小得意，這個時候故意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來，看得嶺東花臉兒幾個很有些牙痒痒。
鐵西二六撇了撇嘴，「話是這麼說，你又不是娛樂城的老闆，站著說話當然不腰疼了。」
城南老皮笑了笑，「老四，你不能這麼看，你要知道，佛爺二十年沒出過江寧，這第一次出門兒就選擇了你的娛樂城，這樣的好事攤在你身上，說出去浙東道上誰不要把你的這家場子高看一眼，你心裏面就偷著樂吧。」
沉默了片刻后，鐵西二六撓了撓頭髮，咧開嘴做出一副憨厚地表情笑道：「是有點兒，嘿嘿。」
人的名，樹的影，這次聚集了浙東浙西所有地下勢力目光的見面，齊雲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地點放在了這裡，那就註定了這家只在江濱小有名氣的娛樂城很快就能站在風口浪尖。這樣的宣傳效應，完全不是簡單地做幾次活動打幾個廣告就能營造出來的。
不管這次的見面有什麼樣的意義，最後會談出什麼樣的結果，至尊皇家娛樂城都能夠收穫得無數的關注。
「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者都是客。」葉寧微閉著眼睛，拖腔拖調地唱了幾句《沙家浜》，怡然自得得很。
他是擺足了看熱鬧的心態，至於齊雲或者趙慶之，他都只有過一面之緣，壓根談不上心中偏向誰。
一句話，老子跟你們不熟！
距離約定的中午還有半個小時，兩輛警車閃爍著警燈開到了娛樂城的門口。車門打開，喬萬年這位江濱的公安局長從後座上走下來。
「這是什麼情況？」鐵西二六瞟了一眼，立馬坐不住了。
無論什麼情況，他們這些混江湖的對上警方天生就弱了一頭，如今趙慶之和齊雲馬上就要來了，這個敏感時刻，兩輛警車帶來的心理壓力更是格外的大。
「去看看唄。」葉寧站起來，帶著一幫人走了出去。
這年頭行行都有些稀奇古怪的規矩，開酒吧夜場一類的老闆最忌諱地就是穿警服地進場子。攤上什麼事兒，可以認罪，可以賠錢，只要不封店，人不進場子一切都好說。
喬萬年顯然對這個規矩葉門兒清，下了車以後，象徵性地慢慢挪了幾步，剛好走到娛樂城的門口，葉寧帶著城南老皮幾個從裡面走了出來。
「喬局，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啊。」葉寧哈哈一笑，喬萬年的這幾個煞費苦心地小動作哪裡能瞞過他的觀察。
喬萬年把面子功夫做足了，葉寧也不是真正的目中無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更何況這幾個月兩邊也相處得很愉快，喬萬年很會做人，遇上警方有什麼行動，都會預先給葉寧打個招呼，有什麼麻煩也會替葉寧擺平。
喬萬年哈哈一笑，和葉寧就像是關係好的不能再好的老朋友，「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一邊說著，一邊給葉寧使了個眼色。
葉寧點了點頭，帶著喬萬年走到一個偏僻地角落裡，「喬局，什麼事兒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葉老大。」喬萬年摸出一根煙來遞給葉寧，隨後打著火機給點上，「趙慶之跟齊雲一會兒要來？」
葉寧對喬萬年知道這個消息一點兒也不奇怪，趙慶之作為浙東的黑道頭子，必然是警方重點監控的對象，當即翻起手腕看了看錶，點了點頭，「還有半小時吧，怎麼，你也有興趣？」
「職責所在啊，葉老大見諒。」喬萬年苦著一張臉說道。
他有把柄在葉寧手裡面，平時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這麼直接沖鐵肩盟的場子，誰不知道掃鐵肩盟的場子那就是打葉寧的臉，他還能有好果子吃。但是趙慶之和齊雲兩位大佬的卷宗在省廳的檔案櫃里都壓了好幾柜子，省廳下達的命令，他根本就是不得不來。
葉寧兩根手指夾著煙擺了擺，「理解理解，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上面的命令是怎麼說的？」
葉寧把話都說得這麼直白了，喬萬年也不好藏著掖著，直接透了個底，「上面就是讓我來看看。」
「好說好說。」葉寧一團和氣，跟他設想得也差不多。畢竟如果警方拿到了什麼鐵證，管你是浙東大梟還是浙西悍將，肯定早就拿下了，既然一直都是按兵不動，那也不至於趁著這個時候採取行動。
放在檯面上，他們也就是吃吃飯喝喝酒，談談天說說地，沒打架沒犯法，警方就算是想抓人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由頭。要知道混到趙慶之和齊雲這個水平上，那警方能不能拿下真不是一兩句話的事兒，他們的勢力早就遍及了各個領域。
貿然行動，很有可能就此引起地下世界的大混亂，到時候別說喬萬年這個江濱市的公安局長，就是江濱市的市長周文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兩個人正說著話，忽然街角轉過來一輛銀灰色的別克，掛著外地的牌照，直接停在了娛樂城的門口，車門打開，齊雲從駕駛室上走下來。
城南老皮幾個人站在台階上，鐵西二六迎了上去笑著打了個招呼，做足了主人的樣子。兩個人剛剛寒暄了幾句，幾輛掛著省城牌照的黑色賓士也前呼後擁地開了過來。
「還是這麼擺譜，不過這次丟人丟大發了。」葉寧撇了撇嘴。
車隊開到台階邊才停下，副駕駛上就跳下來一名身材健碩的年輕男人，快步走到後門拉開車門，趙慶之慢慢地走了下來，瞟了一眼站在台階上的齊雲。
「佛爺。」齊雲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一點都沒有盛氣凌人的架勢。
「嗯。」趙慶之點了點頭，仔細地打量著身前的這個年輕人。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雖然彼此可以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對方的照片和資料都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遍。每天想起來簡直恨不得生食其肉，不過這會兒見了面，兩個人反倒是一團和氣，根本沒有爆發出一點兒火藥味來。
「一會兒不會打起來吧？」喬萬年試探著問道。
他可是深深地知道什麼叫做沉默的狗才最可怕，別看齊雲和趙慶之兩尊大神現在人畜無害，沒有絲毫火氣地打著招呼。前一段時間整個浙東那一場場血雨腥風，就跟這兩個人脫不開關係。
一旦這兩尊大神一會兒一言不合打起來，那可不是平時道上的小打小鬧，任那一邊跺一跺腳，都能讓浙東整個地下圈子抖三抖。混黑混到趙慶之和齊雲這個層次上，甚至已經不僅僅是地下圈子的問題，政界商界各方面的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責任他一個小小的市公安局局長怎麼承擔得起！
「放心吧。」葉寧拍了拍喬萬年的肩膀，扔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不管他們會不會打起來，至少在這裡，在江濱他們打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