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９３章 方山出山
齊雲身死的消息傳到方山耳朵里的時候，幾乎就是一道雷霆霹靂。冰@火!中文道上都傳說齊雲是他的私生子，這個傳言他一直沒有正面應對，因為這真得不能再真了。
當年方山在浙西群雄逐鹿的情況下殺出一片天地，坐上了浙西頭把交椅的位子，人人見了都得尊稱一聲方爺。但是方山並沒有妄自尊大，他很清醒地認識到江湖險惡，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折了進去。
為此，他除了為人所知的兩個親生兒子以外，在外邊也有了好幾個私生子。雖然以方山的社會地位和威望，即便認下這幾個私生子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方山遲遲都沒有相認這幾個私生子。
他為的就是某一天，萬一他本人出了什麼事兒，即便整個方家都被仇家一鍋端了，在外面總還有一脈香火能夠留存下來。
後來伴隨著幾個兒子年歲地增長，方山也有意開始培養接班人，都是自己的血脈，在這個問題上方山的態度就是一碗水端平，誰能幹誰就繼承他打下來的這片江山。
齊雲就是在這種競爭中脫穎而出的，即便才二十來歲，在浙西也很是闖出了一些名堂。反觀方山寄予厚望的另外幾個兒子，從小生活在父親的光環下，真材實料沒有多少，倒是養成了一身驕奢跋扈的傲氣。
混江湖的又有幾個是好想與的，方山對於手底下那批打下江山的老人懷著什麼樣的心思一清二楚。他要真敢把這麼大的基業交給那個幾個不成器的兒子，用不了幾個月就能被啃得骨頭不會剩下幾根，如果留下一條命，那都還是看在方山帶他們不錯的情面上。
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傳江山那是難上加難。
方山原本的意思是讓齊雲歷練幾年，打下一番赫赫的功業出來，好讓手底下的老人們心服口服，認下這個新主子。結果，齊雲做得也沒辜負他的期望，一路順風順水拿下了大半的浙東盤子，打出了聲勢。
方山甚至已經想好了，等齊雲攜帶者這般大的功績回來，就把他提拔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接下來的幾年再慢慢地把擔子交給這個沒讓自己失望的兒子。
結果，就在這個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齊雲居然死了。
接到齊雲死訊的時候，方山正站在書房的牆壁前面。牆壁上是一塊大大的黑板，上面用只有他看得懂的符號標註著一個個的圖案。這是他黑道二十多年生涯耗盡心力才積攢下來的寶貴信息，某一個人的缺點，某一個人的把柄，或者某一個人的愛好。
總有些人會把這一類**的事情猜想地很神秘，然而方山這麼多年都把他最大的倚仗和本錢就這麼寫在這面白牆上。
熟悉方山的都知道，每當這位浙西大梟遇到問題的時候，就喜歡在這面白牆前徘徊。然而這一次，他的雙眼有些漠然地看著站在身前的手下，微微側著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爺？」站在方山身前的手下強抑著內心的恐懼與不安，在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圍里艱難地開口，低聲詢問。
能夠走進這間書房的，自然是得到了方山絕對信任的，對於自家老大和齊雲的關係，他從一開始就非常地清楚，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才更加地害怕。不知道這位手握浙西黑道權柄的梟雄會因為親生兒子的死訊而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出來。
長長的沉默過後，方山最後也不過是擺了擺手，吩咐道：「出去，把門帶上。」
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山都保持著一種冷漠到極致的平靜，舉起的雙手沒有一絲的顫抖。名叫肖斌的手下驚懼地看了方山一眼，最後還是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書房的門，同時吩咐下去，沒有方爺的招呼誰也不要靠近書房。
方山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肩膀垮了下來，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書桌前坐下，這一刻他不再是叱吒浙西的鐵血方爺，而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父親，一位剛剛聽到兒子不幸遇難消息的父親。
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兒子他有很多個，但是再也沒有一個像齊雲一樣讓他滿意的了。
方山從來都以為哭泣是軟弱的象徵，這輩子也不會跟自己有關係。然而此時此刻，他沒有哭，兩行濁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趙慶之，我要讓你血債血償！」方山狠狠地說道，縱橫浙西二十年的逼人氣勢再次回到了這位大梟的身上。
隨後，浙東十二地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收到了一份邀請，卻獨獨漏了趙慶之地那一份——方山正式地邀請所有人第二天中午到至尊皇家娛樂城聚聚。
這份邀請以非常正式地方式遞到了浙東每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大佬手中，方山的措辭也沒有如何咄咄逼人，寫上諸如不來就殺你全家之類，只是在邀請函的末尾附上了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的「方山」兩個字。
方山，光是這兩個字就足夠讓整個浙東地下圈子顫抖，結合之前齊雲的意外身亡，以及地點巧巧地定在了江濱的至尊皇家娛樂城，沒有任何人會認為這真地如同方山在邀請函里寫地那麼簡單，就是一場茶會而已。
結合整個浙東也就唯獨趙慶之被排除在了外，很多人都已經想明白了，方山正是以這種強勢的方式向整個浙東宣布他的到來。接受這份邀請，意味著是他方山的朋友，而最後沒能出現地那些人則是他的敵人。
地下世界的法則從來都簡單而粗暴，朋友未必能笑臉相迎，然而敵人一定不死不休！
方山正是以這種蠻橫不講道理的方式，逼迫著所有這棟大佬來做這個決定。
「打了小的，就來了老的。」葉寧皺著眉頭說道，作為江濱說得上話的大佬自然也在邀請之列，不光是他，城南老皮、嶺東花臉兒、鐵西二六幾個也是人手一份。
「我已經通知他們明顯繼續休息。」鐵西二六在一邊垮著張臉。
這次地下世界的大聚會又放在了他的場子里，要是放到以往，那肯定是倍兒漲面子的事情，值得好好宣傳吹噓一番，然而如今這樣風雨飄搖的時刻，他卻只能在心底苦笑。
別說至尊皇家娛樂城已經放出去的口碑和態度，就是方山點名要這個場子，難道還能拒絕不成？面對一尊足以正面硬撼趙慶之的大神，就算整合了江濱的整個勢力去抗衡，也無異於螳臂當車。
葉寧笑了笑，「一百萬，跟上次一個價格，我們不會因為他是方山就要少了，也不要因為他是方山就要多了，一百萬，少一個子兒都不行，多一個子兒，我們也不要。」
「那還用說！」鐵西二六罵罵咧咧地說道，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就算明天方山把娛樂城一把火給燒了，這一百萬也得先進哥幾個的腰包再說！」
遠在浙西的肖斌聽到鐵西二六報出的一百萬包場費后，只差眼珠子都沒瞪出來。倒不是說他覺得一百萬有多少，只是打著方爺的名頭辦事，多少年沒出過這麼有趣的事情，還有人敢管方爺要錢的？
「方爺，這？」肖斌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方山請示道。
「給。」方山微微愣了愣，簡短地指示道。
畢竟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一方梟雄，喪子之痛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他收斂了起來。連肖斌都不在意區區一百萬，他自然更加不會在意，只是葉寧通過著一百萬表達的那種態度讓他對這個浙東的後輩有些感興趣起來。
「這件事你怎麼看？」方山問道。
肖斌皺著眉頭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想不通，公子雖然不是他殺的，但卻是因他而死，這種事情理應向您表達些歉意和愧疚，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是好的，結果他這樣做……」肖斌搖了搖頭，「難道是怕趙慶之那邊怪罪下來？難道他不知道就算他身在浙東，惹惱了方爺照樣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么？」
方山看了肖斌一眼，這是他很看好的一名後輩，一直都帶在身邊用心栽培，不過現在看來習慣了身處高位看待問題，在這件事情思維倒是很難轉變過來。
「如果真是這樣，直接開一千萬給我們一個無法接受的價碼不是更好？」方山笑了笑，「區區一百萬，我不在乎這一百萬，這個葉寧自然也不會在乎。」
一聽方山的話，肖斌就知道自己想岔了，不解地問道：「那他……」
「他想表明一個態度，通過這一百萬告訴我，告訴趙慶之，告訴所有關注這件事情的人他的態度。」方山淡淡地回答道。
葉寧畢竟只是一個地市級的大佬，快速上位，縱然趙慶之也叫過他一聲葉老大，然而畢竟底子淺薄，跟趙慶之，方山這種省級大梟完全不在一個級數上，想要在兩大勢力的夾縫之間生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面對上更是沒有絲毫勝算。
肖斌沉默了一陣，「看公子之前傳回來的消息和我調查到的情況，倒有些初出茅廬的狠勁和不要命，只是今天這件事情看來，首鼠兩端得未免有些看不清局勢了……」
方山點了點頭，接過了肖斌的話頭，嘆息道：「年少輕狂是好事，如今我站得比當年要高，卻再也找不回當年在道上廝殺的快意了。不過可惜了，這個葉寧或許有點能力，不過真以為這樣就可以活下來，未免太天真了。」